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是:这和她黎嫣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打算看热闹,可没打算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她的“体验槟榔西施生涯”的计画中可没包括这一项。
见那群女人仍然没有闭上嘴巴的意思,黎嫣瞄了手表一眼,近午夜十二点,她的下班时间也快到了。
她慢吞吞的将桌上用来记录客人型态的笔记簿收进皮包里,将没吃完的一盒巧克力和零食也丢进去,然后为她舒服而脱掉的高踉鞋之后,懒洋洋的站起来。
“要回去啦,阿黎?”有好一会儿不见踪影的阿升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
“嗯!”她耸肩。“我已经十天没回过任何一通电话,找不到我的人大概会去报失踪人口了。”
“那好,你赶快回去吧!”阿升仍然有些脸红,大慨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唐突点,“要不要我送你?这么晚了……”
“不用了,这条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走。”黎嫣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条路上虽说有不少深夜寻欢的男人,但她走一个月也没碰上什么事,再说她的车就停在路口附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我走啦!”跟大伙儿道别,她踩着轻松自在的脚步离开了这个店面颇大、霓虹闪烁的摈榔摊,一面心不在焉的想着今天晚上遇到所有不同客人的典型。
很有的体验,她发现:坐在摈榔摊前看到的人生和一般人走在路上看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很难想像这样一条白天看以繁荣的街道,到了晚上竟是天壤之别!若非身入其中,可能没有多少人会发现这条路上暗藏着多少女子的心酸。
这个行业可以很复杂,也可以非常单钝,她深思的想;也许她该庆幸自己遇上的都是些古道热肠,十分豪爽阿莎力的同事,否则也许就如左秀灵所说的,她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小型社会里,她拿什么保护自己?
正想得入神,她只隐约的瞧见眼前有道黑影晃一下,她本来不及反应,一块湿布已经由后蒙住了她的口鼻,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完了!这是她猛然闪过脑海里的念头。哦,真该死,她真该要阿升陪她走到路口的,她只觉得自己意识模糊,身子正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连开口呼叫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恍然间,压在她睑上的力气似乎减轻了,一只强壮的手臂有力的圈住她的腰制止她往下溜的身躯;她极力的想睁开眼睛保持清醒,极力的想挣扎……她必须挣扎,她可不希望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喂,你怎么样?”奇怪,居然有这种歹徒,迷昏她还问她怎么样?
“你还好吧?你住哪里?”那个低沉的嗓音几乎是在她耳边命令的吼,听起来有点像变种的狗叫声,“不许昏倒,听到没有?喂喂喂……”
那个“喂”之后还有什么,黎嫣已经有些模糊。昏倒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诅咒又像是喃喃自语。
“哦,真该死,我真该晚一步来,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章
远处传来阵阵的狗叫声,除了狗叫声,还有人在打鼓。
是谁在狗旁边打鼓?黎嫣翻了个身,微微张开有若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里的是乳白色的天花板和吊灯,明亮的日光由水蓝色的落地窗帘透了进来,漾满了这个看来相当宽敞,男性化十足的房间。
男性化十足?她猛的跳了起来,隆隆的鼓声让她呻吟的又跌回昧上去,她现在知道打鼓声从何而来了,真该死,她的头怎么这么痛?活像有几百人在她脑袋里跳舞一样。
显而易见的,这里当然不是她的住处,她用一手撑住额头,皱着眉打量自己的所在之处,她是怎么到这里的?她只记得被人由身后……
她一惊,身上的被单在此刻一秒不差的往下滑,虽然被她及时抓住,却也让她意识到脱她衣服的家伙一定把她全身看光了,她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开始咒骂起来:这个欲求不满的家伙要不是个超级大变态,这是童年失欢导致心理不正常,可恶的家伙,真该下十八历地狱去上刀山下油锅……
哦,这种倒楣事怎么真会被她给遇到?虽说在决定进入这个并不单钝工作之前,她已经为自己可能碰上的状况作了最坏的假设,但假设和真遇到是两码子事。
左秀灵说得没有错,她这可全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哦,我的天,黎嫣忍不住要呻吟。
清楚的得知了一个事实,她的身上不着半缕!
黎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冷静了下来,开始仔细的思考自己可能,或是“已经”遇上了什么事。她环顾四周,一眼便望见本来应该是穿在她身上的那块“布”,今被随意的披挂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而她的皮包则原封末动的搁在末尾,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原封末动;反正她皮包里除了笔记簿和零食,也没啥好抢的。
她的目光转了回来,下意识的检查自己的身体有何不适之处,若自己已经遭遇不测,那哀悼何用?歹徒若只是想逞一时兽欲,那她现在很可能是躺在路边或医院里,更悲惨一点,搞不好曝尸荒野,不会像现在还安安稳稳的躺在这么舒服的大床上。
然而奇怪的是,除了头痛得要命之外,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黎嫣微拧起眉头,用被单包裹着自己下床,歹徒若对她的身体没兴起,那迷昏她是何目的?居然还把她劫到这个看来主人生活相当富裕的房子里来,且剥光她的衣服却没有任何行动,难不成别有用意?重点是,那个绑架她到这里来的家伙到哪里去了。
正在努力和贴身衣物的扣子奋战之际,一个声响平空响起,黎嫣还来不及分辨声音的来处,房门已经被人推了开来,她尖叫一声跳到沙发上去,忙不迭的抓起丢在地板上的被单往身上盖,充满戒意的盯着房门。
可想而知的是,这一定是把她绑到这里来的歹徒了,她定定的瞪着那个看来相当贵重的原木雕门,浑身竖起警戒的战牌;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昏迷中老觉得自己听到狗叫的声音了,这天杀的家伙,不是人的烂东西若不是声音像狗叫,就是长得像狗!若让她有机会逃出去的话,她近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悲惨的是,这些计画只能想想而已,搞不好她待会儿就会陈尸在这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连见到明天的太阳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短短的槟榔西施生涯才持续不到一个月,连月薪都还没领,旷世钜着也还没写出来就要嗝屁去见上帝了,想想还真是心酸。
哦,天杀的!她紧紧闭了闭眼睛。她黎嫣今年才二十二岁,正值花样年华,含苞待放的黄金岁月,若真这么死得不明不白,那世上还有啥公理可言?
不过,若是往好的地方想,她就快要见到这个脸上大慨有好几条疤,全身刺龙刺虎的家伙了,在临死前,她非得要好好给它看个清楚,等死后再化成厉鬼来找他索命,闹得他不得安宁以消她心头之恨!
就在她用力的瞪着房门眨都不眨,瞪到眼睛快要脱窗之际,门外说话的声音停止了,那个出现在房门后的男人却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的眉毛很黑,目光如炬,直挺的鼻梁加上漂亮的薄唇,有点混血儿的味道。他深棕色的发长及肩,放浪不羁的散落在宽阔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