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董事长?黎嫣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这个“夏董事长“是哪里冒出来的,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夏石庆?她扬起眉毛。
“好。”她点头,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今儿个是吹什么风,居然把老老板给吹来了。”
“不知道。不过我看董事长他们好像不大高兴,尤其是真姊……”他双手一摊,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是吗?黎嫣皱皴眉毛,随即快步走向保镳所指的卡座,只见偌大的卡座里除了夏石庆,真姊和好久不见的阿升,小方之外,还有小玉和小娟。
“嘿,阿黎!”一见到她,阿升和小方同时兴高采烈的向她打招呼,待见到她一睑浓妆和养眼至极的衣着之后,全讶异的瞪大眼睛,尤其是阿升,不但张大了口,连话也只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嗨,好久不见!”黎嫣自然深知阿升对自己这身打扮的想法。虽说她在当槟榔西施时的衣着就已不算保守,但“槟榔西施”和“酒店公关小姐”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她头上戴的假鬈发几可乱真,过浓的妆和夸张的眼影让她除了更添妩媚之外,更多了几分在风尘中打滚的世故,再加上那一身露的比遮的多,暴露到连她自己都感到脸红的衣着,也难怪阿升会惊讶的阖不拢嘴了。
“你你你……你变了,阿黎。”阿升结结巴巴的开口,“你变得……好漂亮!”
黎嫣只是笑笑,没搭腔,她知道阿升不是恭维,而是实话,任何一个女人,只要长得很整齐,那淡扫蛾眉轻柔装扮一下,都会成为人人眼中的美女,更何况黎嫣相当清楚自己浓妆之后的打扮,十足是个艳光四射的酒小姐,极少有男人的目光离得开自己。
“阿黎太保守了啦,真正放得开的酒小姐不会只穿那样!”开口的是小玉,她正一手晃着高脚杯,半开玩笑的糗黎嫣。
黎嫣睨了小玉一眼。的确,比起小玉那一身已达“轻,薄,短,小”,几乎不比三点式泳装多多少布料的衣着而言,黎嫣堪称是保守得多。
小玉只是戏谑的朝她眨眨眼,大刺刺的跷着脚一面喝酒,另一手还叼着一根烟,一脸吊儿郎当样。
“老老板!”黎嫣微笑的朝夏石庆点点头。夏石庆“嗯”的一声,示意她坐下。
“在这里还习惯吧,阿黎?”夏石庆关心的声音里仍透露着威严,“淮舟那个浑小子有没有照我的吩咐,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您这么凶巴巴的派人盯着他,他敢不照您的吩咐做吗?”黎嫣朝他眨眨眼。
“那就好。”夏石庆满意的点头,“总算我这个猪儿子还没忤逆到不把他老爸的话放在眼里,要是他再找借口推托,你尽管告诉我。”
“谢谢老老板!”黎嫣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只是,每天固定来接我上下班有可能会影响到夏先生的作息时间,我想……”
“哪儿的话,这总比他三更半夜不知道跑去跟哪个野女人鬼混得好,你不用替他着想。”夏石庆大手一挥,双眼炯炯有神,“我要他负责你的安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会放过他!”
“如果人家阿黎有男朋友,想和男朋友去喝杯咖啡再回家,难不也要老板跟去当电灯泡吗。”小玉懒洋洋的问。
夏石庆眉头一皱,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脸一偏转向黎嫣,目光如炬的停在她脸上。
“你有对象了吗,阿黎?”这句话听起来不像纯粹好奇,倒像在审问犯人。
“呃,这个……”黎嫣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夏石庆已经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我告诉你,不管你看上的对象是谁,我们家那浑小子绝对不会比他差。”夏石庆一脸凛然,然后几乎有点像在试探性的询问:“真格的,你对我们家那小子的印象怎么样啊,阿黎?”
黎嫣的眼睛眨了眨。这下子,夏石庆倒像在向她推销夏淮舟了。
“我告诉你,阿黎。”夏石庆用拐杖敲敲地板,一手拍着胸脯,“如果你看得上我们家那小子,那我会说你的眼光好,你真是选对人了!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手下有的是人可以替你修理他。”
啊?黎嫣愣了一下。这……不会吧?虽说她知道夏石庆一向很喜欢自己,但,老天,他居然已经“理所当然”的将自己视为乘龙快“媳”了?而且,他不是一向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不长进的浑小子”吗?怎么这会儿开始对自己的儿子这么骄傲了起来。
“这……”黎嫣干笑两声;她自是明白夏石庆要她去“监视”夏淮舟的道理,但把她和夏淮舟送怍堆,这未免有点……
“干么,你把人家阿黎当成和那些女人一样,对淮舟那愣小子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啊?”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黎嫣朝声音来源望去,这才知道开口的是一直没吭声的真姊。
黎嫣只是耸肩,不想加入这个以夏淮舟和自己为主的话题,她看着真姊,一时之间觉得真姊好像有点怪怪的,但在昏暗的灯光中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我夏某人生的儿子,我还会不清楚吗?”夏石庆摆摆手,眉毛打结的向真姊问道:“阿黎一来我倒忘了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成了这副德行?”
黎嫣脑中陡地一闪,讶然的蹙起眉峰,难怪她一直觉得真姊看起来不太对劲,那一只被打黑的眼睛,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力道的结果,浮眼皮匹周的淤青更令人觉得怵目惊心。
“还会是为什么?”真姊笑得很淡,“没什么,我习惯了。”
“这种事怎么能习惯?”夏石庆不满的吹胡子瞪眼睛,“你就由着他打你?开玩笑,他赌输了多少钱,都是靠你在外头看脸色,受尽多少奚落和委屈挣来的银子替他还债,他才能安安隐隐的再去睹,再去喝酒,他居然还敢打你?”
“那又如何?”真姊仍然淡淡的微笑,即使化着浓妆也无法遮掩那一圈烙印殷的青紫,“谁叫我义无反顾的这样跟了他?是因为生意失败打击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生意失败可以东山再起,他自甘堕落就是懦夫!”夏石庆余气末消,“终日借酒浇愁,动不动就打老婆出气,这算什么男人?如果你还有点理性,你就该离开他,别让他拖着你下半辈子不得安宁。”
“别这样说他。”真姊勉强一笑,语气恬淡而平静,“谁教我就是爱他?谁教我就是离不开他?现在的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说离开就离开……”
真姊没有说完,只是微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净是无奈和认命的意味,黎嫣静静的听着,看着真姊那不再年轻的脸上所显现出来的萧索和茫然。
她一直以为真姊是见过大风大浪,对一切早已看淡的大姊大,直到现在她才得知,这样一个在江湖打滚了半辈子的世故女子,却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谁说风尘女郎不会有真感情?真姊就是一个例子。不是没有,而是有又如何?多情的男人被为理所当然,多情的女人就是堕落浪荡,像真姊这般陷身风尘,却执着而又专一的,只怕会被认为蠢,多么可悲啊,女人!
空气一下子静寂了下来,有好一会儿,没有人再开口话,直到酒店门口一阵嘈杂声传来,惊动了也陷入沉思的夏石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