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上当?”饶邦睿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成为褚氏集团的股东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背后搞什么花样,让我一点利益都拿不到?相较之下,拿现金可靠多了。”
“你似乎很谨慎啊。”褚拓不动声色地说。
“那当然,这几年跟着席振旭混假的吗?”饶邦睿嗤了一声,语气嘲弄地接着道:“这下可好,席振东和莫倩妮回来了,你们褚、席两家误会冰释,接下来就该来个合家大团圆。席振东这几年开采钻石也赚了不少钱,既然我这个外人连一杯羹都分不到,当然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是吗?”褚拓音调缓慢地说道:“据我所知,席振旭一直很器重你,也一向待你不薄,你娶了席与蝶之后,席振东的财产将来也都会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没有耐性再继续和他们穷蘑菇。再这么等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发大财?”饶邦睿不耐地一挥手。“只要拿到这五千万,我就打算离开台湾,离开这些叫我作呕的席家人,再也和他们毫无瓜葛。”
“我以为你和席与蝶两情相悦,她因为爱你才想嫁给你。再说你们就快要结婚了,你打算抛下她离开台湾?”褚拓过了一会儿才问。
“两情相悦?哈!”饶邦睿的口气带着不屑。“你以为席与蝶为什么想嫁给我?她根本不爱我,而是为了报她那该死的养育之恩。她真是个圣人,为了一个连自己的家产都保不住的糟老头子,她甚至可以去死。”
他有些意外饶邦睿恶毒的口气。在他的想法里,饶邦睿对席振旭应该尊敬有加,绝不敢有丝毫违逆,看来情况和他原先猜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如果你不爱席与蝶,没有人能强迫你娶她。”
“我当然爱她。不过我不讳言,振旭企业也是个不小的诱惑。”饶邦睿冷笑地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索性告诉你事实。席振旭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他早就决定将公司全盘交给席与蝶掌管。
“我这个‘干儿子’就算能力再强,对他再忠心耿耿,也始终是个外人。席与蝶之所以肯嫁给我,也是看在她叔叔的份上,想让我继续无怨无悔地为他们席家卖命。瞧,多么聪明的做法?”
褚拓若有所思地微扬起眉,看着那张充满怨怼的嘴脸,总算明白了他话里的嘲讽从何而来。
此时此刻,饶邦睿完全没了平常的温文儒雅,反而显得森冷和阴沉,眼里闪烁的愤恨令人不寒而视。
“我以为你一直很尊敬席振旭。”他语气平和地道:“他收养你,让你受完大学教育,提拔你成为他事业上的左右手,你却显然不懂得感恩图报的道理。”
“感恩图报?得了吧!”饶邦睿咬着牙,忿忿地咆哮,“你以为席振旭为什么收养我?为了照顾故人的孩子?你错了,他是因为良心不安。我的父母因为信任他,变卖家产全交给他投资,结果却赔得血本无归,在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杀身亡。”
褚拓不禁感到讶异。即使立础早已和他讨论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么明白地由饶邦睿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感到些许震惊。
“席振旭收养我那年我十五岁,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再清楚不过,包括我父母自杀后留下的那笔一千万的保险金。后来他将我送到国外去,以我的监护人身份擅自挪用那笔金钱,好填补他因为周转不灵而负下的巨债。
“告诉我,你要我怎么感恩图报?席振旭不但毁了我们一家,甚至连我父母遗留给我的钱一并吞掉。无所谓,只要席氏企业仍然存在,我可以忍气吞声,一步一步让席振旭信任我。等将来我娶了席与蝶之后,整个席氏企业就是我的,我可以将失去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饶邦睿向前一步,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迸出话,“而你,伟大的褚总裁,你却该死的摧毁了一切,让我原先快要到手的一切成为泡影。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
褚拓微微一凛,看着饶邦睿面目狰狞地朝他逼近,蓦然间,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让他猛地一震。
他想起来了,难怪他一直觉得饶邦睿的声音很耳熟。当年在“蓝天使号”的甲板上,他在落入海里之前所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他顿时全身绷紧。
“是你?”褚拓做了个深呼吸,声音冷静而有力。“三年前,在‘蓝天使号’上将我推进海里的是你?”
饶邦睿停下脚步,似乎有些意外。“你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褚拓握紧拳,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所有的记忆正在一片一片拼合,他立刻镇定了下来,仔细回想当时他所忽略的一切。他记得席与蝶到甲板上来找他,也记得当那杯酒在他体内发生作用时,席与蝶一样在他怀里瘫软无力。她说过她也同样被下了药……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么说来,那天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和席与蝶无关?”他克制怒气地道,看着饶邦睿的眼睛微微眯起。
“好吧,如果你要知道,我就干脆告诉你。”饶邦睿无所谓地一摊手。“当时与蝶只是到甲板上去找你谈判而已,那两杯酒是我叫人送过去的。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席为丞,他已经吓得腿都软了,连我叫他帮忙把你扔进海里去都磨蹭它老半天,根本是个没用的东西。”
褚拓咬紧牙关,用力得几乎连全身的骨骼都咯咯作响。原来如此,这就是真相,这一切根本和与蝶无关。她一直要他相信她的,不是吗?
“你知道了也好,省得我一天到晚得安抚席为丞那个孬种。他居然还想向你自首,坦承是他想杀了你哩,你说他是不是个蠢蛋?”他讽刺道。
“他的确是,不过你更蠢。”褚拓静静地注视他,半晌后才缓慢地说道:“依我看,你该被关进监狱里去,恐怕你无法如愿离开台湾了,饶先生。”
“去你妈的蛋!你敢耍我?门儿都没有。”饶邦睿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把左轮手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手上,而且稳稳地瞄准褚拓的心脏。
噢,该死!褚拓心中咒骂着,退后了一步。他没有想到饶邦睿真的会有枪。
“我已经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把钱交出来,我保证不伤你一根寒毛,否则就别怪我打爆你这张俊脸。”饶邦睿再次欺近他,狞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身份可不只五千万,如果我拿不到钱,就算杀了你也不算亏本了,你说对吗?褚总裁。”
“你敢开枪。”他稳稳地站着,冷冷地道:“杀了我,你连一毛钱都拿不到。”
“等我打断你的双手双脚之后,我就不信你还会这么自信满满。这么晚了,这里又没有半个目击者,恐怕你的尸体得要到明天早上才有人发现了。”饶邦睿狡黠地微笑,手枪在他面前晃荡。“如何?褚总裁,你怎么说?”
“我……”他正要开口,目光忽然望向饶邦睿身后。
饶邦睿警觉地转过头去看,褚拓立刻趁此机会抓住他的手往上拉,长腿敏捷地将饶邦睿拐倒在地。子弹砰然射出,擦过褚拓的肩膀,鲜血立刻涌出,然而他根本没有注意,迅速出拳打掉了饶邦睿手上的枪,并将它踢到远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