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由于本人这段日子以来,受到安以姮小姐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她感激于心,所以本人特地在瑞士苏黎士银行,为她设立了一个三十万美金的账户,提供她到国外进修之用。”
安以姮陡地一震,愕然的张大了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三十万美金?”胡兰欣细声细气地道。
客厅里开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关成奕起身向大家做了个手势。
“请大家安静。”众人平息了下来,关成奕才接着道:“以姮不仅是我父亲的护士,这几个月来,他更是把以姮当成女儿般疼爱,他会做这个决定我并不意外。”
安以姮脸色转为苍白。她从未想过关德宗如此心思缜密,连她随口说出的话都记在心里,并且慨然帮助她。她飞快的瞧了关健一眼,只见他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表情莫测高深,她看不出他对他父亲如此安排有何看法。
“这可真奇怪了。伯父和她又非亲非故,就算疼爱她,也用不着这么做吧?”胡兰欣瞥了安以姮一眼,声音有些嘲讽,“安小姐,你还真行啊,也不知道跟伯父说了些什么,居然能让他平白无故送你这么多钱,可真是……”
“兰欣!”关成奕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能接受这笔钱!”恢复镇定之后,安以姮转向律师,语气平静地道:“我能不能把这笔钱捐出去?”
“这……恐怕有点困难,安小姐。”律师搔搔头,面有难色。“关董事长有特别注明,这笔钱必须等您申请到学校、到了国外才能运用;如果您要将钱捐出去,将会是件浩大的工程……”
安以姮微怔了怔。关德宗显然早料到她不会轻易接受,所以才会如此安排,让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就别再推拒了,以姮!”关成奕温和的劝告。“你知道爸爸一直很喜欢你,你也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他之前就跟我提过你想到国外去进修,所以一心想栽培你,如果你坚持不肯接受,岂不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向关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接个顺水推舟的话。
“既然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你就接受吧。”关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安以姮静寂了下来,沉默不语。大概也看出了她不会再争辩,关成奕满意的点头,将注意力转向律师接下来的宣读当中。
一个小时之后,遗嘱宣读完毕,讨论完细微末节之后,关家的亲友陆续离开,顿时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关成奕、关健、胡兰欣和安以姮四个人。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一等众人离开,胡兰欣立刻发火,“这当护士的一个月有多少薪水?怪不得她要巴着伯父不放呢。才三四个月,董事长就留给她这么多钱,天底下恐怕没有哪一行这么好赚吧?”
“你在胡说什么?!”关成奕皱起眉头,不安的看了安以姮一眼。
“我的确是跟董事长提过我的理想,但我没料到董事长会记在心里。既然这是他的安排,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了。”安以姮目光沉稳地直视着胡兰欣。“如果这令你不开心,我只能说我很抱歉。”再朝关成奕点点头,她迳自提起行李离开了客厅。
“你们看看,她那么急着走,不就是心虚了?”胡兰欣撇撇嘴角,依旧冷嘲热讽。“这个小护士成天在你爸爸身边转来转去,尽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天知道她跟你爸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
“你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关健阴沉地道,黑眸闪出火花。
“我胡说八道?哈,搞不好我根本就说中了实情。”胡兰欣下巴一昂,嘲弄的目光斜睨过两人。“依我看,你们兄弟根本就被这个狐狸精迷上了,连你爸爸也是一样,他根本就是个老不修……”
“够了,兰欣,别说出令大家都难堪的话!”关成奕大手一挥,表情有些不耐。“我和关健还有事情要讨论,你先走吧。”
“你赶我走?”胡兰欣瞪大了眼,气冲冲地嚷道:“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你们兄弟倒是同声一气,联合起来对我吼!你们当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搞不好你爸就是被她用慢性毒药害死的,你们兄弟还把她当成宝……”
“闭嘴!”关健恶狠狠的瞪着她,声音是压抑的平静。“出去!”
“你说什么?”胡兰欣倏地起身。“好啊,你敢……”
“你闹够了没有,兰欣?!”关成奕沉声喝道。
胡兰欣闭上嘴巴。见两兄弟同仇敌忾,她握紧拳头,美丽的脸上燃起熊熊怒火。“好,我走!既然你们兄弟俩都讨厌看见我,我就别在这儿惹人嫌!”
再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她怒火冲天地走出大门,客厅的门轰然阖上。
一直等到车声离开了晨曦园,容厅里仍然是一片静默,没有人出声打破沉静。
“如果兰欣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片刻后,关成奕才出声说道:“我知道她对以姮很不友善。或许她只是嫉妒爸爸对以姮比对她这个将来的儿媳妇好,所以有些不平衡!”
“我知道。”关健用手抹了抹脸。“我只是无法忍受她说的那些话……”
“关于爸爸资助以姮出国唸书的事?”关成奕扬了扬眉。“你知道爸爸一直遗憾没有个女儿,何况以姮跟他那么投缘,他会这么做我一点都不意外。再者,如果不是以姮从中调和,恐怕你和爸爸还在持续冷战,你也不会愿意搬回晨曦园来了。”
见他微微一愣,关成奕微笑了起来。“是的,爸爸一直知道这件事。我想这也是他那么疼爱以姮的原因。现在以姮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她随时都可以出国去追求她的理想。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再拍拍他的肩膀,关成奕起身离开了。
一直到他走后许久,关健仍然动也不动的坐在客厅里,盯着窗外一株迎风摇曳的树木,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转眼,回到工作岗位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安以姮又回复到以前的忙碌却规律的生活。她固定轮值班,休假时到顾芳绮的补习班去教小朋友画画。表面上看来,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然而她却心知肚明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经历了关德宗过世的打击,她对人生有了更进一步的体认,了解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真是命中注定。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她的生命却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这一切都是她认识关健之前所始料未及的。
趁着病人午睡的空档,她忙碌的整理着纱布和消毒药水,思绪却飘浮开来。这些天来,她没有再见到关健。她知道他工作的非常努力,也从少辅和芳绮的谈话中得知他正准备和敦品集团展开合作关系;但他却不曾再来找她,连只字片语也不曾有过,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但她却无法克制的想着他,想着他微笑时的神情、他拥着她的宽阔怀抱、他凝视她时温柔的眼睛,以及他生气时紧绷的唇角……她甩甩头,情绪有些消沉。既然他已经不打算再和她联系,她又何必一直想着他?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时刻,顾芳绮到医院来找她。
“芳绮?”她讶异极了,却有更多的惊喜。“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