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假山中钻了出来,君恋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整一下略显紊乱的衣裳,她举步准备折回凉亭,可万万没想到,头一抬,竟然瞧见莫邪脸上挂著笑,正好整以暇的倚在树下。
「你……你在这儿多久了?」压下那股做贼心虚的慌张,她若无其事的迎向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我就待了多久,我不知道这算久还是不久?」莫邪笑得好无害,然而这不合乎他形象的亲和力,反而更造就了诡谲的气氛。
「这是莫大少爷的嗜好吗?」她气定神闲的挑了挑眉,「喜欢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背后?」
他不明示,她当然也不用急著承认,以免落入人家的陷阱,不打自招。
「非也!我只对感兴趣的人如此费神。」
「我还真受宠若惊。」
「违心之论。」
「敢问莫大少爷,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希望我最好离你远一点,否则以我的聪明才智,迟早会拆穿你的真面目。可惜不管你怎么防著,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你算不准的时候。」
「什么真面目?」心跳像战鼓一般轰隆作响,君恋星力持著无风无波的表情。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摊开来说不可?」
「不摊开来说,又怎知我是否蒙上了不白之冤?」
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莫邪由衷的竖起大姆指,「佩服!」
「我不明白。」
「怪不得人人要说,君家姑娘精於算计,即使就差这么十步之遥,还是没法子教你松口。」莫邪意有所指的看著假山,示意她不要逼他来个人赃俱获。
事到如今,再躲避似乎也没意义了,而且下战到最后,又岂是她的作为?
「没逮个正著,你有凭有据吗?」
「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不过……」顿了一下,他嘻皮笑脸的抚著下巴,「你想,是我比较容易取信於人,还是你呢?」
「你……」
「扬州人人都知道君家千金嗜财如命,自然会相信你为了银子铤而走险,这事一旦传开来,别说你在扬州无法立足,君家也会因你而遭殃,君老爷子更会被你给活活气死,我以为,没有一个结果是你乐意见得的。」
咬著牙,君恋星豁出去的反问:「你想怎么样?」
「这个嘛……」莫邪一脸邪恶的打量著她。
「你……你别想打我的主意。」不自觉的抓住衣襟,君恋星的手微微颤抖。
似乎觉得她的反应过度,他好笑的摇著头,「你别慌,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你呢!」
「那你慢慢想,我不奉陪了。」此时此刻不溜,更待何时?
「躲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一点也不急著拦住企图逃之夭夭的佳人。
脚步猛然打住,她僵硬的回过身,臭著一张脸瞪著莫邪,「听说莫大少爷聪明盖世,我逃得了吗?」
沉吟的点点头,他状似喃喃自语的说:「如果有人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那还真要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了。」
君恋星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会是她的噩梦。
「好吧!这事我先记下了,我会再找你的。」说完,他率先走回凉亭里。
可恶!打从他对她的态度有异,她就该提高警觉,难怪今儿个见了面,他都没理会她,原来是在撤下她的心防,而她还自以为事情全依著自己的算计在走,这个坏东西实在是太阴险了!
哼!他如果以为她会乖乖的任他宰割,可就错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是输家,谁是赢家,还有得瞧呢!
第五章
酒楼里,台子上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正唱著小曲,缠绵婉转的歌声随著胡琴的伴奏缭绕在每个角落,听得人人如痴如醉,唯独莫邪置身事外,他的心思全搁在君恋星身上。
他肯定,这会儿她一定正提心吊胆,怕他找上门,不过,她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一件事,她这只鱼儿既已上钩,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我瞧见了。」陆阎凯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瞧见什么?」
「那天,你和君恋星一起失踪了一个多时辰,你们是不是偷偷幽会去了?」他戏谑的挤眉弄眼。
莫邪好笑的摇摇头,「你倒是教教我,这光天化日之下如何幽会?」
「这……你们可以躲在草丛里打滚,这滋味一定很刺激。」
「你试过?」
「我……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这滋味很刺激?」
张著嘴,陆阎凯「嗯」了良久才蹦出一句,「想也知道。」
「不要只是想,你要懂得付诸行动,别说我没警告你,想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邪魔攻心的。」莫邪意有所指的勾唇一笑。
心虚的红了脸,陆阎凯别扭的道:「你干么扯上我?」他承认他有时候会受不了那个骄蛮的莫宝儿,想狠狠吻住她那张小嘴,不过把她扑倒在草丛里翻滚,他就是向老天爷借了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个丫头很可能会宰了他。
「我总要提醒你,以免错失良缘。」
「你少寻我开心。」
「最近好多人争著上莫府提亲,就等宝儿点个头。」
「谁要娶了她,根本是自找罪受。」陆阎凯嘴硬的说。
「你爱怎么说都无妨。」莫邪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们言归正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虽然还没得到他亲口证实,陆阎凯已
经认定了他的心意。
不点头,也不摇头,莫邪眉一挑,等著他的下文。
困惑的抚著下巴,陆闾凯百思不得其解,「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不是怎么瞧她都不对眼的吗?怎么你会一改初衷,对她打起歪主意?」
「此一时也,彼一时。」
没想到他会承认得如此干脆,陆阎凯一时之间有些怔愣了住。说莫邪这小子有君子之腹,倒不如说他狡猾,对任何人不表示喜好与厌恶,维持著一种既亲切又疏离的姿态,只除了君恋星,他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说来不令人意外,早先他对她的反感就另一方面而言,不正说明他对她的特别吗?
看到好友那副傻相,莫邪不禁好笑的摇著头。
「这是为何?」陆阎凯终於把声音找回来了。
「你们一个个极力夸赞她,我不该给她一次机会吗?」
「我还以为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言下之意,他对他的动机仍是半信半疑。
浅酌了一口酒香,莫邪语带玄机的道:「有些事并不是你不知道,就表示你永远都会被蒙在谷底,你相信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瞪大眼睛,陆阎凯的语气带有那么点兴奋,「你的意思是……这都是缘分?」
「这么说也行。」
「你从来不相信这玩意儿的。」哇塞!一个人的转变竟然可以如此之大!
「时候未到,我如何相信?」
眼睛越瞪越大,陆阎凯对眼前外表不变,感觉却陌生的莫邪,好奇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君家的千金究竟是怎么收服你的?」
「你太吵了,听曲。」莫邪煞有其事的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别这么小气,说来听听。」
「你少罗唆了。」
「关心你,怎么可以说是罗唆?」
冷眼一瞥,他嗤之以鼻的道:「我看是好管闲事吧!」
「□!要不是你,我会多管闲事吗?」真是个不知惜福的家伙!
「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还会不了解你吗?」
嘴一撇,陆阎凯故意酸溜溜的说:「怪不得你会看上君家千金,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样,精於算计,有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