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看到她,不想让自己再跟她有牵扯,有机会再动摇!他已经愚蠢地输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他冷硬地对她说。
他不想见到她……很好!他再也不用见到她了,很完美的结局!
冉情竟然真的笑了出来,她很佩服自己的意志力。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知道她有足够的力量离开了!
她仰起笑脸,笑容中的凄楚让雷森的冰冷瞬间碎裂。
“情……”他皱眉看着她,手本来想抚摸她的脸,可是在半空中又收回。
“雷,其实我只是想说一句话而已,说完了,我就离开,以后就不再打扰你了!”她笑得灿烂,眼泪却不是时候地流下脸颊,滴落在努力上扬的嘴角。
她走近他,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让她的表情在阴影下不那么明显。
她踮着脚,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又笑看着他,对他说:“我爱你!”
她冰凉的泪水擦到他脸颊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阵颤栗,僵硬地无法推开她。可是听到她说的那句话,被背叛的痛苦倏如火焰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他踉跄地退后一步,朝她吼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她怎么能这样欺骗了他之后,又这么轻松地说着“爱”这个字!
习惯性地抚摸头上的白蝴蝶,冉情笑着,并不回答。
“你好像有些发烧是吗?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哦!”语调如同朋友似的关怀,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有着奇异的感受。
“冉情!你在搞什么把戏!?”雷森忿忿地问着。
可是她依然没有回答。
“我其实蛮幸运的!比起那些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的人来说,至少我还曾经拥有你!”她高兴地笑着,“所以我会一直记住你……不管我到哪里……其实我能到哪里还是个问题……”她努力地保持音调,可是似乎声音开始转变了,冉情只能低头把眼泪压回去。不能再流泪了!冉情,你太软弱了!
还有什么没有说吗?这次一定要说完,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再抬头,她明亮的眸子经过泪水的洗涤更加清澈,闪烁着不寻常的认真,和倩笑着的她搭配起来,很像一副名叫“矛盾”的画。
“噢!对了……我还要告诉你,我其实真的只有你一个男人而已!”
她言语中的不连贯和不熟悉的俏皮,让雷森沉默了,半晌他又阴沉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想挽救什么吗?”用这种方式?
她没有如他想像地辩驳,笑容仍然那样灿烂,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小手在他面前一摆,表示“再见”的意思,她就干脆地转身走向门口了。这样的匆忙呵……因为她的笑容就快崩溃了。
突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雷森伸出手想抓住她,可是在碰到她衣襬的时候又收回。握紧拳头,理智警告着自己,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的视线。
没有说再见,是因为不会“再见”了。你懂吗?雷……冉情轻轻地在心里对他说。
她一直保持着笑容,直到离开了雷森的公司,躲过载她过来的司机,身影没入纽约街头……眼泪就滴落在她走过的每一步……
记得蓝静曾经对她说:“每一天我们都在同自己作战,如果哭了,就是输给自己,多不光彩呵!所以要笑着,这样才勇敢!”
她真的很坚强了!她也真的很勇敢了!即使她哭了……
最后一次进入父母的别墅,冉情有些怜惜地仔细打量着。
她需要一些钱。从雷森那里离开,她身边一分钱也没有,而没有钱的她似乎寸步难行。
她进入她的房间,从一个隐蔽的抽屉拿出一叠现金,这些够她离开美国了,以后的……再说!
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地上一个圆形的亮片吸引了她。她蹲下捡起来,疑惑地一看,发现那是一个欧元钱币的项炼──一个欧元很精致地被镶边,挂在银色的链子上面。
是道格拉斯留下的?
几乎是本能地,冉情轻轻一甩那条链子,那银色的亮片在光下划出了诡异的圆弧……
记忆的门突然打开,时间突然静止了……她的喉头梗住似的无法发出声音。
自己竟然真的是如此……愚蠢啊!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金属声音,她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也知道了那是什么人。
可是,她竟然没有害怕!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一点也不恐惧了!
是因为她已经对雷森说出那三个字了吗?也许是自己根本不想继续逃避下去,所以即使结局是死亡,也能平静地面对。
“很漂亮的项炼!”她笑着回头,看着道格拉斯依然温暖的笑容和黑黝黝的枪口……
☆☆☆
“我不是说我不想见任何人吗?统统都出去!”
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需要平复自己刚才那种想去追冉情的激动!只是差一点,他几乎就要追到她,相信她的话,深深地吻她了……怎么自己就是学不乖呵!
“可……可是总裁,我们查到冉情小姐的资料了……”调查人员颤抖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雷森,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扔出去。
雷森猛然抬头,“你们查到了?”
“是!是根据上次那个叫伯尔.道格拉斯的男人的一些线索,我们查询了FBI的一些机密资料,这才找到冉情小姐的身分。
据我们调查,冉情小姐和道格拉斯同是一个蓝鸟计画的科学家。蓝鸟计画是在十年前由政府出资的一项研究综合能源的实验,所有的科学家全部住在乌托邦──一个庞大的地下机构,终年封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一开始查不到他们的资料。
然而在多月前,整个计画的带头人韩教授离奇死亡。再过大约四个月,乌托邦由于核能泄漏引起爆炸,近三百个科学家无一生还!冉情小姐、道格拉斯以及其他两位未找到尸体的科学家,大概是逃出来的四个幸存者。”
调查人员看着若有所思的雷森,又继续说:“冉情小姐几个月来,从德州一直到纽约,中途搭乘便车,又全部使用现金,甚至不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两天,到了纽约后又化名的种种做法,让我们有理由相信……”
“她在躲避杀手!”雷森幡然醒悟。“难怪她总是害怕……可恶!”她有生命危险,他还让她一个人离开!
他立刻打电话回到家,让劳伦斯如果见到冉情,一定要把她留在家里。随即拿起外套,他要离开公司。
“等等!”调查人员看见雷森要走的样子,赶紧补充:“还有……还有我们查到道格拉斯并没有搭乘飞机离开纽约,而他近几个月同中东小国的恐怖分子有密切联系,所以我们认为……”
倏地回头,惊慌攫住了雷森的心脏。现在冉情正身处在多么大的危险当中啊!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以前在他怀里惊恐地颤抖,却什么也不说!因为在未知的恐怖面前,她根本不敢去回想,只能一再地逃避。
以前的那些误会和不明统统解开了!
道格拉斯利用他和她是旧同事的关系接近冉情,藉机杀她。
而冉情因为乌托邦的爆炸而小心地不泄漏任何消息,怕的是连累自己也成为那几百人一样的陪葬品,所以他质问她的时候,她不肯说出道格拉斯是谁!
他竟然把她推向死亡!他竟然……让她一个人绝望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