楚凝扬起眉毛,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真邪恶!”她咕哝。
“不邪恶怎么知道震天那小子在搞什么鬼,你说是吧。”敏姨笑嘻嘻的说,端着切好的水果出了厨房。
接下来的夜晚,楚凝就这么看着敏姨和雷震天两个人斗嘴,尤其是敏姨,简直像现宝一样把雷震天小时候的趣事全挖出来,让雷震天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她只是倾听着、微笑着、抱着一个大靠枕,将自己窝在雷震天的沙发上,很久以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开心过了。
唔,雷震天大概对大沙发有特殊癖好,连家里的沙发都和他办公室里的一样,简直大的可以当床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敏姨站了起来,听见雷震天的声音在说:“今天太晚了,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敏姨。”
楚凝坐起身,壁上的钟已经指向十点半,她这才惊觉时光飞逝。
“不用不用,我跟我儿子说好了叫他十点半来接我,他这会儿也该到了。”敏姨亲热的去拉楚凝的手,认真的说:“楚凝丫头,你要帮我好好照顾震天这小子,他们男人都是一副德行,没有我们女人哪,简直邋遢脏乱的跟猪一样,你要多包涵,下回让他带你来我那儿,嗯?”
说着说着,敏姨还向她眨眨眼,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楚凝简直啼笑皆非。
就在此时,一阵车声从门外传来。
“瞧,我儿子真准时!”敏姨笑呵呵的往门口走,朝他们摆摆手,“你们别送了,我走啦!”
楚凝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敏姨上了车,车子驶山了庭园前。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安宁,静寂的只有夜虫鸣唧的声音。
“啪!”一声,客厅里的灯关掉了,只剩一盏柔和的小灯;落地窗外的灯光微弱的透了进来,在厚地毯上漾了一圈银色的光。
她半侧过身去,雷震天就站在她身后,将一杯橙黄色的液体递给她。她接了过来,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显而易见的,不是果汁。”他仰头喝掉了杯中的液体。
“你想灌醉我?”楚凝半开玩笑的问:“酒里面没加什么下流的东西吧?”
“你只能信任我!”他耸耸肩,“如果真加了什么东西,你也只好认了!”
“无所谓,反正你是同性恋嘛!”她学他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那辛辣的液体由她的食道一路往下窜,呛得她差点没咳起来。
“由此可知你根本不会喝酒。”雷震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那天在PUB里,我还以为你酒量很好哩!”
她不置可否,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他,客厅的另一边有个房门是敞开的,楚凝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这是个颇宽敞的房间,三面墙壁全是书柜,藏书之多简直到了一个小型图书馆的地步。
她好奇的浏览着架上的书籍,目光在那张大的惊人的工作台上停了下来,看见其上架构完整的设计蓝图和建筑模型。
“这只是我平常工作赶设计图的地方,楼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工作室。”雷震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公司最近怎么样了?”她问:“工程开始动工了吗?”
“呃!一切顺利,看来我原先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来到她身边,伸手去翻放置在工作台上的设计图稿,“这两天我正在和一位景观设计师讨论社区规画的问题,希望能创造出行活机能与文化空间都符合现代人需求的绿意中庭!无论是造景、假山和花草树木等,建筑都必须和住户达成共识,营造出住户乐于亲近的花园庭园。别忘了我们的主题是建造一个恍若威尼斯般倚水而立、有绿意有庭园的景观住宅。”
楚凝扬扬眉毛,“这么高品质的房子,加上你这个名建筑设计师所抽的佣金,想必造不于菲吧?”
“精致的小型社区诉求对象,原本就是要求品味卓然和大空间的雅痞人士!”他有些心不在焉,用一手去轻撩她肩上的发丝,‘你的头发留长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清汤挂面的妹妹头。”
“呃……头发总是会长的嘛!”她含糊的说着,有些不安的闪了开去。他靠近的温暖气息令她身躯发热,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令她不自在。是因为那杯酒的关系?
“你喜欢敏姨,是吗?”雷震天显然也看出了她的闪避,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
“嗯!她是个很慈祥的女人,挺像我妈的。”她微侧着头看他,“你很尊敬她?”
“当然!她几乎可以算是我的另一个母亲!从我母亲过世之后,她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
“她是你母亲的姊妹?”
“不是!敏姨是我们的管家,在我五岁那年到雷家来的。”他淡淡的说:“从小到大,我见到敏姨的时间,比见到我的父母亲时间都多。每天放学回家,只有敏姨陪我吃饭、做功课,你能想像那种情形吗?”
哦!楚凝垂下睫毛,瞪着面前的书柜发呆。她感觉他悄悄的移了过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在她颊边印上一吻。
“无法想像,是吗?”他低语。
“我……不懂!”她微蹙着眉毛,“也许是我从小过得太安逸,我的家庭很健全,我无法想像那样的生活。”
“所以,你无法想像得到一个人在异乡求学、学着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孤独和寂寞!”他轻吁了一口气,漠然的笑笑,“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好过,只身在英国念书那些年,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了我,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曾经很颓废的一连七天混在酒吧里喝酒,也曾经浑身脏兮兮的醉倒在路边,直到我的室友找到我为止。若不是他苦口婆心的劝我、将那个生活糜烂的一塌胡途又不思振作的雷震天拉出了泥沼之中,也许现在我还会窝在世界上不知道哪一个角落和蟑螂老鼠作伴呢!”
她回过头来看他,他眼里的漠然和苦涩撼动了她的心灵深处。这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惟他独尊般霸气的雷震天,也不是那个对工作狂热积极的雷震天。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萧索落寞的男人。
“你的父亲呢?”她停了一下,轻声开口,“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子女的,再说那天你和他……并不像水火不容的样子。”
雷震天只耸了一下肩膀,简单的说:“谁恨自己的父母是幼稚的行为,换个角度想,若不是他的鞭策,也许现在的我会在街头混太保流氓也说不定,骅威也不会有雷震天这一号人物了。”
“你现在也是声名狼藉,不比流氓太保高明到哪里去!”楚凝轻哼着,“别忘了有杂志绘声绘影,说你什么……靠某富婆的资助才有今天,摆明了说你这个建筑师的头衔是靠女人的钱买来的,嗯哼!”
“你信?”
“我只相信无风不起浪!”她对他露齿一笑,“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人包眷,不用终日在外头奔波赚钱有啥不好?前提是,你要有办法让你的容貌数十年如一日,到六十岁时仍然身强力壮、精气十足!”
“小鬼,你把我当成什么?就算有人要资助我,也得要我有时间!”他敲了楚凝的额头一记,笑得一脸邪恶,“再说,当我面前有个源亮的小女人在对我微笑、摆明了勾引我时,我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别忘了我是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