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你说你叫堂惜钰,你外公是世怀伯,这我没说错吧?”
她真恨他记得这么清楚,也恨自己那天发神经把名字报出来。“废话少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他愣愣地重复这两字,几秒后不禁莞尔笑了。“没这么严重吧?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我不需要朋友。”
“少来了!你怎么可能不需要朋友。”他不以为然的皱皱鼻子,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一记白眼给她。
什么跟什么嘛!他们明明就不熟,他干么这样“吐槽”她。她气得牙痒痒的,瞪着他的眼睛活像在喷火。
“我需不需要朋友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而诚恳。“因为我想做你的朋友嘛!”
“你烦不烦哪你!都跟你说了我不需要朋友,更何况是你这种无赖。”顾不得外公外婆可能会听到她的咆哮声,她豁出去的吼。
“呃……”
突然,杜颂乔伸手捂住胸口倒退三步,整张脸皱成一团,仿佛受到什么刺激。
“你……你干么啊?”她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我……我被你的狮子吼给震断了心脉,受到很大的内伤。”他摇身一变成了古代侠士,虽受了重伤但仍英姿勃发。“但无碍,只要姑娘你肯下来见我一面,我死而无憾。”
堂惜钰傻眼再傻眼,觉得自己就要“起肖”了,为什么她会招惹到这个从龙发堂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喂!你快下来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她嘴角尚在抽搐之时,杜颂乔已经恢复正常,嘻皮笑脸重现。
“你烦不烦哪!你……”她又好气又好笑,他的理所当然与直截了当,教她没有说不的余地。
于是搁下了书,她在外公外婆强装若无其事的笑脸中出门,然后看到那个杜颂乔一刻不得闲的蹲在花园前,食指戳玩着一只翻身的金龟子。
“恶心死了!”把话一丢,她率先走出去。
杜颂乔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她身侧。“真高兴你肯出来,我真怕我在那里哀了老半天,你还是理都不理,那我肯定会被街坊邻居笑。”咧大的笑颜有着那么点得意的意味。
“我会出来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想出去散散心。”她哼。
“不管怎么样,总是把你给劝出来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说了我想去散心,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行──”他倒也干脆,两只胳臂举起放在后脑勺。“我也还是那句老话,很高兴你肯出来。”
“无聊!”她呿了声。
“是啊!我就是无聊才来找你,你要知道我们这个村子,还真没几个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子。”
她瞠大美目,立即毫不留情地停步怒斥他的话。“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你这个满脑子邪恶思想的阿兵哥!”
“没这么不堪吧?”他无辜地垮下脸。“我承认当兵的男生是会比较哈女生一点,但我也不是都不挑的。”
张着口,堂惜钰真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回答。“你这什么态度?我有很差吗?”
“也不是差啦,只不过涩了点。”他摊手。
“色?”胀红双颊,她简直气坏了。“我哪里色?色的人明明是你!”
看她乱激动一把的,杜颂乔不明就里的扬起眉梢。“噢,涩的人是我?那你就不该说我满脑子邪恶思想,不是吗?”
“色的人当然满脑子邪恶思想,不然呢?”她咬牙切齿。
歪倾脑袋,他突然击掌恍然大悟。“哦──我懂你的意思了,原来是这样。”
“气……气死我了!”握紧拳头,堂惜钰气呼呼地又走了。
“喂喂!你别走嘛!”
“你走开啦!”
“我不是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吗?”他兴致勃勃地跑到她面前,半倒退着走。
“我又没说要跟你去!”
“你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跟你去我才会后……啊,不要拉我!放手啦──”她一边叫,一边想尽办法要挣脱掉他的钳制,那温热的掌心掌控住她的手臂,扰得她心跳加快,整张脸莫名地烧红。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拐进砖砌的狭小巷弄里,她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
“别紧张啦,这村子又不大,你还怕自己生命有危险吗?”
“再小的地方也会有死角!你别想唬弄我!”
“你放一百个心,因为我是正人君子,这四个字你一定要牢牢记住。”
“谁晓得你究竟是不是,我跟你又不熟!”
“确实是不熟,但你还是出来了呀!”他回过头抛给她一个胜利自大的笑容,娇小纤细的她被他结实有力的大手拉着往前,只觉身体热烘烘的,不知是被毒辣的太阳给晒热的,还是被他逾越的举动给气热的。
正当她恼火的想发出第三度疑问时,他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转身。
“瞧那边!”
顺着他所比的方向望过去,堂惜钰的嘴巴不由得慢慢张大。
“这……这是?”
那是一栋隐蔽在树林里的房子,木造建筑加上树屋造型的格局,真像是童话世界里七矮人所住的地方,入口的拱形大门爬满树藤与紫白色牵牛花,而树屋周边也植满了各式花卉及绿色盆栽,看来绿意盎然又五彩缤纷,很有梦幻的味道。
站在那儿,她整个人呆了很久,似乎不相信这村子里有这样的地方。
“欢迎来到‘阿尔卑斯花园’,”他俯身做出个很绅士的动作,双目炯亮有神地笑睨着她。“这可是我们村子里的五星级餐厅哦!”
她怔怔地转过脸来。“五星级餐厅?”
“是啊!你别看它盖在这里隐蔽得很,它的生意可好了!”
“可是,它外头怎么没挂招牌?”她不解地问。
“因为这家店的老板跟老板娘当初只想做村里人的生意,不想出名,加上这儿也是他们自己的住家,所以更没挂招牌的必要了。”
堂惜钰恍然大悟,却对这家树屋餐厅更加好奇了。“那……那我可以进去吗?”她忸怩不安地问。
“当然可以,我就是要带你来吃下午茶的呀!”他嘻嘻一笑。
“可我不是村里人……”
“你怎么会不是,何况你外公外婆都住这村子六、七十年了。”
“真的没关系吗?”她有些退却起来。
“安啦!有我带你进去,怕什么?”他拍胸脯说道,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腕。“走吧!”
“啊……”
被他这一拉,她无风无浪的心海再度起了波涛,激起了谜样的浪花。
第二章
推开厚重的木门,香醇浓郁的咖啡香迎面扑来,堂惜钰双眸一亮,情不自禁低呼出声:“哇,好棒!”
可不是吗?原木色的装潢和家具让人一走进去就有温暖的感觉,圆滚滚的年轮桌椅上各摆着一株野姜花,连水杯、餐垫、刀叉都是花花草草的图案,真有一种误闯童话世界的错觉。
“坐吧。”
虽是非假日的下午,但树屋里的常客可不少,座位至少坐了七分满。
“老板跟老板娘好像正在厨房里忙着,我们先坐一下吧。”
“嗯……”她失神失神的,视线不断在树屋内游移,一会儿望着地毯式的长形壁画发呆,一会儿盯着原木制的圆弧形吧台发怔。
撑着下巴,杜颂乔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她身上,带点研判剖析的兴味。
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把头发削得这么短?
每回看到她,她那双迷迷蒙蒙的水眸,总是忧郁多于喜悦,不爱笑、不爱与人亲近,光看她的背景,会以为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富家千金,但瞧见她现在的表情,又不敢确定她究竟是怎样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