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仲摩一语三关。他不但说给飞舞听,同时也说给白薇和飞扬这一对听。他希望别人也能和他一样,有圆满的结局。
“好,从今天起,我要打破心理的界限,拯救别人,同时也拯救我自己。”城仲摩的话对心病重的飞舞正是一帖重药,也把她从死胡同里拉了出来。
至于对白薇有没有效呢?飞扬看不出来。
虽然他希望仲摩的话能打开她的心结,但是看她表情依旧,飞扬实在很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也罢!罗马都非一日造成的,何况是她的心结!要解开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得到的。
还是先解决仲摩的事吧!
“打算什么时候再去找她?要不要我陪你去壮胆?”飞扬想开后,心情又好多了。
“壮胆就免了,祝我好运倒是真的。”
“好,祝你好运!”飞扬举起茶杯,以水代酒敬城仲摩,其他人也效法飞扬,高举茶杯。
“祝你好运!”
※ ※ ※ ※ ※
过了一夜后,急着见卓少筠的冲动减缓了许多。
也许不该这么唐突地去见她,都已经过了九年了,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还剩多少?如果她再婚了呢?
经过一夜的思考,许多问题才一一浮现。最后,他决定先和小磊相认,也许从小磊身上,可以得知他想要的答案。
一早到学校,他就派工读生去找卓昕磊。
卓昕磊应声而来,他想如果自己没猜错,城仲摩八成是认出他了。
果然,在城仲摩的办公室里。“那天来见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小磊?”城仲摩开门见山地问,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假装不认识。
“我很惊讶,很紧张,本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是小磊,但是几度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唉,这也不能怪你!对了、你为什么改姓母姓?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城仲摩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显得特别沙哑。
昕磊感觉得出城仲摩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究竟还剩下多少呢?为了母亲的幸福,他必须赌一赌。
“城叔叔还爱着妈妈吗?”
城仲摩觉得时间好像回到从前,小磊问他:你会跟妈妈结婚吗?
“是的,我一直爱着你妈,九年来一直如此。”
“如果妈妈已经嫁人了,而且还生了一个小孩,城叔叔,你该怎么办?”
卓昕磊的话让城仲摩眼神一黯,迟了好久才说出:
“我会祝福她,不再打扰她,如果她真的过得幸福的话”
卓昕磊不忍心折磨城仲摩。“其实妈妈没有再婚,这些年,她一直忙着照顾我和——”卓昕磊本想说出卓昕玫,但想把这个权利留给妈妈。“虽然她嘴里没说,但是,我相信她也和你一样深爱着对方。至于我为什么改姓,我想,还是让妈妈跟你解释吧!”
听到卓少筠没有再婚的消息,城仲摩喜出望外,他要求卓昕磊立刻带他去见卓少筠。
“走吧!系主任特别恩准你跷课。”城仲摩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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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一起床,卓少筠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情绪也比平常浮躁,心神也较不安宁。
早上赶着替女儿办入学手续,东西带不齐全,最后跑了三趟才把事情办完,连女儿昕玫都以为她生病了呢!
想着想着,便听到客厅传来“妈”的叫声。
是卓昕磊回来了!
她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往客厅走去。
“选好课了?”她问。
“嗯!”他把卓少筠压坐到沙发上。“妈,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把眼睛闭起来一下,好不好?”他顽皮地说着。
不知情的卓少筠虽闭着眼睛,却也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礼物非得闭上眼才能送我?况且妈的生日早过了,就算要送明年的,也不急着现在送啊!”
卓少筠自言自语的,也不知道卓昕磊早把城仲摩带到她面前;而他自己人呢?当然是离开了,省得变成电灯泡。
“小磊,好了没?可以张开眼睛了吗?”卓少筠仍旧闭着眼问。
许久不闻卓昕磊回音,她以为自己被儿子骗了,打开双眼——
不可能!
她心里直觉地想,然后又眨了几次眼。
“是我!”
这次不但有影像,还有声音。
卓少筠又眨了眨眼,但这次不是眼花,而是觉得视线变得模糊,一滴滴的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布满整个脸。
城仲摩上前一把将这泪人儿拥在怀里。
“你好残忍、你知不知道?九年了,你知道我每天。每天、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想你吗?我恨你为什么把我们分离九年!可是我更恨自己,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我恨我自己的爱是那么无能——”
“不,不是!是我不好!”卓少筠不忍心见他责怪自己。“是我不好,我有勇气接受你的爱,却没有勇气面对社会的压力,是我太胆怯了,是我!都是我!”
重回厚实的温暖怀抱,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
是安心、是放心,卓少筠深深地偎进城仲摩怀中;没有自责,没有诉苦,有的只是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尸。
在阔别九年之后,命运的线又将两人牵在一起。是缘,更是命,两颗心从此再也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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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很简单,搬到高雄以后,为了照顾孩子,我没出去工作,用着手中原有的存款过日子,偶尔也写写书、投投稿,赚取一点稿费。等到孩子大了,我才又回到社会上工作,还是老本行——编辑,就这样过了九年。要不是这次小磊考上台大,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还在高雄。你呢?这几年都在做什么?怎么会碰到小磊的?”卓少筠概述完自己的情况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情形。
城仲摩想了一下,道:“你刚走的时候,我曾经想尽办法去找你,但是都没有你的足迹。正好那年我毕业,再三考虑之下,我决定出国念书,一方面是完成自己的心愿,另一方面是希望自己再见到你时,能变得更坚强,能成为你的支柱,而非负担。到美国的生活比在台湾苦了些,课业上的压力尤其吃紧,为了那唯一一份的奖学金,我奋力一拼,日以继夜、一年复一年地用功读书,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拿到博士学位。当时博士班的指导教授力荐我担任大学部的讲师,就这样,我又在那里多留了四年。美国是个讲究实力的国家,由于我每年提出的论文报告比其他教授更为杰出,于是由讲师一跃而升为教授。直到去年,我认为是该回来的时机了,恰巧我在学校的系主任写信给我,”说他已向学校提出聘请我出任系主任一职,要我考虑回台湾。因此,当我接下这份工作时,也间接促成了我们的再相聚,所以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安排好的。它让我在九年前失去你,又让我在九年后能重新得到你。冥冥之中,一切早都安排好了。”他诚心地感谢着。
“难道这九年之中,你没有再碰到心仪的女孩吗?”为了城仲摩的幸福,卓少筠决定让他有更多选择的空间。
“曾经遇见过一、两位比较谈得来的异性,不过——”他促狭地说道:“一个是八岁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八十岁的老太太,难道你叫我去残害人家的民族幼苗吗?还是去陪老太太度过她剩余的岁月!”
卓少筠原本有些失落,但在听到他后半段的话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可是她不生气,反而很高兴地咯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