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拓跋扈再次咆哮,“我不是任人耍的白痴!”
“你会把我送交官府吗?”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地嘶吼,“我绝对会让你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知道,这就是得罪佐政王大人的下场。”姬冰玉惨笑。
“王爷!”夏荷突然跑了进来,见到姬冰玉一身是血的蜷缩在地上,而一向对小姐关怀备致的王爷居然无动于衷时,不由傻住了,“小姐……”
“我没事。”姬冰玉本想安慰夏荷的,谁知见到夏荷精神一松,居然一下晕了过去。“什么事?”拓跋扈冷冷地,已达到沸腾的怒气开始降温。
夏荷抽出随身的小手巾压住姬冰玉额上的伤口,不料血一下把她的小手巾染红了。“小姐……”虽然王爷的怒火怕人,可她仍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什么事?”拓跋扈开始能控制自己不大吼大叫了,可——该死的女人,居然以晕倒来逃避她所引发的后果!
“该死!”看到夏荷哭得一塌糊涂,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她,“我来!”“王爷,您会原谅小姐吗?她是迫不得已的……”夏荷仍然抽抽噎噎的。“原谅?”他的手拂过她冰冷的双唇,“你背叛了我,不是吗?”他的手游移到了她洁白而纤细的颈间。
“王……王爷,皇上有急事宣召您进宫。”眼见王爷一副想扼死小姐的样子,夏荷忙战战兢兢地开口。
“元宏?”拓跋扈终于回神,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已没入了她的衣里。
“小姐,起来喝药了。”夏荷轻轻推醒昏睡着的姬冰玉。她想虽然睡眠很重要,可药也不能不喝呀,何况小姐不光额角穿了,连前些日子的旧伤也崩裂了,不喝药不行呀。“什么时候了?”她仍相当虚弱。
“掌灯时分,王爷还未回府。”夏荷回答。
他一定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吧,她又记起了昏迷前他说的话。于是她笑了,笑得哀伤,“他没吩咐把我扔进牢里去吗?”
“王爷怎舍得呢?”夏荷勉强笑道。看到王爷和小姐关系紧张,她可比谁都着急。“您都一天水米未进了,喝口粥吧,燕窝粥还是厨房新熬的。”夏荷好心地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不饿。”姬冰玉轻轻地推开碗,了无生趣地想:她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小姐……”夏荷忍不住又哭了。
“傻丫头,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姬冰玉举起依然无力的手,轻轻地替她擦干眼泪。
拓跋扈回府已经是初更时分了,回到卧室后他发现榻是空的。“小姐呢?”他暴怒。“王爷,您就饶了小姐吧!”夏荷跪倒在他脚前,只是抽泣。“小姐好可怜……”“她居然敢逃离我!萧启远和她在一起吗?”他的样子能令一整排的士兵为之胆寒。“不!小姐是一个……一个人……”夏荷结结巴巴地为她辩白。
这就是说她只有一个地方能去。
拓跋扈转身:“备马!”
不知何时,雨停了,一轮明月出现在天上。
“老天,求你保佑小姐……”夏荷跪求。
天从申时就开始暗了,还下着冷雨,这是在平城也少有的冷夜。早在天才刚暗下来时街上已不太能见到人。
京城的四大王府就属正昌王府最为华丽。在北魏,正昌一门曾受历代皇帝的五次加封,而且正昌王拓跋雷还娶了一个美丽又能干的王妃。这个号称拓跋魏最聪明女人的美人不但乐善好施,而且性喜为人排忧解难,使正昌王府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十月,在平城已经很冷了。
王府的看门人老孙头哆哆嗦嗦地缩在门洞里。这天正是正昌王妃郝连水为民排忧解难的日子,半个时辰前他才刚送走了一个告她的邻人偷她鸡的农妇。
老孙头跺跺冻得有些麻木的脚,同屋的任二他们已经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只有他还在这里喝他娘的西北风。
他有心偷懒,却又不敢,生怕那个精灵古怪的王妃会出些什么馊点子来整他,就像那次整任二他们一样。这些花样单是想象就够他后颈生寒的,于是再也不敢生惫懒之心了。幸好一会就到酉时了,老孙头搓搓冻僵了的手,准备去关两扇沉重的大门。不料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突然扑到在他面前。
该不会死了吧?老孙头吓了一跳,正急着,那女人又慢慢跪坐起来。
“请问,正昌王妃在府里吗?”女人有气没力地问。
听声音倒还好听,老孙头走近了几步:眉目倒也清秀,穿得也还不差,看样子不像是农妇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姬妾。“回家去吧,王妃已经不见客了。”
“请代为通报,就说——”
老孙头不耐烦了,“明日请赶早。”
女人并不放弃,“就说……就说待罪秀女鲁冰玉自动到案。”
“秀女鲁冰玉……”这下老孙头来精神了。
这四个多月来京城为了秀女鲁冰玉在逃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失踪的鲁冰玉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秀女鲁冰玉?”郝连水乍闻这个消息也不由怔了怔,然后急急地出去。“王妃……”听到足音,姬冰玉勉强抬起昏沉沉的头。
“是你?”郝连水不顾她华美的长裙会沾上泥巴,蹲下去让她靠在她的怀里,“怎会弄成这副样子?”
“我本来叫做姬冰玉的。”姬冰玉凄然一笑。
“我知道。”郝连水怜惜地理着她的乱发。
“王妃,要老仆帮忙将她抬进去吗?”老孙头想这下他可在任二他们那里露脸了。“让王爷过来,把御医也找来。”郝连水拂开她濡湿的长发,这才发现她不光又湿又倦,而且额上居然还有伤口!
不多时,正昌王拓跋雷匆匆赶来了,“她是谁?”
听到这打雷一般的声音,姬冰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吓着我们的客人啦,”郝连水娇嗔,“抱冰玉进去。”
拓跋雷忍不住嘀咕:“她该送到大牢里去!”
“闭嘴!”郝连水吼他。
出乎姬冰玉的意料,外表粗暴的正昌王这次居然畏妻如虎!
“我又要做爹了。”正昌王忍不住心中的得意,大声宣布。
“不识羞的家伙!”郝连水笑骂。
“恭喜你们。”从他们的打打闹闹里姬冰玉看到了浓浓的情意,她笑着说,心里却在为自己悲哀。
送走了御医,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时,郝连水忍不住奇怪:她究竟遭遇了什么?看她的衣着相当华贵,在本朝只有贵族才能置这样的衣饰,却何以她会弄得这样狼狈?若是遭了不幸,何以她臂上的守宫砂未退?若是没事,何以她又是伤痕累累?现在她已喝了药沉沉睡去,可眉心却仍是皱的。
郝连水轻轻地将她露在被外的手掖进丝被里,比之初见她时她瘦许多也憔悴多了。从见到她的第一眼郝连水就认定了:姬冰玉与那个英俊又霸道的拓跋扈有戏。虽然她必须立她为贞洁秀女,可她有理由相信虽然贞洁秀女的身份特殊,但以拓跋扈的个性,一旦认定断不会为任何理由停止他掠夺的脚步。而在郝连水心目中也惟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姬冰玉。只是郝连水想不到是拓跋扈还未见上她一面,姬冰玉居然就失踪了。
姬冰玉的在逃,比之拓跋扈的暴跳如雷,她老公的如雷暴跳,只有她是真正为这个叫姬冰玉的女子庆幸。可是为什么在事隔多月她还要来自投罗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