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他说道,然后微微皱眉,对自己居然记得如此清楚而感到不快。
“就算如此,她仍然只算是个孩子。”
褚拓的嘴角嘲讽地一撇。“这个‘孩子’已经狡猾得知道怎么利用手段来要求我放过席为丞,狡猾得足以在我的酒里下药好迷昏我,进而达到她的目的。而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恶魔,你居然还认为她是无辜的?”
“我没有说她是无辜的,只是要你别那么快下定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席与蝶可能也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她什么都不知情。”
“你和立础的论调一模一样。”他的唇抿紧,冷峻的目光闪烁。“告诉我,席与蝶究竟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如此相信她的无辜,极力想为她脱罪?”
“我只是提供我的看法给你参考,劝你别在冲动之下做出令你将来后悔的事罢了。”褚磊摊了摊手,斜睨他一眼。“我听说她在你‘死’后病了一段期间,立础告诉我,有一次远远地瞧见她,简直瘦得不成人形,苍白得像鬼一样。”
“那又怎么样?”他平稳的声音丝毫不泄露半点情绪。
“不怎么样,只是想或许你会有兴趣知道这件事。”褚磊耸耸肩膀,有些嘻皮笑脸地接下去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妞儿还真是个美人儿,如果这么漂亮的女人有副蛇蝎心肠,那我就算死在她的手上也心甘情愿。”
见他依然不为所动,褚磊换了个姿势,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再说,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一切是席与蝶搞的鬼,那么大可在回到台湾之后据状控告她,将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送入监狱里吃牢饭,这对咱们褚氏集团而言轻而易举,然而你却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褚拓眯起眼睛,嘴角抽紧。“你话太多了,褚磊。”
褚磊挑挑眉毛,看着一向内敛沉稳的大哥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深不可测地直视着前方。依他对大哥的了解,虽说对敌人绝不宽贷,但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尤其是对席与蝶。即使明知道她“杀”了他,他仍然硬不下去心去对付她,看她被关进监牢。
想到这里,褚磊不禁笑咧了嘴。他清了清喉咙,试探性地开口,“想谈谈吗,大哥?”
“不想。”简单的两个字,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
褚磊识趣地摸摸鼻子,决定还是别再往下问为妙。虽说他压根儿不认为席与蝶会试图谋害大哥,但那毕竟是个铁铮铮的事实。问题是,光靠一个席与蝶,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而且还是在褚氏集团的豪华游艇上,谁敢如此大胆且肆无忌惮?难道他们不怕会被人发现吗?
即使席与蝶不是这个计划的主谋者,也绝对是共犯之一,褚磊对这个说法倒是没有多大的疑问。在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席与蝶的清白之前,她仍然是最大的嫌疑犯,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褚拓。
“你想好怎么对付席与蝶了吗?”褚磊瞄了他一眼,“依我看,她那天晚上看见你,似乎挺震惊的。”
“她是该震惊。”褚拓扯扯嘴角。“看见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任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这倒是。”褚磊点头同意。“还有,那天和她一同出现的那个男人,我老觉得有点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注意到了。”他沉吟了一下。“我听席振旭提过他有个干儿子,如果我没料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饶邦睿。”
“真是好记性啊,大哥,居然连这个都记得。”褚磊捧场的吹了一声口哨。“我就说嘛,席振旭老虽老了,但可没老到看不出来他儿子是个蠢蛋。这个饶邦睿看来比席为丞聪明多了,既然能受到席振旭的器重,想必有他的能耐。”
褚拓没有回答,对于褚磊对饶邦睿的评语没多大的兴趣。此刻,他的脑海中正浮起席与蝶曼妙的身影,似乎可以感觉那甜美的双唇在他的诱哄下启开,柔软的身躯颤抖而温驯地蜷缩在他怀里……回忆令他全身绷紧。
与蝶,她那么年轻而美好,即使他一再命令自己恨她,依然无法将她逐出脑海。他记得她的眼眸像最温柔的紫玫瑰般绽放,记得她注视他时怯生生的娇柔神态。从她十六岁那年开始,他的目光就离不开她,即使他们两家的情份早已断绝,她仍让他怦然心动。
要承认一个小女孩能让他心神不宁,着实令他感到气愤和苦恼。只要一接近她,渴望和自我克制便在心里挣扎,令他变得焦躁不安。为此,他不只一次在心里暗骂自己像个缺乏自制力的毛头小子。他甚至曾经暗自猜想过,或许她并不全然恨他,或许她也一样对两家的恩怨无能为力,他们之间并非是全无可能的。然而她却毫不留情地证明他的愚蠢。
忆起了她的无情和残忍,褚拓的心也硬了起来,拳头顿时握紧。他回来只是要找到她,亲口听到她要他死的真相,然后便可以定她的罪让她付出代价。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然而内心深处,他却知道自己做不到,无论她做过什么,他仍然狠不下心令她受苦,而这个念头令他困惑又气愤。
“大哥?”
褚磊的声音将他拉回神来。他勉力压回原有的情绪,“什么?”
“你打算如何对付席家人?”褚磊问。“你已经并购了席家的产业,目前仅存的振旭企业对褚氏集团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你只要打个喷嚏就可以把他们的招牌吹到太平洋去,我想也没有必要为难他们了。”
“该怎么对付他们,由我决定。”他用一手轻摩着下巴,目光变得若有所思。“我正想请立础去查饶邦睿的出身背景,包括他被席振旭收养之前的情形。”
“是吗?”褚磊顿了一下,询问地望向他。“怎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还没有,我希望不会有,否则我可不会再像三年前一样对他们客气。”他的语气柔和,唇畔开始往上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却是致命的冷酷。“如果席家人还打算不自量力和我们为敌,那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和让他们全家背上谋杀的罪名被关进监狱相比,这个做法还算仁慈了,不是吗?”
席与蝶一直心神不宁。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接近晚上十点。今天是席家每个月固定的聚餐日,平常除非有非去不可的应酬,否则席家三个孩子都会准时出现在晚餐的餐桌上,除了和席振旭讨论公事之外,也是不想破坏这项由席振旭定下来的“规矩”。
然而一整个晚上下来,她却一直心不在焉。那晚和褚拓的相遇对她而言是个不小的震撼,即使已经过了四天,她仍然印象鲜明。她一直努力想说服自己那只是个幻影,然而心里总挥不去这些天来的惶惶不安。
“与蝶?”席振旭出声唤她。。
她回过神来,投给他询问的一瞥,“什么事,叔叔?”
“想什么,我瞧你在发呆呢。”席振旭温和地说:“怎么了,是工作上不顺利,还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说出来叔叔听听,也许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我没事,您别担心。”席与蝶勉强微笑。“可能是这两天一直没睡好,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