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前,兰欣。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他的口吻十分淡漠。“我尊重你是我未来的大嫂,不想说出令彼此太难堪的话。回去吧!回去笼络我大哥和父亲,等着做你的关家大少奶奶,我会诚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胡兰欣的脸顿时垮下,眼里燃起怒火。“你这么急于想摆脱掉我,莫非是看上了别的女人?”她嘲讽地说道。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和其他女人无关。”他大步走到档案柜前。
“是吗?”她尖刻地说道:“是那个小护士安以姮,是不是?你的品味何时变那么差了,居然连那样生嫩的小土蛋都看得上?”
“我说过,这和其他女人无关。”他勉强压抑住不耐,冷冷地微笑。“不过你说得对,我的确对安以姮有兴趣,因为她单纯、率真、有道德和正义感,而这些正是我们这种人所缺乏的,你说是吗?”
“你……”胡兰欣脸色涨红,正要发作,敲门声在此时响起,纪少辅的头探了进来,待见到对峙的两个人时微微扬眉。
“呃,我没打扰到什么吧?”他试探性地问。
即使心里怒意高涨,胡兰欣仍然保持得体的微笑。“既然你还有公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她优雅地走到沙发前拿起皮包,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你未来的大嫂来找你干什么?重续旧情?”直到办公室的门阖上,纪少辅才睨着他问。
关健没有回答,迳自翻阅着手上的卷宗。纪少辅无趣地摸摸鼻子,闭上嘴巴。对于关健和胡兰欣之间的事,他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关健不想提,他还是少管为妙。
“对了,安以姮不是去担任你父亲的特别护士了吗?”纪少辅转了个话题。“情况如何?她还没被你父亲赶跑?”
“嗯。”想到这个,关健不禁微微蹙眉。透过关成奕,他知道安以姮这几天一直很准时地到晨曦园去“上班”,并且无惧于关德宗的火爆脾气,尽责地盯着他吃药和陪他做些简单的筋骨运动。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关德宗这回居然也十分合作。
“等她摸熟我爸的脾气之后,大概就会打退堂鼓了。”他慢吞吞地道。
“这倒也是。”纪少辅露齿一笑。“不过这也很难说。之前照顾你爸的护士都是些中年妇女,和他的话题没有交集;现在换成了位年轻漂亮的小护士,也许他的心情会愉快得多,起码看着也赏心悦目嘛。”
关健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蓦地响了起来。他倾身接起,“喂?”
“关健?我是大哥。”
大哥?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绷紧身子。“什么事?是不是爸爸……”
“不是,爸爸很好,你别担心。”关成奕安抚道。“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去接以姮。”
他心头先是一宽,但随即又蹙起眉。“接她?”
“嗯。既然以姮是爸爸的特别护士,自然是搬进来家里比较方便了。”关成奕说。“她的车前两天送修,我本来今天答应去接她,但临时有个会议走不开,你能代替我去吗?”
她居然要搬进家里去?他的眉蹙的更紧了。“我以为她不出几天就会被爸赶跑。”他粗声道。“正好相反。以姮适应得很好,而且爸似乎还和那丫头挺投缘的,要她搬进家里来也是爸爸的意思。”关成奕笑道:“如果能持续这样下去,或许爸爸的伤会很快痊愈。那不是很好吗?”
关健没有说话,只是直瞪视着前方。
“关健,你在听吗?”
“我会去。”他挂上电话,手在话筒上握紧。该死,那个小护士是来真的!
她最好已经听从了他的警告,他表情阴沉地想。
因为他绝不许任何人侵犯他的隐私、干扰他的生活。
第五章
“你去为关健工作?”
安以姮用肩膀夹着电话,听着顾芳绮在电话那头尖声怪叫。“我有没有听错?你这个护士能为他做什么工作?还是他的公司里打算要附设一个保健中心?”
“我不是为关健工作。”安以姮一面将衣物收进旅行袋里,一面将事情的始末大略简述了一遍。“他父亲前一阵子受了腿伤,目前在家里休养;大概是因为同情我丢了工作,所以他大哥才决定聘请我去担任他父亲的特别护士。”
“所以为了报复关健让你出糗,你就不顾他的反对,答应了这个工作?”
“是啊。反正护理长强迫我休假,我总不能待在家里喝西北风吧?”她耸耸肩膀。“关老先生要我搬到晨曦园去,照顾他也方便些,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那你打算待多久?”
“不一定,视关老先生的情况而定。不过这也很难说,只要他一个不高兴,我随时都可能会被炒鱿鱼,到时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她吐吐舌头。
“这倒是。”顾芳绮咯咯笑。“那你还有时间来补习班上课吗?你这两个礼拜没来,小朋友都在问我你上哪儿去了。”
“再看看吧,我的老板还没答应给我休假哩。”她应道,有些边不经心,“对了,芳绮,你听说过敦品集团吗?”
“当然。敦品集团的关家是台湾建筑业的龙头,目前是个多元化投资的大集团,也只有你这个从来不注意商业新闻的人才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来敦品集团的背景如此庞大?安以姮咬住下唇,有些怔忡。虽然她早已猜到关德宗不会是个平民百姓,但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接触到这般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没有,只是好奇罢了。”她顿了一下。“那纪少辅有没有告诉过你,关健和敦品集团的总经理关成奕是兄弟?”
“关健和关成奕是兄弟?”顾芳绮先是愣了一下,声音变得紧张。“这么说来,你现在照顾的这位病人是……”
“敦品集团的董事长关德宗。”
“什么?”
她将电话拿离耳朵一点,免得被顾芳绮的声音震破耳膜。她几乎可以想见顾芳绮在电话被端瞠目结舌的表情。
“嗯。不过关健和关德宗虽然是父子,但是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她秀眉微蹙,想起那天在晨曦园里火爆的一幕。究竟是为了什么,会让关健和父亲之间的情况如此僵持?他甚至不惜离开家族企业自行创业,并且以打击教品集团为目的;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吗?”顾芳绮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思索了好半晌才说道:“少辅倒没和我提过关健和敦品集团的关系,我只听他提过关健原本在家族企业工作,后来不知道搞什么和家里闹翻了,才离开家族企业自行创业。”
闹翻了?安以姮愣了愣。这会是关健和父亲关系如此疏远的原因吗?
“这位关董事长对你如何?”见她好一阵子沉默不语,顾芳绮关心地问道:“大人物总是比较难伺候,更何况还是个病人,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其实老人就像小孩子,只要多点耐心,倒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顾芳绮欲言又止,末了只是叮嘱了一句,“自己保重,记得和我保持联络,嗯?”
“嗯。”将话筒放了回去,安以姮微侧着头,脑中不由得回想起这些天和关德宗相处的点滴。
关德宗或许有些脾气不佳,但并不像她想像中那么难缠古怪。扣除他偶尔耍脾气不吃药和爱做不做复健之外,关德宗其实称得上是个合作的病人,有时兴致一来,他甚至会拉着她讲他年轻时在商场上的丰功伟绩,直到她要求他休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