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够真挚吗?还是因为他吓着了她?“别怕,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他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她不能被他看出她仍然在乎他,否则他不知会怎样逼她了。姬冰玉故做冷漠,“你尽可与公主卿卿我我,何苦来招惹我。”
“你——嫉妒了?”他微笑着紧拥她,以新生的髭须去体会她肌肤的柔嫩。“嫉妒?太可笑了!”她差点被自己的谎言呛死!
“不要欺骗自己了,”他强迫她转过头来,“你想要我,就如我要你一样!”“你——!”他看穿了她!可就这样沉沦了自己吗?她又不甘心。
“我的宝贝……”他不忍见她如此折磨自己,正想和盘托出真相,不料——,见鬼!远远地正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男人面目虽然不清楚,但那压倒众人的气势单凭感觉就能知晓。
再近了,拓跋扈发现那男人的年纪不小了,但依然龙行虎步。一张威而不怒的国字脸,华贵但不奢侈的衣饰,显示出他有极高的地位。
“除了萧启远、阿那柔之外,你又有了什么新的仰慕者?”他咬牙切齿的。“我没有……”她从不知他会以为她是个放浪的女人。
“闭嘴,我的贞女!”拓跋扈评估着对手,知道这场争夺战极不好打。
他看不起她,因为她还未嫁他就把自己给了他!相隔几个月后,姬冰玉再次觉得心好痛。“冰玉,你怎在这里?”柔然主阿那瑰看到她后一颗久悬的心终于落地了。“对不起。”姬冰玉的神情落寞。
也许是她太没用,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却发现他依然能左右她的情绪。老天,她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
“好了。没事了。”柔然主阿那瑰不忍见她自责,“来见见大魏的使者。”他招呼她过去。“不许去!”拓跋扈悍然禁止。
“独孤苏见过佐政王大人。”随柔然主来的北魏使者驰马上前行礼。
特使居然是独孤苏,姬冰玉大吃一惊。
“事情办妥了吗?”得到独孤苏肯定的回答后拓跋扈转向姬冰玉,“跟我走。”拓跋扈?阿那瑰打量着这个相当有名的男人:他就是那个让他女儿黯然伤神的男人吗?而在拓跋扈的眼神里有着警告。
看样子他真的是爱上他的冰玉了。阿那瑰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表示得热心一点,他一定会找他干上一架。如果时光能倒流,为了他的姬蓝他也会呀……
“您怎么了?”注意到柔然主的脸色如纸,阿那柔担心。
“我没事。”阿那瑰自遥远的往事里挣脱出来。
“他是谁?”拓跋扈收紧了环住她的手。
他怎能怀疑她与所有男人都有私情?“放……放过我。”在被他的棱角再次刺得遍体鳞伤前,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休想!”拓跋扈冷睨着对面的柔然主阿那瑰,他决不允许她被别人抢走!这个男人的醋意如连发的乱箭,爱情居然让这个精明极了的男人如此盲目!阿那瑰笑了,决定欣赏这个霸气的男人。
“带她走吧。”他知道这个男人能给她以幸福,可是他的不舍与心痛并不因这项认知而有所减弱。他的女儿,他才刚相处了几个月的女儿……
如果当初他能有这个男人的一半勇气,他和姬蓝也不会……
柔然主阿那瑰再一次忆起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
“你不会后悔的。”
马背上的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彼此了解的眼神。
她不要!姬冰玉挣扎,她不要再被人安排来安排去的,她要自己做一回主!“不要说,”拓跋扈温柔地阻止她,“我带了一些人来,你见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难道是……
不,他不可能这么做!姬冰玉阻止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又忍不住让希望之旗张扬。“我会要你补偿的。”他在她耳边轻喃。
这时……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要见她流泪,即使说服元宏是一件极困难的事,他也为她做了。放开她,他任由她奔到沙漠的那边——她父母身边。
“你——爱她?”阿那瑰第一次不是在战鼓声喊杀声里与这个比他年轻了一半不止、却同样痴情同样骠悍的男人说话。
“你也爱她。”拓跋扈在阿那瑰的眼里也看到同样的怜爱。
“那不同。”阿那瑰轻叹:一开始他是怕她无法接受他居然抛弃她们母女的事,才隐瞒了他是她父亲的事;可到后来,她信任他、尊敬他,他又开始害怕她发现真相后会恨他。可现在。为了她的终身幸福,阿那瑰知道他不能任由这个男人误会下去。“她是我的女儿,我和姬蓝的……”
阿那瑰的眼里有泪光,这一瞬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柔然主,而只是一个心伤的老人。拓跋扈动容了。
“国主,我们回去了。”阿那柔搀扶住这个叱咤了几十年后第一次露出疲态的老人,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国主在十五年前会选择她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你的眼睛很像姬蓝,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们的女儿。”阿那瑰看出了她的疑问。“国主……”阿那柔不知该怎么安慰这个心伤的老人。
“再等等。”阿那瑰不舍地,但又不能就这样留下了她。这孩子,怎么越长就越像她母亲了呢?
草原的风很大,阿那瑰的思绪悠悠地展开:二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风季里,他虏获了那个叫姬蓝的异族女子,而她则虏获了他的心……
和姬蓝在一起的日子是他这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可他为什么会被权力蒙蔽了自己?他曾想得到的一切,在他得到之后才发现这一切加起来也比不上姬蓝的一个笑颜。阿那瑰的眼睛湿润了。
“我们走吧。”阿那瑰招呼阿那柔——这个他唯一能光明正大拥有的女儿。“请等一下。”这个方才还英姿勃发的老人现在却被伤感压得上不了马!拓跋扈发现自己被这双哀伤的眼睛深深触动了。
“拓……”阿那瑰不解地望着拓跋扈远去的身影。
“仲玉呢?”姬冰玉会合了家人,却发现不见了妹子。
“仲玉刚给宇峒添了一个小子,小两口就留在京城了,宫奇也留着照顾生意。”鲁夫人开心得合不拢嘴。
原来她已经做姨了,姬冰玉不由有些惘然。
“可怜的孩子,”鲁夫人搂住她,“现在没事了,安心吧。”
“这次多亏了王爷才能保得全家无事,以后你可得要好好服侍王爷。”鲁老爷就理智多了,从从容容地吩咐女儿。
“大魏皇帝已经赦了鲁家的罪,还在新都洛阳为鲁家重建了宅院,也答应了你们的亲事。”鲁夫人就心细一点,慢慢地把事情的由来说给女儿听。
“公主呢?”他不是已经娶了公主了吗?
“公主已嫁给范阳卢氏的第三个儿子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可姬冰玉却从其中听出了自她“死”后至公主嫁入卢家的种种曲折。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怎能再怀疑他不在乎她呢?
这时他来到她身边。
“拓跋扈……”
“该称夫君了。”他抱她上马,将她紧搂在身前。
那是姬蓝临死时仍念念不忘的男人!
鲁老爷远远地看见阿那瑰那孤独的身影。
二十年前小师妹未婚先孕,为了保全师父姬姓一门的体面,他娶了小师妹为妻。可不论他怎样小心呵护,小师妹总是郁郁不乐,产下冰玉后不久就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