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的心完全被他牵着走,他对她那么温柔,让她误以为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这怎么办才好?她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是特别的,自己是二十六个公主中的其中一个,连在亲生父母眼中她都不特别了,有人会把她当成特别的来对待吗?有一天,他的眷顾落在别的女人身上时,她会如何痛苦啊!
「玉草!妳在想什么?」霍嫂关切地打断玉草的思绪,瞧玉草的脸忽红忽白的,是怎么了?
「没有。」玉草微微抿唇,忍不住问道:「霍嫂,妳还没嫁人前有没有喜欢上一个人,但那个人却不喜欢妳的经验?」
霍嫂歪着头道:「没有吧,我唯一一个意中人便是我们家那口子。」
「嗯……」霍嫂的恋爱这么顺利,这样教她如何问下去呢?「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姑娘很喜欢很喜欢一个男的,喜欢到心坎里去了,但那男的却不太可能娶那姑娘为妻,妳说该怎么办?」
「妳要听正确的话还是我心里的话?」
这还有分吗?「妳两个都说吧!」玉草专注地盯着霍嫂,期待她的解答。
「玉草姊姊,该妳了。」阿定不高兴地再度开口,怎么可以光顾着说话,不好好下棋──
玉草看也不看,连忙移动一个棋子。
霍嫂微微笑道:「正确的话,就是劝那姑娘死了这条心,认分点挑个可靠的丈夫,『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话不是常常说吗?」
死心?她就是死不了心呵!「心里的话呢?」玉草追问。
「心里的话就是,『行乐要及时』,谁说情一定要是苦的,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在心里有情的当下,不就是很快乐的事吗?未来的事何必想太多,搞不好明天就一命呜呼也不一定,所以还喜欢着的时候就喜欢吧,这样才不会后悔。」
行乐要及时啊!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是及时行乐吗?玉草渐渐露出笑容。
「将军!」阿定的声音打破了玉草的思绪。
「什么?!」玉草连忙俯身努力地望着棋盘,这小子什么时候已经兵临城下了啊!
阿定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活该,不专心下棋!
好吧,只好这样了。玉草思索良久,终于再动了一步吃掉了阿定的「车」。
「将军!太好了!我赢了!我赢了!」阿定立刻吃掉玉草的「帅」,高兴的跳起来手舞足蹈。
「不愧是我的儿子,跟娘一样聪明!」霍嫂高声夸奖。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输了呢?玉草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真不甘心!全是因为下棋时不专心,都是穹宇害的!」
「什么事是我害的?」樊穹宇充满兴味的声音在玉草背后响起──
「喝!」他怎么会在后面?玉草吓得打翻桌上的棋盘,当场跳起来。功夫高强的人实在太恐怖了,走路都无声无息的。
「玉草姊姊下棋输我,而且还耍赖的打翻棋盘!」阿定指着地上的棋盘和散落一地的棋子,脸不红气不喘地告状。
「什么?我不是故意打翻棋盘的,我没有要耍赖……」玉草慌慌张张想要解释,这场面怎么看起来好像她在欺负七岁的小孩子呢?
「我是逗妳的!」阿定对玉草吐了吐舌头,谁教玉草姊姊刚刚都不专心下棋!
「你?!」天哪,这小孩怎么会道么人小鬼大?玉草当场呆住。
「果然是豆渣脑,连下棋都输给七岁的小孩。」樊穹宇不动声色地评论道。
唉!玉草沮丧地垂下肩,她已经不想问老天为什么总是要让她在樊穹宇面前出糗了!本来就先天弱势了,又不美、又没有才华,这会儿他还认为她脑筋不好,那她要怎样才能让他爱上自己呢?快成了她的痴心妄想了。
看到玉草这副沮丧样,樊穹宇宠溺的摸摸玉草的头,安慰道:「乖,不会下棋没关系,我可以教妳。」
「我、会、下、棋!」玉草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回道。
樊穹宇像是直接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径自换了话题,「现在跟我到城里去一趟。」
「你不是刚跟老霍才去过吗?」玉草疑惑。
「妳要我再命令一次吗?」樊穹宇佯装生气地道。
玉草扁扁嘴,「是,樊大人。」
「樊大人?妳要我惩罚妳吗?」樊穹宇挑高一边眉毛。
「对不起,穹宇。」玉草急忙道。
拜托,还要再惩罚?只是因为没叫他的名字,她就已经被「惩罚」很多次了,虽然是自己心仪的人,但亲吻这种惩罚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了的,尤其是她非常害怕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吻,让她羞到无地自容。
他是在借故吃她豆腐吗?玉草忍不住怀疑地打量樊穹宇,樊穹宇则直接回视她的目光。应该不是吧?!他一向是个正人君子的说……愈想玉草愈没把握。
「噗!」在一旁看着两人的霍嫂忍不住笑出声,「玉草,妳快点跟樊大人上城里去吧!老霍回来了,阿定交给他陪伴就可以了。」
当樊穹宇半强迫地牵起玉草的手,转身要离去时,霍嫂在后头大喊道:「玉草,『行乐要及时』喔!」
玉草的脸当场刷地又变红了,她急忙回头辩解,「霍嫂,我不是……」
「我知道,是如果、是如果嘛!」霍嫂对玉草挤眉弄眼道。
「妳们在说些什么?」樊穹宇疑惑地问。
「没事!」玉草立刻不客气地把樊穹宇推出门外。
「是女人的秘密。」霍嫂笑呵呵道。
※ ※ ※
初夏的午后阳光高照,但有河流蜿蜓城中的崎城一点也不热,反而有一种带着水气的凉爽,樱花全谢了,两岸俱是翠绿的树木。
樊穹宇牵着玉草的手,拉着她上城里逛,说起来这是她进樊御府后第一次出门,被樊穹宇带有硬茧的大掌包住小手,那样温温暖暖的甜蜜,让玉草心中的羞窘渐渐被能够亲近他的喜悦给取代。
「我们要上哪里?」玉草虽然这样问,但暗暗希望他们能够这样手牵着手,一直走、一直走,不要停。
「先过桥。」樊穹宇边说边拉着玉草走上横跨河面的一座桥,站到桥中央,底下柔绿的河水清澈见底,白色的鹅和几只茶色的水鸭优游其中。
「这……好像是我之前差点摔下去的那座桥嘛!」虽然这一条大河因为河面不宽,河流很长,至少盖了七、八座横跨河面的小桥,不过玉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天的那一座桥。
「没错,没想到那天神智不清的妳还有印象啊!」樊穹宇取笑道。
玉草的脸微微一红,「我包袱里的钱包弄丢了,没法买东西吃才会那样子。那时,我还差点想把鸭子捞上来烤呢!」
「一般人在饿成那样前,应该会想出一些办法吧!譬如请求好心的大婶帮忙之类的,崎城的人没那么没有人情味。」光想想当天他救了她,落到被大家包围要求负责到底的下场,就可以了解崎城人是真的很有人情味。
「可是,那样有点像在乞讨,这种事我做不太来。」玉草为难道。
樊穹宇不悦地沉声问:「妳瞧不起乞讨的人?」她应该不是这种肤浅的人才对……
「不,当然不是,只是我就是无法开口跟陌生人要求,我没有那个胆子,又觉得麻烦人家很不好意思……」
「所以宁可饿死?」
「不是宁可饿死,而是一直开不了口,最后很自然而然就变成趴在桥边想吃鸭子的那种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