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有什么丑闻!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哦?真的吗?要不要我把马车掉回头,沿着我们来的路上,一路询问过去呢?我相信很快就会遇上来找你的人,对不对?”
“不要!”梦芙吓了一跳,她要掩护玉璇逃走,可不能让王府的追兵带回去,拆穿她和玉璇掉包的事。“我绝对不回去。”
“那么你最好是说实话比较好。”
“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你愿意帮助我吗?”梦芙抬起澄澈如秋水的明亮双眸,注视着洛奇说。“我真的不能被捉回去。”
“小姐,我不想惹麻烦。”洛奇叹了一口气。“尤其是为了你而惹上麻烦。”
“我只求你让我搭一段马车,到下个驿站就好,然后我就离开,绝对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我可不这么想。”洛奇凝视着梦芙说。“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根本是背家私逃的刁蛮丫头,而你的父兄现在肯定到处派人在追你,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和我在一起,我肯定躲不掉拐带千金小姐的罪名。”
见他说的认真,梦芙忍不住“呵呵”地娇笑起来,同时脑海中灵光乍现,她不如将计就计,真的让他以为她是背家私逃,至少到下一个驿站之前,她还需要洛奇的马车,而且如果王府有追兵的话,她还可以引着他们走得更远,让玉璇有更多从容的时间去找她的心上人。
“你说的不错,蓝洛奇。”梦芙点点头。“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天啊!我真的惹上大麻烦了。”洛奇烦恼地说。“你为了什么要逃家?”
梦芙垂下眼脸,幽幽地说:“我爷爷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还把我关起来,所以我只有逃家了。”
“所以你就冒冒失失逃家了,连一件换洗衣裳都不记得带?”洛奇瞅着梦芙,似乎想看穿她内心。“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没有完全告诉我实话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梦芙郑重地说。“当时我只顾着逃走,没想那么多,所以才会没有行李。”
“哼!”洛奇不置可否,继续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请你再让我搭一程便车,不会麻烦你太久,明天我们起程到下一个驿站,到了那里我们就各走各的路。”梦芙说。“我自己会雇辆马车,送我到岳阳。”
“你要一个人到岳阳?”洛奇很惊奇。“那里离这里有多远,你知道吗?”
“不用你这个外国人来提醒,我很清楚岳阳在什么地方,那是我的家耶!”
洛奇却听出了语病。“你家在岳阳,为什么你会到金陵来呢?”
“那……那是……喔!岳阳是我外婆家,因为我从小跟着外婆,一直把那儿当作是我真正的家。”梦芙红着脸辩称。“我就是要去投靠外婆,她会照顾我。”
“是吗?怎么我觉得你似乎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洛奇冷冷地看着她。“你在作梦时提过一个人名,‘天白哥’,你去岳阳和他有关吧?他是你的情人吗?”
“那和你没有关系。”梦芙仿佛被刺痛了一下,那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楚天白是她的远房表兄,也是梦芙自小景仰和崇拜的初恋情人,但为了某种原因,她和天白的鸳鸯梦却被活生生打碎,而且天白也已奉母命娶亲了,并且和新婚妻子婚姻美满,是人人称羡的神仙佳偶,梦芙只有深藏住自己的心事,而这份情愫也就成了她内心深处一个至今尚未愈合的伤口。
“我无意干涉你的私事。”洛奇忽然粗着声音说。“反正我会依你的意思送你到下个驿站,让你自己到岳阳去找你的情人。”
“你生气了?”梦芙好奇而不解,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间一百八十度转变了呢?“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
“没有,总之你的事我不想再过问。”洛奇霍地站起身。“到下个驿站我们就说再见,以后彼此就是陌生人了。”说完,他一眼都不向梦芙多看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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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蓝洛奇的马车队离开了千鹤楼,出发往下个驿站,而梦芙也不再坐在载送行李的副车中,而是和洛奇一起坐在最豪华宽敞的主车里,不过洛奇并不肯承认这是对梦芙的礼遇,只表示“怕她再逃走,会给他添更多麻烦”。
“初秋时节,真是最适合旅行的季节了。”梦芙趴在马车的窗前,掀开垂帷,欣赏着沿路淡雅迷人的秋景。
“看不出来你还有心情欣赏风景!你可是逃家的少女耶!”蓝洛奇讽刺着说,但他心底也不得不承认梦芙说得对。
夏未初秋的江南真是美得迷人,云淡风轻、枫丹橘绿,秋桂着花,芳馨之气随风扑鼻,远山绿意未除,却又带着一抹艳丽的枫红,溪湖碧波澈澄,有如一面光滑明亮的琉璃镜般,反映出远近错落的青峰和花树,也宜入诗、也宜入画。
“咦?反正都已经逃出来了,不玩白不玩。”梦芙吐舌扮了个鬼脸。“我才不像有些人成天板着张脸,这种人的人生一定是又乏味、又无趣、又呆板……简直是生不如死。”
“什么生不如死?你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成语。”洛奇不甘示弱地回嘴。“亏你还是道地的中国人呢,中文比我这个外国人差劲,生不如死是用来形容人很痛苦,不是形容人的生活单调乏味。”
“哼!我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梦芙反击着说。“像你这种木头人过的呆板生活,难道还不痛苦?真不如死了算了!”
“这么说你还想追求刺激的生活了?”
“对呀!我还这么年轻,当然想追求浪漫刺激的生活喽!”梦芙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走遍五湖四海,遇见仗义行侠的勇士,发生许多许多故事,最后会有人不断将我的冒险经历流传下来,成为一则又一则神秘的传奇故事。这才是值得追求的人生嘛!”
“哈哈哈!真有趣!”洛奇抱着肚子大笑。“这种幼稚的小女孩式的幻想,你居然说的这么认真,我这辈子没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你笑我?”梦芙愠怒地瞪着洛奇。“难道我连怀抱梦想都不行?凭什么嘲笑我的梦想?”
“梦芙小姐,你那小脑袋瓜里装的不叫梦想,而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洛奇耸耸肩。“而且只有你这种生长在深闺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才会产生的幻想。你呀!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胡说!你根本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不知天高地厚?”
“我何必要认识你才能了解你,光看你莽莽撞撞地逃家,还有冒冒失失跑入陌生人的马车中,喝得酩酊大醉,就知道你还是个不谙世务的黄毛丫头。”
“你!难道你就多了解这个世界?哼!”梦芙气红了脸。“依我看,你也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封锁在朱楼画槛的深宅大院中,你才不知民间疾苦呢!”
“我至少比你知道一个年轻少女只身旅行,是多么危险的事。”洛奇眯着眼说。“而你却毫无大脑地做出这种事,我猜,你大概也没有足够的旅费吧?”
“别把我看成呆子,那件新娘礼服上有不少珍珠,大不了我可以卖了它们,别说到岳阳的旅费,就算天涯侮角都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