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讲就太过分了,宛灵。人家有名有姓的,叫康诺。」
「管他叫什么,反正我对他没兴趣!」
「乾爹还说你从小就眼高於顶,谁接近你都给人家脸色看,唯独对康诺特别有好感,老爱跟在他身边,所以他们才会兴起结为亲家的念头……」
「哈,我黏著他?」任宛灵嗤之以鼻。「他们怎么不说是那个姓康的家伙不知羞耻,硬要巴著我?我才不管!他们爱结成亲家是他们的事,休想我会照办。」
「如果真有这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和爸提过?」夏若曦疑惑道。
「我也是上礼拜才听乾爹提到这回事。他说康达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移居到美国去了,之後和他几乎断了往来,直到前几个月他接到康达忠过世的消息,才又重新和康诺取得联系。」
殷馗停了下来,只见任宛灵抿紧嘴巴没有吭声。他继续说了下去,「简单地说,康达忠过世之後,将名下最赚钱的达忠集团留给他,但直到他继承之後,才发现公司早已经负债累累,几乎濒临倒闭的局面。」
「他可以放弃继承权不是吗?」
「是的,但康诺却选择接下这个烂摊子。他开始企图补救,为了保住公司而做了一切努力,只因为他认为这是他父亲的心血,他不想就这么任它垮掉。」
「很傻,却是可以理解的做法。」夏若曦沉吟道。「他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当然有,康诺有四个哥哥和两个姊姊,不过康诺和那些兄姊并不亲近。康诺的母亲是康达忠的三房,也是最小的孩子,一直备受康达忠的疼爱,可能有人事先料到康达忠会将最值钱的遗产留给康诺,所以故意联合起来,存心不让康诺得到任何好处。」
「你是说,是有人蓄意搞垮公司?」夏若曦秀眉微蹙。「这没有道理。康诺在继承遗产之前,难道事先不知道公司的营运状况?」
「有可能,因为康诺从来不插手他父亲的事业。我们或许不能因此断定公司的危机是他那些亲人搞的鬼,但在一个大家族里,因为争产而闹到对簿公堂并不是多稀奇的事。」
「那达忠集团目前情况如何?真的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吗?」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支援,倒也不是无法补救。」殷馗沉向椅背,一手思索地轻抚著鼻梁。「前阵子乾爹知道这个情况之後,曾经问过康诺有无需要帮忙的地方,却被他拒绝了。」
「骄傲并不能当饭吃。」一直不吭声的任宛灵嘲弄道。
「话不是这么说。人各有志,并不是每个人都对经营一个大企业有兴趣。」殷馗如是说。「上个礼拜康诺回来台湾,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乾爹。乾爹对他赞赏有加,直夸他温文稳重、谦和有礼,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既然他是个优秀的人才,怎么还会让他父亲的公司倒闭?」任宛灵不以为然地道。「他回来干什么?找日东集团借钱?」
「应该不是,因为他再一次挽拒了乾爹想帮忙的心意。不过以乾爹和康达忠的交情,也不可能完全不管。」
任宛灵原本还想出声讥讽,最後还是决定闭上嘴巴。算了,这家伙的公司濒临破产,现在一定穷困潦倒、狼狈至极,看在他已经这么凄惨的份上,她还是留点口德,别再诅咒他好了。
「这么说来,康诺现在人在台湾喽?」夏若曦颇富兴味地问道:「如果他不是回来寻求经济援助,那会是为什么?」
「他的父母在台湾还留了栋房子给他,所以他回来看看,或许也是想休息一阵子。既然乾爹出国前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我打算找机会和康诺碰个面,再决定该如何帮忙。」
「等等。」任宛灵弹起身子,表情仍然不甚愉快。「既然那个家伙去找过爸爸,那爸和他说清楚了没有?我连那家伙长的是圆是扁都没印象,休想我会同意嫁给他!」
「你放心,乾爹已经和康诺说清楚了。」殷馗摊了摊手。「他说康诺也是二话不说就回绝了这件事。康诺的态度虽然十分客气,但好像也对这件事非常反感,抗拒的程度不下於你。」
是吗?任宛灵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眉头微微纠紧。什么样的男人会不想娶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千金?稍微有点智商的男人都不会放弃这到口的肥羊,而这个男人居然拒绝了?
再者,他的公司濒临破产,他非但不想办法寻求解决之道,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到台湾来「休息」?搞不好是躲债主躲到台湾来才是真的。
「你是说,他明知道有这个婚约,却拒绝了?」她慢慢地问。「他结婚了?」
「没有,但也许他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了也说不定。」
「谁会看上一个公司破产的穷光蛋?」她讽刺道。虽说她对这个家伙毫无印象,而且已经先人为主地对他产生反感,但知道有个男人居然对她毫无兴趣,还是让她心里怪不是味道的。
「或许康诺有其他过人的优点。」殷馗微微一笑。「还有,乾爹说康诺对你似乎印象不佳,不但连一句话都没提过你,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懒得问。你小时候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会让他对你这么排斥?」
排斥!?任宛灵杏眼圆睁,未熄的怒气再度涌上。搞清楚,她可是堂堂日东集团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追求她的人不知凡几,一向只有她对男人颐指气使的份,想得到她的青睐简直比登天还难,而这个男人居然敢「排斥」她?
既然如此,她就偏要给他来个下马威,瞧瞧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这么不把她任宛灵放在眼里!
「你说他现在人在台湾?」她斜睨著殷馗。「在哪儿?」
「如果我的资料没错,应该是在屏东靠近垦丁那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去见见这个人!」
见两人讶异的表情,任宛灵耸耸肩膀。「有什么不对吗?既然这个家伙和我是『青梅竹马』,我去看看这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也是应该的。」
「你想做什么?」殷馗将双手交握在胸前,似笑非笑地问:「打算在他的屋子里装针孔摄影机监视他?还是想办法整得他灰头土脸,让他生不如死?」
「嘿,别把我想的那么邪恶。」她满脸无辜地道。「既然这个家伙不想娶我,我总得去了解一下原因,知道自己被人『抛弃』的理由吧?」
「你打算怎么做?」
「那得等我认识他之後再说喽。搞不好他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好色、秃头外加死胖子,我觉得无聊,自然就回来了。」
见殷馗和夏若曦不说话,她迳自交叠起一双修长的美腿,神态自若地道:「轻松点,就当我是去渡假嘛。若曦不是一直要我帮『协奏曲』写时尚专栏吗?或许换个环境,会让我灵思泉涌也说不定。」
「这样好吗?」夏若曦迟疑道。「我们并不了解康诺,你这么贸贸然的去找他,会不会太……」
「安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得要保母跟著才不会走丢。」她眨眨眼睛,眼里闪过一道恶作剧的光芒。「当然啦,我必须伪装一下自己的身分。等他知道我就是那个小时候老爱『缠』著他的小鬼之後,想必情况会变的很有趣。」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殷馗睨著她问。「南部的生活可不比台北,没有时尚派对可以狂欢,也没有你那些随传随到的朋友可以陪你逛街解闷,你确定能忍受那种无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