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冷不防伸手抚向她平坦的小腹,“你确定?”
她因他亲昵的举动而全身传过一阵电流,令她战栗不已,相似的记忆又回复到她的脑中。
她要自己不必脸红,因为她的身体本该有女人的反应,在和毕诺共享情欲后,她不必再假装自己是不懂人事的少女。
“难道你以为小孩今天有,明天就能生出来?”她做个深呼吸,想保持说话的平稳。
他的手由她的腹部移到了她的下颏,锁定了她的目光,“那你又怎么确定有?”
“我自己做过尿液检试。”她急中生智。
“一次?”他知道有实验必有误差。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无辜地说:“但我做了几次!所以我才会急着想跑去告诉你。”
“打电话不行吗?”他语中有了责备的意思。
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等不及你带我去坠胎。”她迎向他说。
“坠胎?”他证明了一件事。
目光可以杀人的,她确定,她险些活活吓死。
他像瞪一个刽子手般的瞪着她。
“我不想生下我们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他双手紧捉住她的肩膀,“你竟想谋杀我的孩子?”
“难道等到一、二十午后,由你来下手吗?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她狂嚷。
“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何况是他和她的孩子,他要做爸爸了,他要做爸爸了!
“是吗?我可不想再制造一个小毕诺。”她以母亲的神圣来据理力争!
“我的孩子自然像我。”他骄傲地说。
当然女孩得多像她妈妈点才行,他的女儿可不能像个男人婆,她是来到世上被受疼宠和呵护的小公主。
“连残忍的地方也像?连有一个被父亲冷落的母亲也像?连有被逼至疯狂的母亲也像?连报复妻子,不能拥有幸福婚姻的地方也像?连不快乐的地方也像?”
对不起,她必须刺伤他,否则……
“你……”他捏痛了她的肩膀。
她整张脸孔都因疼痛而愀然变色,但她仍从牙缝吐出几个字,“你没有资格当一个父亲!”
他像一阵旋风狂飙而去,看得出他有多懊悔和愤怒,他需要发泄情绪和面对自己。
所以,颖颖没有追上去,反而安安稳地躺了下来。她能忍受毕诺,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半点委屈。
是毕诺该想想的时候了!
她不会去吵他,她伸了个懒腰,好几天的半夜,毕诺都会在半夜时悄悄地潜进她的房里,替她盖被,在她床边端详她。她自然聪明地不睁开眼,他要是知道她意识到他的存在;一定不会再留下来。
就这样,她闭起眼,在黑暗中感受他的气味,那足以代替千言万语的味道。所以,她得早些睡,半睡时才能醒来,候着和他的“盲目约会”。
第十章
她错了,半夜来的不是毕诺,而是一场雨。
十二月的雨罕见,却清冷地令人不寒而栗。
雨里有灯光,那股哀愁味就更浓得化不开。
她踢开被子,意态阑珊地下楼,客厅里有灯,她早该猜到,毕诺也该失眠的。
酒瓶空了大半,他却没有半点醉态,因为他全身没有放松的迹象,只有更加戒备的神情。
他在防谁?颖颖饶有趣味地想着。
是他自己?是她?还是他死去的母亲!
她不必鬼鬼祟祟,因为她知道,她一下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只是没理她。
“过来。”他唤她。
她走了过去,带着受邀般的笑容,她可不想自我眨抑为听人差遣,供人使唤的老妈子或丫环。她优雅地坐在他身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啜了一大口酒,把她的脑袋勾了过来,趁她在惊讶下,把唇形围成O字时,把酒从他的口里注入她的,恣尝她的甜美柔软。
他放开她时,她浑身烧热如火。
“暖和了吗?”他迳自又啜着他酒杯的酒。
“嗯。”不过不是酒的缘故。
“别再让自己病了,我不会照顾你。”
“很好。”她赌气地抬高下巴。
在他的诧异下,她冲出了大宅,投入凉意阵阵的无边夜雨。
他咒骂一声,追了上去,雨细如丝,他好不容易才辨得出她的身影,他跨出大步伐,一把环住了她,却被她鱼滑般地挣脱。
她跑不快,因为地上满是泥泞,她跑的方向,是毕家占地颇广的花园,到处是泥土地。
他总算捉住像疯子一般狂奔的她,她用力挣扎,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滚倒在泥地里,毕诺的身子不偏不倚地压在她身上,脸孔对着脸孔,四目相对。
“你还要恨我多久?”她又哭又闹地捶打他。“让我死算了,免得你麻烦!”
“颖颖!”她不知道她跑出来时,他有多着急。
“如果我死了,你可以不再怨恨,快乐一点地活,那我死而无憾。”
“颖颖!”他只能一再唤她。而内心的痛楚却如刀割般!
“毕诺,你知道吗?我们逐渐在走向你父母的旧路,这就是你想要的报复吗?老天,然后再有一个像你一样受到伤害的小孩,真是绝佳的报复,绝佳的!”她声泪俱下,表情带着绝望的淡漠。
他无言地抱起她,拖着两人沉重沾满泥土的身子走回毕家大宅。
“放开我,放开我!”她尽情地撒泼着。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吞咽下她的话语。
母亲,请您安息吧!原谅他必须再次舍弃她,追求他的幸福,他实在无法再恨他怀中的女子,他的妻子。对她,他只有全然,源源不断的爱,只有爱!
※※※
“干妈轻点,轻点!”郑皓一面接受马大姊的推拿,一面喝着马大姊替他熬的中药,脸上的表情只能用苦得不能再苦形容。
马大姊依然没松了手劲,在郑皓大大小小的瘀血上用药酒推拿。“可怜的儿子,一定很痛吧?”
“轻点,干妈,痛死了,苦死了!”
“你内外都是伤,想快好的话,乖乖听话。”马大姊苦口婆心地劝着。
“药性没发作前,我就先痛死、苦死了。”
马大姊卟哧一笑,戳了戳他的头,“儿子,你别不识好歹,这些都是我那死鬼老公生前从云贵走私进来的名贵药材,不是什么便宜货,我那死鬼老公连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后来呢?”
“糟蹋在你身上啦!”马大姊敲了敲她的头,“我老公被仇家在心脏开了两枪,别说什么仙丹妙药,就是请来大罗金仙也没用!”
“干妈。”他抬头望向声音有异的她。
马大姊抛给他一个感伤落寞的笑容。
“干妈,你还喜欢薇薇的爸爸,施振兴吗?”郑皓不知又想出了什么鬼计。
“他找人把你打得这么惨,我和他誓不两立!”马大姊口是心非地说。
“其实不必……”郑皓说了一半,就被楼下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楼下出了什么事?”
“你天香姨在教训那些打你的混混,打狗也得看主人,他们竟敢欺负到你头上,就别想活了!”
“干妈,你是在开玩笑吧?”郑皓勉强一笑。
“这种事我何必开玩笑,你伤成这样,你天香干妈简直气疯了。”
“留他们半条命。”他飞快地说。
“太便宜了。”
“我有事要他们去做,让他们将功赎罪,施振兴用他们将我,我就要用他们反将回去。”
“好吧,乖儿子。”马大姊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一个女佣就会意下去传讯了。
“干妈,我的计谋是……”
郑皓的计策一一入耳,马大姊喜上眉梢,赞许的道:“还是我的儿子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