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华费了好大的气力,让自己不因为害怕而后退。
“解决了,那只是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想说一些漂亮的话,但是她没有办法,刚刚的震撼太大了;这比文权是黑道分子的事实,更令她难以承受。
“解决了就好。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你要学习忍让和更多的沟通才行。”他伸手拨动那些文件。
“是。呃,教授,你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回来?”她需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的手掌心不断在冒汗。“不用,我吃过了。你别忙,先去坐下,教授想跟你谈一谈。”他推着她往沙发的方向走。
“噢。”她应了声,只好顺从的点点头。
温雨华才转过身,脚步都还来不及踏出去,施炳松快速的出手,将她反制住压在桌上。
“呀!”她根本来不及防备,也无从防备,只能惊慌地瞪着眼,手臂被反折在背后,连动都不能动。她从不知道教授懂得武术!
“你看到了,对吗?”教授的语气森冷无比。
“看到……看到什么?”她心口吊高。
“那份会计文件。”
“什么……什么会计文件?我……我不知道。”呆子也知道现在不能吐实。
“你真的不知道?”
“教授,我……我才刚到,你就回来了……有什么会计文件?很重要吗? 我……我不能看吗?”
“桌子上的文件,你真的没有动?”
“没有。”她心跳飞快,试探地反问:“教授,你……你为什么要压着我?难道……难道真有什么事,是我不该知道的吗?”
施炳松沉默了下,难道他真的想错了?但是,既然已经做了,现在要再掩饰也来不及了。
“雨华,你一直是教授心中最优秀的学生。”施炳松暗暗叹了口气。
“教授……也一直是最好的教授。”她回应,心中不安的感觉升到最高。
“教授希望你以后不要怪我。”
“教授……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她尖叫。
施炳松将她押上楼,推她进入一间房里,将她绑在椅子上。
“教授,放开我!”她不能置信的望着他,刚刚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告诉我,你都怎么和唐联络的?”施炳松问。他怎么联络,都无法真正和唐接触,而让人转达的结果,永远只有“拒绝”这个答案;他和孙老都没有时间再等待了。
“唐?”
“那个来载你的男人,他是黑道联盟刑部堂的堂主,难道你不知道?”施炳松怀疑地反问。
“我没有和他联络。”温雨华别开脸。
“说实话!”他可没有时间和她耗。
“这是实话。”她望着自己一向敬重的老师。“我不能接受他的身分,我们几天前就分手了。”
“不可能!”
“这是实情。”
“你在骗我!”
“我没有必要骗你,他是黑道的人,我跟他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她闭了下眼,不必假装,她的表情一样痛苦。
施炳松怀疑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们没有分手,你想,他会愿意让我到这里来吗?”她低低的反问。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文权要她辞职。
施炳松瞧着她好一会儿。
“那么,你必须在这里委屈几天了。”
“什么意思?”她脸一白。
“我会想办法联络上唐,至于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要看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说完,施炳松转身便走出去,锁上房门。
“教授、教授……”她的呼叫戛然而止。
他已不是她的教授了,他只是一个被利欲薰心、自私自利的罪犯;而……这就是她所认为:“公正廉明”的司法界名人吗?
你以为只有黑道里才有坏事吗?那些政客、那些司法界的名人、那些自以为是的伪善者,他们私底下所做的勾当才更令人恶心。
这是文权的话,他的话……
她难过又无助的靠着椅背,心痛的直流泪。
她一直以为,他所处的地位才是罪恶的渊薮,结果,事实却在今天告诉她,她一向相信的公理代表,才是卑劣、肮脏事件的集散地;她一直以为对的,原来才是最错的,而她还以话伤了他、骂了他。
文权、文权……她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他吗?她还有没有机会:向他说对不起?
☆☆☆ ☆☆☆ ☆☆☆
唐文权瞪着阿苍。
“她不见了!什么意思?”
阿苍硬着头皮道!“我叫小陈和小忠去保护大嫂,他们说……说大嫂在早上进了施炳松的事务所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而施炳松在回事务所没多久之后,又进出了几次,他们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看见大嫂出来,只好回来报告。”
“有没有进屋去查看过?”
“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施炳松就一直待在屋里,他们没有机会进去。”
“该死!”唐文权立刻往外走。
“堂主,你要去哪里?”
“去找小雨。”
“可是……施炳松还在,怎么找?”
唐文权回身瞪了他一眼。“有人在,你就不知道怎么偷东西了吗?”
“我当然——”知道。哦,阿苍恍然大悟;见堂主走了出去,他连忙也跟出去。
☆☆☆ ☆☆☆ ☆☆☆
当房间完全变暗,只留一盏昏黄的小灯时,她试着想动一动,可是她被绳子绑的太过密实,根本动弹不得。
送晚餐的时候,教授好心的解开她的绳子,让她自己吃、也可以顺便使用厕所;但是他威胁,如果她想逃跑,就别怪他接下来都绑着她。
在松开她的那几分钟,教授紧跟着她,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跑;然后在吃完晚餐后,她又被绑住了。
奇怪,她们温家的人最近怎么和“成为人质”那么有缘,先是姊姊、然后是她。不过姊姊显然比她幸运一点,因为姊姊没有被绑住,所以她可以想办法逃;而她,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几乎不能相信,但是被绑着一天了,她就是有再大的震惊,到现在也都过去了;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该怎么让自己脱困。
教授想以她来威胁文权,也许交换文权替他做一些事,不管那是什么事,肯定都不会是好事;会计帐上记载的资料……应该就是教授不可告人的暗帐。枉费教授在司法界还享有盛名,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教授逍遥法外。
可是,有谁会知道她被关在这里呢?
她曾经那么严厉的指责他,他会原谅她吗?
夜渐渐深了,整楝房子静悄悄的,她试着移动椅子,希望可以靠近桌子,找到一些刀片之类的物品,那么她就有希望可以割断绳子;但是首先,她必须转个弯。
她面对着房门,背对着窗外,而书桌在窗户边,所以,她至少必须先转个弯,才能看清楚书桌上有什么东西;但是才转了一点弯,她的眼睛正好可以看见窗户时,一具身影突然站在窗户外。
温雨华差点吓的惊叫出来,但是她的叫声梗在喉咙,双眼一瞬也不瞬,只是注视着那道身影。
上锁的窗户难不倒他,他在看清楚锁的型式后,从细缝里塞进一根像铁丝的东西,顶端的圆圈勾住锁把,然后轻轻一拉,锁轻易打开。
他打开窗户立刻跳进来,对着窗外先打了个手势,才转过身。
她看着他走到她面前,他的步伐是那么沉稳,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看见他的手在帮她解绳子时透出微微的颤抖,她一直忍住的泪终于涌进眼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