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台湾毕竟是我的故乡,我还不至於迷路就是。」他微笑道。
「我听我父亲提过,说你和我姊姊小时候就认识了。既然如此,要不要我们安排时间让你们见个面?」
「再说吧。」康诺不置可否。「再说,如果她真想见见我这位『旧识』,应该会和你们一起来的,不是吗?」
夏若曦还想说话,殷馗暗示地轻捏一下她的手,她会意地住了口。
「我们会转告她,要她亲自打个电话给你。」殷馗说。「对了,你这阵子忙著处理达忠集团的事,医院方面准许你请这么久的假?」
「嗯。我向医院请了一年的长假,等达忠集团的事告一段落之後,我还是会回到我原来的工作岗位,毕竟那才是我的领域。」
「也好。关於鲍伯•威尔和达忠集团那笔借贷,我会请日东集团纽约总部的人员帮忙查证。」
见康诺还想开口,殷馗给了他一个温和但坚定的眼神。「如果你愿意当我是朋友,就别拒绝我想帮忙的心意!多一些人手,绝对比你孤军奋战容易多了。」
见他不容辩驳的表情,康诺也不好再推辞。「那就先谢谢你了。」
「别客气。一等美国方面传来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
康诺点点头,然後起身。「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好。」殷馗也跟著起身,看著康诺转身离开。
「我们该不该告诉宛灵,康诺其实并非是她所设想的那样,是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直到康诺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夏若曦才若有所思地道。
「那得由宛灵自己去发现了。」殷馗重新在她身旁坐下,唇角浮现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咱们何不静观其变,看事情如何发展?」
「你还好吧,宛灵?」电话那头,夏若曦轻柔的嗓音问著,「爸爸从英国打电话来,问我你是不是还天天在公司加班;他和妈很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叫他们别操心了。我这个女儿虽然娇生惯养,但还不至於没人伺候就活不下去。」任宛灵半坐半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著膝上的笔记型电脑萤幕。
「那就好。」夏若曦应道,而後话锋一转,「对了,前两天我们和康诺见过面。」
听到康诺的名字,她的心轻颤了一下。「是吗?」
「嗯。他看来是个很温文稳重的人,难怪爸爸会那么喜欢他。你呢?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天,对他又有什么样的感觉?」
对康诺的感觉?她脑中迅速浮起那天在游泳池畔的一吻,忍不住脸颊一阵燥热。若曦善解人意,绝对是个可以倾吐心事的对象,但不是现在,不是在她的感情还如此混乱的时候:她需要时间来厘清自己的思绪。
「他是不讨人厌啦,但也称不上讨人喜欢。」她轻描淡写的口吻。
「是吗?」夏若曦的声音里笑意横生。「你等等,殷馗要跟你说话。」
电话彼端停顿了一下,而後是殷馗的声音传来,「宛灵?」
「我听若曦说你们前两天和康诺碰过面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的公司到底情况如何?」
「很不乐观,他父亲给他的这份遗产几乎等於零。我们和他谈过,但他仍然坚持不肯接受日东集团的帮助。」
噢,她咬咬嘴唇。这个笨蛋!他的公司已经濒临倒闭,他到底还在坚持什么啊?尊严难道会比饿肚子更重要吗?
「宛灵,你在听吗?」
「我在。」她回过神,冷静地道:「如果我们运用日东集团的影响力,要那些和他们往来的银行暂缓向达忠集团催缴贷款,对他们有没有帮助?」
「当然有。如果你想这么做,我可以马上安排。」殷馗轻咳了一声。「你开始关心起他来了,嗯?」
「我是看在爸爸和他们家有交情的份上,不然我才懒得管。」她嘴硬地回道。「我打算再过几天就回去。若曦要我帮协奏曲写时尚专栏,我正好有些新想法想和她讨论;这里无聊死了,还不如台北五光十色的生活来得有趣。」
就算听出她的言不由衷,殷馗也聪明地不置一词。「好,那就等你回来再聊。」
按掉电话,任宛灵两眼直盯著电脑,试著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去,却发现根本徒劳无功。
她闷闷不乐地关掉电脑,望向隔壁漆黑一片的庭院。她知道康诺这两天到台北和殷馗他们碰面去了。天知道除了他们,他还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他和一百个女人鬼混也不干她的事!她没好气地想著,躺回床上试著入睡,却发现自己了无睡意。她满脑子想的仍是康诺,想著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团乱?公司结束之後,他又将何去何从?
睁开眼睛,她直对著天花板乾瞪眼,知道自己今晚是休想睡的著了。
「我们的人已经试过了,不过鲍伯•威尔仍然坚不认帐。他甚至说如果我们再去找他,就要控告我们骚扰。」电话彼端传来彼特忿忿不平的声音。「亏你爸还把他当知交好友,没想到一牵扯到钱,什么兄弟道义都可以丢到一边去。」
「这是意料中的事。」康诺靠在椅背上,看著手上的法律文件。「鲍伯•威尔在商场上恶名远播,许多人都吃过他的闷亏,却受限於他的势力而不敢声张,他会干出赖帐这种事也不令人意外。」
「真不知道你爸是不是病胡涂了,居然会和这种人交朋友。」彼特脱口而出,察觉自己的失言,他呐呐地咳了一声。「呃,我并不是……」
「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他温和地回道。「公司情形还稳定吗?」
「还不错。这几天日东集团主动派员和我们联络,表示他们的稽核人员会全力帮我们查证鲍伯•威尔借贷的证据;另外,银行方面也接受了我们的请托,愿意暂缓对借款的催缴。」
「真的?」这他倒有些意外。
「大概是看在日东集团的面子上吧。」彼特苦笑道。「看来你走一趟台湾还是有用的。这是出自於任先生的授意?」
「不是,不过算是。我和日东集团的台湾总裁殷馗碰过面,或许这是他的意思。」他沉吟著,然後简短地吩咐道:「彼特,请大家务必配合日东集团的人员调查。有了他们的帮忙,咱们办起事来会容易些。」
彼特还想再说话,电话彼端传来一阵吵杂的声浪,而後电话显然被抢了过去,换上一个怒冲冲的大嗓门——
「康诺,别以为你找日东集团的人介入我就怕了。告诉你,我鲍伯•威尔可不是被吓大的。」鲍伯•威尔劈头就说。「我和你父亲之间的借贷早就还清了,我的律师和证人都可以作证。」
康诺微微僵住,下颚因愤怒而绷紧。
「鲍伯•威尔,好久不见。」他平静地开口。「如果你以为我父亲过世就可以赖掉这笔借款,那你显然是太天真了,他过世之前很明白的告诉我,你欠了他一亿美金。」
「狗屎!我只跟你爸借了五仟万。」他冲口而出。
「是吗?」康诺的语调依旧轻松。「那五仟万美金就当做对你公司的投资,再加上这五年来的本金和红利,你该还的早已超过这个数字。」
「那又怎样?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有这笔借贷款项。」鲍伯•威尔的态度十分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