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次,放开!”他轻得不能再轻的语调却明显地透露着怒气。
“不,我不放!”两只纤细的手臂固执地圈住慕容琰的腰际。
慕容琰再也忍受不了她的钳制,伸手在她紧圈住的手臂上轻轻一拂,风无姤随即坐倒在新房内的地板上。
“你怎么了?”他问道,她一向是个安静且柔弱的女人,为什么今儿个突然有了个性?
“我怎么了?”风无姤像自嘲般苦笑个不停,眼泪不听使唤地直淌下。
她怎么了?她只是爱上他呀!
望着眼前这名楚楚落泪的女人,一股震颤直抵慕容琰的心房,她低声泣诉的声音就像是层无形的网由他头顶罩下,圈住他所有的思绪。他原本可以马上转头就走,但他没有,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看着她落泪竟让他移不开脚步?
他不懂!他一向不是最讨厌柔弱又无法保护自己,且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可为什么他会对她的眼泪有所感觉?
他像是被下了一道无形的咒语般不能动弹,眼底尽是她凄楚低泣的动人模样。
意识到自己不寻常的思绪和举动,慕容琰随即别开头不去看她。
“我恨你、我恨你!”风无姤泪痕满布地嘶吼着。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无情的话语一字一句地由他口中流泻而出。“你没资格恨我,我问过你,你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不恨我?”
“我……”她眯细了一双美目,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早就将一切安排好,他早挖好陷阱等她跳下,然后佯装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记得吗?”他伸手轻勾住的下颚,邪气地笑道。“我说就连我迎娶公主,你也不会恨我?”
“我……”她哑口无言了,但她真的好恨呀!
“回琰干楼去!”他冷着嗓子撂下话。
“不,别走!”
“我再说一次,回琰干楼去!”他冷声命令后,便不再迟疑地踏出这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
“不……”风无姤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哭倒在地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地对待她?
没错!她起先是怀着目的来接近他,但她终究什么都没做呀?为什么他自头至尾都将她视为敌人一般……不,是俘虏一般?
他为什么可以在和她亲热过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去迎发他的新娘,当他的新科驸马爷?
“妹妹!”怡人在慕容琰走后忽地出现。
“姐姐?”无姤泣声喊道,她在这慕容府里除了李嬷嬷外,就只有怡人这个说话的伴。
“妹妹在伤心什么?我适巧瞧爷刚离开。”怡人道。
“没什么……”风无姤抹着泪,断断续续抽噎道。
怡人佯装慈爱地叹口气道:“想必妹妹是为了爷今日大婚之事伤神吧?”
风无姤被说中心事,抿着唇,无奈地垂下头。
“来,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待会儿丫鬟来整理就不好意思了。”怡人一副善解人意地道。
风无姤环顾一下房内四处贴满的红喜字,一颗心又揪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是呀,她是得离开这里,不仅离开这间喜房,最好能永远离开慕容府,永远离开这令她伤透心的男人。
“走?走去哪里?我真的能离开吗?”她无奈地道。
怡人似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讶异道:“妹妹难不成想离开慕容府?”
风无姤凝着一双哭红的美目望着怡人。“可以吗?姐姐可有办法?”
怡人一听,简直是喜出望外,这女人真上道,不需她出手,自己就知道该自动消失。
“这怎么行?”怡人尖声叫道,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如果让爷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风无姤忙道。“姐姐不用担心,少了我,爷只是少了个不重要的女人,他或许会生气一阵子,但过不久,相信他就会淡忘这件事的。”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很悲哀。
她只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女人……“这……”尽管内心雀跃不已,但怡人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今儿个爷大婚,外头重兵重重,只怕……”
“无姤求姐姐了!”风无姤伤心地央求奢,两行清泪又无声无息地滑下脸畔。
怡人这才似十分勉强地道:“好吧,我试试吧!”
风无姤依照怡人的指示藏身在一只木箱中,她蜷曲着身子在摇摇晃晃的木箱里被当作货品般抬出慕容府。
木箱里的空间狭小,空气又不好,她所有的空气来源就只靠着两个小小的洞孔,那是怡人命人事先钻好的。
忽然咚的一声,躲在木箱里的风无姤感受到木箱似乎着了地,没多久,盖子果然被打开。
“起来!”怡人一脸阴沈地喝道。
她站起身,伸展着酸疼的四肢,发现自己被抬至一处人烟罕至的溪流边。
她突然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危险气息,她不懂为什么一向可人慈爱的怡人姐姐此刻会一脸阴沈地瞪着她?还有那么木箱的两名汉子为何像是盯着猎物般地盯着她?
“姐姐……”风无姤怯怯地唤道。
“别叫我!”怡人忿道,一双美目不再流露出关爱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与妒意。“别跟我攀关系!”
“啊?”风无姤一脸错愕地瞪着怡人,除了那张相同的脸之外,她真怀疑眼前的女人真是那名每日对她嘘寒问暖的怡人吗?
怡人倏地丢了个沈甸甸的绣袋给其中一名汉子。“解决干净点!”
汉子一脸奸笑,目露凶光,他将绣袋?了?,掂掂袋子里的重量后,满意地撇嘴笑道:“有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办不好?”
汉子一说完,他的另一名同伴似乎颇有同感地哈哈大笑起来,眼底尽现贪婪之色。
风无姤小脸倏地刷白,看这情况,她大约了解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开始担心起自己待会儿的命运……
“怡人,你……”风无姤不可置信地瞪着怡人,不敢相信怡人会这样对她。
如今,她终于深深体会到慕容琰曾经告诫过她的那番话,她的轻易信人、她的柔弱的确为她自己找到一个比生死簿上更早的死期。
“别怨我,一切只怪你自己!”怡人一改平时温柔和气的模样,目露凶光的她像极了地狱里的夜叉。
谁教这该死的女人谁不惹偏惹上她心爱的慕容琰,甚至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这一切都该怪她自己。
“银子拿了,还不动手?”怡人斜眼瞪着一旁的两名粗壮汉子。
“我们现在可以动手了吗?”一名汉子摩拳擦掌地问道。
“快点,少废话!”
怡人一声令下,风无姤立即被汉子捉住,双手被缚于身后,她狂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怡人冷声嗤笑道:“你尽量喊吧,待会儿你就没法喊了。”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要杀我,当时为何还要从蝶儿手中将我救下?”
怡人嘴边泛起一抹邪笑。“我只是利用你除掉蝶儿,所以才暂时留下你这条小命!”
原来如此!风无姤至此完全了解了,怡人以往对她的关怀不过是虚情假意,她根本从头至尾就想像除掉蝶儿那般除掉她……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蝶儿要她的命,怡人也要她的命?
“你做了什么?”怡人忍不住狂笑。“你就做了一件你不该做的事!”
“我究竟做了什么?”她真的不明白啊!
“少废话!”怡人未回答她,反而对拿了钱还在一旁看戏的汉子大声嚷着。“还不快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