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一踏进三十九楼,并没有看见办公室外秘书的踪影,宁波的唇角抿起了顽皮的笑意,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推开门,还未走进,一道女音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手还停留在门把上。
“御,你的手段真高啊。”程晶薇坐在沙发上,媚眼瞧着没抬头看她的男人。
“昨天的那一场戏,我若是江宁波,不爱上你也难。”当时,她就坐在车上,看着他对江宁波的温柔,眼红不已。
“你没别的事吗?”他依旧振笔疾书,不理会她的暗讽。
“我看得出你已经驯服她,得到了你要的代价,为何还不放手?”没错,她是吃醋,游戏的规则是没有人可以独占他的心,为何江宁波可以?不行!她不要任何人打破这个公平的规则。
罗御的笔顿了下,她的话隐隐地挑起了埋在他内心深处的那根线,他为何还不放手?这问题连他也不明白。
“从你换下她,到逼她在演艺圈走投无路,再让她当上广告的代言人,你真的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说真的,让那个倔强的女孩臣服的滋味如何?”她干笑两声,娇媚的笑声因为嫉妒而愈来愈刺耳,“恭喜你用爱情征服了她,又多了一棵摇钱树,赶快寻找下一个目标吧……”
随着里头的对话不断传入耳内,江宁波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四肢开始发冷,她想要再听,但这世界却忽然失去了声音。
握着门把的手松开了,她踉跄地退了步,脚微微地打颤,像是随时都会瘫软在地,脑子里努力地想要拼凑,却像少了最关键的一片,怎么也不完整。
心……好难受,她咬着唇,脑中依旧是零乱的蚀痛,但顽强的意志力不断地告诉她不能毫无尊严地倒下,走!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离开这个让她无法呼吸的地方。
她颤巍巍地,虚软不稳地走进电梯,这时,王秘书刚好从茶水间出来,只来得及看见电梯门合上。
谁来了?或是谁走了?王秘书看着合上的电梯门,还在疑惑的当儿,总裁室的门突然打了开,她赶忙敛住心神。
“王秘书,帮我送客,另外请楼下的警卫格外注意些,别让闲杂人等随意进入。”罗御的薄唇抿成冷肆的弧度。
“是。”她走过去按下电梯,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程晶薇,这次程大美女等了两个钟头,才能进去,看样子下次她想再见到总裁,恐怕等上一天,也未必见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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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她的发流向颊边,滑过了右脸的红肿,她像抹被雨淋透的孤魂游荡在城市街头。
颊边,冰凉一片,昨夜指尖抚过的温柔已被冷雨打得破碎,强烈的绝望拉着她直坠入阴冷的井底。
而尖锐的石头正从井上一颗颗地落在她身上,每一下都划过一道伤口,不断地嘲弄她为什么要逃开,为什么不冲上前,质问他的欺骗,拆穿他的面具?!无用的她竟像是个脆弱的胆小鬼,不敢面对事实,唯一的反应,竟是逃避。
都是他!是他让她的血液溶进了脆弱,她气愤不甘地眼望着天空,阴阴暗暗的,好冷……雨打在她滚烫的身体上,每一下都让她的眼皮愈加沉重。
他好像从不曾说过爱她,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抑或自取其辱?
该醒了,那些不值钱的温柔,只是欺骗的工具,在她卸下防备时,就该料到会有被伤害的一天,但瞧她把自己逼进了什么样的悲惨境地,她的心好像被硬生生地剜开似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席卷了她,几乎让她停止了呼吸。
明知他不爱她,但为何跃进脑海的,却是他眼底的不舍和狂烈的神情?为什么在最不该想起他的时候,偏偏想起?她疲累的蹲下身,任愈来愈大的雨打在她的身上。
不该再想他的温柔了,那只是他愚弄她的把戏,她无法假装不受伤,无法假装不心碎,却喊不出心口的疼痛。
经过身旁的车辆,夹杂着几声咒骂,让她张开了眼,才发现自己处在熟悉的巷子口,到家了吗?她望着距离咫尺的门口。
拖着沉重的步伐,开了门,她蜷曲在小小的沙发上,闻到了一向令自己安心的气息,但这次却无法减缓她胸口的疼痛,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她的不自量力,痴迷失心……
清晰的景象渐渐离她而去,她闭上眼,陷入了一片黑暗,而一直盘桓在脑海的只是一句话——
别再信任情感了……
天地间,只剩下窗外的冷雨守候着她孤单的身体,寂寞的雨声,仿佛也在为她哭泣……
第十章
心神不宁,难以解释的心神不停地纠缠着他,罗御的褐眼瞪着手上的笔,半天竟无法落下一个字。
“总裁?”正做完简报的企划经理,等了两分钟始终等不到总裁的回应,冷汗开始流下他的额际。
罗御抬起头,握着笔的手,依旧绷得死紧:“说完了吗?”该死的,他到底在惴惴不安个什么?!
“是的。”企划经理暗咽下口水。
“那好,将简报作成书面让专案小组审查后,再议。”只简单交代完,他便站起身,匆匆离开会议室。
没错,他就是烦闷,莫名其妙的烦闷从午后的这一场雷雨开始,绵绵的雨丝和他的烦躁一样纠缠不清。
点燃了烟,盘踞在胸口的闷气几乎要令他发狂,他下了电梯,从地下室开车出来,一直凛着脸。
车子胡乱地在大街上乱逛,天被阴暗的乌云覆盖,雨打着车窗,外头的景物模糊一片,他拧起了眉,好端端竟被这鬼天气给影响了心情,可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忽然间,他莫名地想起了她,不是亲密地和他相依,而是背过身去,拒绝回头的背影,突然间,他的心一震,一股惶然的冲动,让他掉过车头,往她家的方向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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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家,罗御熄了火,急速地上了二楼。
他的手刚举起来,要按下门铃,才发现钥匙竟然是插在门上。
他拧起眉,旋开了门。一踏进客厅,看见了蜷曲在沙发上湿淋淋的人儿时,他的下颚狠狠地抽紧,猛地大步向前。
“宁波,你怎么了?!”蹲在沙发旁,他的手贴向她的额头,她火烫的体温,让他铁青了脸,她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甚至连呼吸听起来都异常的虚弱,他的脸倏地刷白,眉间出现了少有的慌乱。
拿起电话,他迅速拨了个号码。“济宇,急事,马上来……”他念了这儿的地址。
抱起了她,罗御脱下了她湿淋淋的衣服,用干毛巾拭干了她发颤的身体后,换上了干暖的衣服,该有的欲望全被一点一滴的心疼给掩盖。
被移动的晕眩,让宁波轻咛了一声,微弱地睁开了眼,却瞧不清抱她的人是谁。
“谁……”她的头疼得几乎要炸开。
“是我。”他喉头吐出的声音像是经过极力的压抑,格外的粗哑,但抱着她的手臂,却是轻柔得似拥着易碎的娃娃。
“走开……”被抱到床上的宁波,依旧缩着身子,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伤口还未愈合,任何的温柔只会让她更痛苦。
她的抗拒让他眉间的皱摺得更深:“你到底怎么了?怎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她像是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般,被雨淋得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