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泛起一抹好看的笑。“我脸上有什么吗?”
曾遇捷答道:“这也是我想问的话。”
江家颐一脸奇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二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一阵什么来,什么去,把两个女生逗笑了,气氛霎时轻松起来。
四人同桌吃饭,顿时热闹许多,何况其中还包括圣玛丽的两个黄金单身汉,引得其他护士们频频观望。
江家颐是话多型的女生,曾遇捷也还算健谈,方澄雨偶尔会说上一些,而严降昊则是叙述一些在美国时的趣珈——虽无法让人听了捧腹大笑,但会心一笑的效果还是有的。
待四人吃得差不多了,江家颐突然又冒出一句:“严医师,你怎么老是这样看澄雨?”
严降昊故作不懂。“哪样?”
“就是,嗯……就是很专心的样子嘛!”
“是吗?”他脸上还是一抹费解的笑。“我不觉得。”
第四章
如果不是在医院工作,一定没人会想到科别之间也有季节性。
皮肤科与肠胃科最忙的时候是夏季,产得的少女患者在寒暑假过后急速上升,内科和家医科则是要忙整个冬天。
十二月了,随着寒流强力来袭,不要说止咳止鼻水的药一批一批开出去,就连好些抵抗力较差的医护人员也纷纷挂病号。江家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很背的出现所有的感冒症状,其中又以咳嗽最为激烈。
午餐时,澄雨看她实在咳得不像话,建议说:“你要不要先跟我换班?我明天休假。”
“不用了、咳咳,我已经换了一种更台力的止咳药,应该、咳咳,应该可以压下去。”
“可是你在充满细菌的地方工作。”
“不要紧啦。”江家颐喝了一些汤。“不过,你真的很特别耶,一副林黛玉投胎的样子,咳咳,说你三、四年没生过病,谁会相信。”
这点,连方澄雨自己都觉得奇怪。
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用手指就可以数出来,尤其到了中学后,一年一度的全班大传染中,往往只有她没事。
进了医院工作后也是这样,就连夏季闹肚子,冬季感冒等几乎每个人都会生的病也与她绝缘。
“我还算好。”江家颐吸吸鼻子,用一种可笑的鼻音说:“严医师已经三天没来了。”
是啊,都三天没见到他了。
他与她们同桌进午餐已经快两个月,从第一次的意外到现在已成习惯,不管是谁先到,总是找四人桌,然后在谈笑间度过愉快的时光。他第一天没来时,澄雨以为隔日就可以见到他,没想到假一请就是三天;他一个人住,朋友又在美国,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
见澄雨不语,江家颐自然误解了她的沉默。“你该不会不知道严医师到底几天没来了吧?”
在她眼中,她最好的朋友澄雨是个怪人,在工作上细心无比,对于生活却永远少一根筋。
犹记得她们还在圣玛丽附属护校读书时,有个大沉重老在校门口站岗,眼明人都知道他在看澄雨,但澄雨却提醒同进同出的她说:“家颐,小心一点,那个人看起来怪怪的。”
澄雨,她最呆,也最要好的朋友。
现在整个医院的单身护士都为严降昊的年轻俊帅着迷的时候,只有她的态度一如平常。
“你到底是心如止水还是同性恋?这么棒的男人,咳咳,都不放在心上。”江家颐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我是听郑少繤说的,严医师打电话请假,一直咳嗽,连声音都变得很沙哑。你知道她一直对严医师虎视眈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利用呢,于是她马上就说要去看他、咳咳,他说不用,她不死心,跑去人事处问资料,可是她没想到严医师的地下写的是纽约市,联络方式则是E-mail,哈、咳咳,这下她没辙,只好算了。”
***************
方澄雨站在这栋标示着“美丽公寓”的大楼前已犹豫快十分钟,天色很黑,冬风强烈,吹得人脸颊隐隐生疼。
从中午时知道严医师因染上感冒而请假休息时,她就一直很担心,因为他一个人住,在台湾也因为工作忙碌还没交到朋友,而且医护人士普遍有“生病时不吃药”的怪癖。于是她在打电话报备会晚点回家后,直接走到上次他指给她看的那栋大楼。
她在风中又站了十分钟,终于决定了,就算他觉得她不礼貌也没关系,她只要确定他没问题就好。
她在警卫室前的小窗口停下。“对不起,我想找十七楼的住户。”
警卫头也不抬。“十七楼之几?”
“嗯,我、我——”他只告诉过她楼层。“我、我忘了,不过他姓严,严厉的严。”
回答得有些古怪,警卫不禁抬起头来,两人对看了十几秒后,他才拿起对讲机。
一阵压低的交谈声后,警卫扯着嗓子问:“叫什么名字?”
“方澄雨。”
又是一阵她听不见的琐碎交谈,然后警卫跟她要了证件后,并给她一块有点类似识别证的东西。“十七楼之四。”
澄雨道了谢,穿过花木扶疏的大中庭,进入电梯。
她一直很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男生家里。
电梯在十七楼停住,她按了门牌上写着“十七之四”的电铃,然后听到一阵啾啾啾的电子鸟叫声。
门开了,她看到穿着休闲的严降昊。
“对,对不起,没有先打电话就跑来。”她不自觉的结巴起来。“你、你的感冒好点了没?”
他还是一派优雅的笑。“进来再说。”
“那……”
他将门开大了点。“进来吧。”
站在玄关,屋里的空间一目了然。
他的家是由深蓝、浅蓝及白色交错而成的空间,触目所及,几乎都不脱这几个颜色。
被漆成天空模样的墙壁很空旷,没有照片,也没有饰画,简单中有种清爽的感觉。
严降昊指了指深蓝色的沙发。“坐,喝点什么?”
她摇摇头,紧张稍减,但不安的情绪却随之高升——他看起来很好,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
“严医师没事就好,我该回去了。”
“等等。”他一把拉住她,力气很大,握得她的手腕隐隐生疼。
澄雨看着他没有笑容的脸,表情有些惊讶。“严医师?”
共事五个多月,他在她心中一直是绅士的代名词,永远不愠不火,不疾不徐,这样面无表情又带着些许狂乱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的不安在此刻具体成形。
“我要回家……”
“回家?”他将她拉过来,一把圈住她的身子,脸上有抹冷凝的笑。“快半年,我好不容易等你掉入陷阱,怎么可能让你全身而退?”
陷阱?
还来不及解读他话中意味,他已低头封住她柔软的唇瓣。
那绝对不是一个温柔的告白,而是略带惩罚性质的吻。
她死命挣扎,但她越是挣扎,就发现自己被圈得更紧,慌乱之下,她咬了他,趁他略微分神的时候,往玄关的地方移动了几步,但很快的又被他抓了回来。
唇角的血迹让他的笑容更显残酷。“你逃不掉的。”
“你、你、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了。”
“叫吧!”他一把扯开她的前扣,在她的锁骨上轻轻咬啮。“我做了最好的隔音设备,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恐惧,开始后悔自己对他的关心,她不该来的。
他说,他在等她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