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怎么翻脸像翻书一样,完全毫无预警,刚才那个与她共度激情、温柔的纳兰齐仿佛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心,像是破了个洞似的,所有的痛楚都往那里集中,胸口窒闷的像是被重物给压住,好沉好沉。
缓缓穿戴起他扔过来的衣服,下床收拾她带过来的清扫用具,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不知他用过晚膳了没?
"爷,您要不要用晚膳?"
柔声的询问他,如果答案是没有,她能为他多做点事也好。
"滚!"
回答她的是方才他为她上药的小药瓶,纳兰齐毫不留情的将它用力朝她执去,小瓷瓶在她的腿边碎了一地,其中还有碎片划破她脚踝的皮肤,留下一小道伤口。
这是同一天被他第二次所伤,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经没有温柔的他替她上药了。
药,已经在她的脚边散了一地……
"奴婢……告退。"
小鹊忍不住难过的哭了,朝他福了福身,提起工具硬撑着酸痛不堪的身子,转身飞奔离去。
纳兰齐一脸阴鸷地看着门口,再转向地上的残骸。
他一向最痛恨自己被人或外物所影响,他已经成功的夺走了她的纯真,照理说应该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的感觉,为什么却在看到她晶莹的眼泪时--
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 * *
"鹊丫头,你又要上富贵楼送豆腐呀?"
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一大清早的小鹊又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子要到富贵楼。
晨起散步当饭前运动的福伯,顶着颗大光头向她打了声招呼。
点点头,她没有多说话,转身就往后门口走去。
"啊!等等我,福伯同你去可好?"
福伯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奇怪平时看到人都会主动打招呼的鹊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下可不得了了!
他这么一近看,这才发现鹊丫头一双美美的杏眼,怎么变成了红通通又肿肿的兔子眼啦!
"鹊丫头,你怎啦?眼睛肿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谁欺负你?"福伯天生嗓门就大,这么一惊叫起来,四周晨起活动的府内资深员工,也赶忙凑过来探视他们心中的小仙女。
"怎么啦?怎么啦?"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紧张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啊!福伯,你欺负小鹊呀!"
"福伯,咱们敬你老,尊你为长,可你也不能欺负小鹊呀!"
谣言可怕就在于三人成虎,曾参都会杀人啦,一个人一出声,管这话是不是真的,大伙的炮火马上轰向无辜的福伯。
"是呀、是呀!福伯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说你也是……"
"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欺负鹊丫头,我疼她都来不及了说。"福伯搔搔自己的大光头,暗叹自己人缘不好。
"我没事,大家别为我操心了。"小鹊幽幽向众人点点头,昨夜哭了好久,想起娘亲,又想起善变的纳兰齐,怎么也无法安稳入睡。
"我得先走了。"
"鹊丫头,你人不舒服就别去了,我们代你送去好了,你好好回去歇息吧!"
看到小鹊走路仿佛像在飘一样,无神又无力,真担心她走到一半会出事。
"没关系的,我可以的。"
小鹊拒绝了帮助,执意要自己亲自去。
"小鹊,等一下!"
另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府内资深总管二号的寿伯急急朝她走来。
"寿伯,您找我有事?"
"不,是爷有事找你到大厅里侍候,有客人来了。"
"客人?可我得先到富贵楼一趟。"
"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了。"寿伯不愧是都察尔府内的大总管,随手指了个人要他代送。交代完成后,便带着小鹊迅速往大厅而去。
一踏进厅内,小鹊看见了久未见面的纳馨,不过这回她是同她相公一起来的,看样子,他们应该没吵架,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小鹊朝他们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走到桌边替他们倒起茶水来,完毕后就站到一旁等候吩咐,对于纳兰齐,她并没有多看-眼。
"小鹊!"纳馨一看到她立刻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一起坐下。
"你过得可好,齐弟可有好好待你?咦,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肿成这样?"
突然发现小鹊红通通的眼睛和浮肿的眼皮,纳馨心疼的急着追问。
小鹊难堪的避开纳馨的追问,别刀:的视线却正好对上坐在主位上的纳兰齐。
他还是一样气宇非凡、英姿飒爽,就豪迈的坐在那里。
从头到尾没有看她一眼,正在和坐在另一边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客有说有笑。
小鹊这也才注意到,大厅里除了纳馨夫妇以外,还有一位女客人。
那名衣着华丽的艳丽女子,明目张胆的和纳兰齐肆意调笑着,像雪一样白皙娇嫩的手与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因纳兰齐的话,不时优雅地拈起丝绢,娇媚地掩住浅笑的朱唇。
看着她,小鹊愈发自残形秽。
自己真是太过天真了,怎能一对傻得认为自己配得起人中之龙的纳兰齐。
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卓越不凡,该是一名那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呀!
发现自己逾矩了,她只是一名下人,怎可以和主子客人平起平坐?连忙起身站到一旁等候吩咐。
艳丽的女子这才将视线转到小鹊身上,打从这丫头一进来,她就发现看似镇定的纳兰齐似乎微颤了下身躯,讲起话来也有些言不及义。
表面上看似无常,但以她阅"男"无数的经验看来,这丫头肯定在纳兰齐的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
心下对这丫头有了些微的警觉,素闻纳兰一向不许女人随意进出他的府邸。
她,堂堂衡亲王府的紫莺格格,自从在武场上她和一堆权责格格们,偷偷躲在一旁偷看武状元比试时,她们一群女人就忍不住迷上了英勇神武的纳兰齐。
不只是为了他俊美过人的相貌,更为了他神乎奇技的武打中英姿所深深迷住。
换言之,只要看过纳兰齐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为他的过人的风采所慑服。
她虽贵为王府格格,可也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拗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幸能来到都察尔府做客,光是这样就能羡煞死一大群同样仰慕纳兰齐的女人。
所以她绝不容许任何一点事情、任何一个人破坏她想要得到纳兰齐的目的,即使是一个小丫头也不行。
假装不经意的发现小鹊的存在,紫莺温柔地看着小鹊。
"这位姑娘是……"
"她是--"纳馨"我的姐妹"四个字还来不及说,已先被纳兰齐抢过话。
"她是府里的丫鬟,不重要。"纳兰齐仍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径自与紫莺说着话,一点也不在乎纳馨丢过来的两粒白汤圆。
不重要!
是啊,她的确是个微不起眼的小角色,一个连她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小鹊强作坚定的仍是挺起傲骨站在一旁,但昨日一夜无眠痛哭的疲惫,实在让她有点撑不下去。
"这小丫头可长得真俏,齐哥哥你怎么舍得叫她做这些粗活?我都舍不得叫她替我再倒杯茶了。"紫莺惟恐天下不乱地又娇喊道。
齐哥哥!哼,还叫得真恶心,纳馨忍不住搓着手臂上点点冒出的鸡皮疙瘩。
曲肘暗撞了下身边的亲亲相公,忍不住埋怨起他为何要带紫莺这假惺惺的做作女人来齐弟这里。
她好心疼小鹊这番憔悴的模样,或许当初把她留下是个天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