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纳提阻止她:「我说过这刺青代表我对妳的爱,不要擦,多刺一个十字架吧!」
黎芷若感动地拥抱他,他也紧紧回拥,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他爱不释手,希望这一刻长存。
偏偏一个冒失鬼||罗尼从外头玩回来,蹦蹦跳跳声破坏他们的美好。
「哈,姊姊爱哥哥,羞羞。」罗尼一向把黎芷若看成姊姊,把阿卡纳提视如哥哥,这下撞见他们的拥抱,不禁恶作剧式的调侃。
黎芷若拿起布往罗尼丢去,罗尼笑嘻嘻地闪开逃离洞穴。
阿卡纳提把握两人私处时光,只想静静拥着她,黎芷若也静静依偎着。阿卡纳提的纯情、热情止于相拥,这倒令她另眼相看,身旁这男人不会乘机乱揩油,实可谓君子,她算幸运的。
* * *
次日清晨,阿卡纳提趁母亲还在熟睡中就溜出门,去验收他买的两匹马。
阿卡纳提骑着骏马,拉着黎芷若骑的娇马的缰绳,慢慢走着,让人马互相熟悉。
斗牛季节一过,冬天马上届临,往年阿卡纳提没事做,就勤练马术,现在有黎芷若相伴,情趣大不同。
在阿卡纳提细心、耐心调教下,三天下来,黎芷若进步神速,她已敢放胆由自己控制马速了。
于是,阿卡纳提也大胆地带她骑到更远的平原上。安达鲁西亚肥沃平原和荒垠的沙漠并处,低洼的河谷与险峻的山脉共存,在这片沃野,原本地中海型的花卉、水果和人工热带和谷类作物构成一幅迷人的农园景色,如今秋冬季节一来,无论高耸的山丘,低洼的谷地,都毫不遮掩,毫不矫饰,赤裸裸地展现逐渐干荒的景象。这季节的循环就好像人生死的循环,是自然汰换的道理。
远眺山丘与谷地有着鲜橙或褐黄色屋顶的白色小城,在烈日照耀下,显现一片苍白。
「这么僻远、粗糙的土地对一般年轻人已不具吸引力,但是每当夜幕低垂,看灿烂的晚霞与洁白的白城相映成一幅诗般图画,又让人不舍得离开这片土地。尤其入夜后,白色小城浸淫在一片蓝雾中,远望如梦境般迷离虚幻,那荧荧灯火自白壁间射出,让人以为是谷间的珍珠,在夜空中散发蓝色光芒呢!以前,我就常常来这里,凝望得发呆。」
黎芷若又发觉阿卡纳提不仅纯情、专情,连对土地的爱都那么专一,而且爱得那么诗情画意,有点脱离现实。
「你为什么这么爱这片土地?」
「这片土地未必是最完美的,但它在我眼中却是最美的,我在这儿长大的,看着像罗尼这样的小孩到处乞讨、偷窃,我心里很难过,劝过他们,补助他们,他们依然惯性用他们的生活方式,我觉得无能为力,只好骑马到这里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希望这片土地的人善良纯直,能正常的工作,生活得充裕,因为对它有希望,所以我喜欢这片土地。一个国度里,身为子民的对土地都不抱有希望,那国家又如何能屹立不摇?我的祖先、我的祖父,过去都是西班牙骁勇善战的骑士,我无法像他们一样对这片土地有贡献,但我坚守这片土地不走。」
黎芷若忽地发笑:「你这男人,有着坚毅执着,却又忧郁纯情,真如风评中所说的两分诗意,三分唐吉诃德,五分斗牛精神。你没有祖先的骑士斗志,却是骁勇善战的斗牛士,你应该自豪呀!」
「斗牛士的生涯总有一天要落幕的,落幕之后的我又能做什么?难道要像以前穷途末路的骑士一样做一个无业遊民?」
「所以你才先去体会一下乞丐的生活,哈,你得了现代人职业忧郁症啦,像我,才不那么悲观呢!我只有希望,不会找失望来填塞心灵,会做的就去做,不会的就学,让它们成为我生命、工作、兴趣的活泉,让自己过得快乐有希望,那些忧郁就一文不值,躲我躲得远远的。」
黎芷若的思维成熟了,自从她有升学与工作徬徨的经验后,她一直在学习,一直在成长,加上一段时间流浪寻母的生活考验,她的冷泉已变成热源了,人生不能靠冷漠过活,要凭热力去创造,才会有生存的空间。
阿卡纳提的马靠拢黎芷若的马,怀着希望牵着她的手吻了一下:
「我就知道,妳可以活络、填补我空虚的心灵。」
黎芷若又惊奇地发现,阿卡纳提有一种依赖母性的心情,这或许是他从小被母亲独力抚养长大的关系,但他的母亲没有一点柔性的光辉,只有父性的刚强,使得他斗牛的光米背后,有着另一种落寞惆怅的忧郁。
「你的父亲呢?」
「打我出生及懂事之后,我从没有父亲的印象,似乎我生来就没有父亲了,母亲也从不提起,我也就顺其意不去想不去问,就在母亲的保护、教育下长大。这件事让我比较遗憾的是家里没有男人的对话,只有我的唯唯诺诺,直到遇见妳,我有一些改变。」
「哦,可怜的阿卡纳提……」
黎芷若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她敢抗拒父母命令恣意行事,父母多少还担待着。而阿卡纳提,比她大好几岁的男人竟不敢违逆母亲,看来,她要想办法改变他,让他成为真正的自己,她要将他心中的呐喊与叛逆的意识一一抽丝剥茧,这才是她要爱的男人。
叛逆不代表坏,但叛逆需要抒发伸展,心中的呐喊也不是由压抑就可制止不发生的事。
人的思维是复杂的,人的情绪也是复杂的,复杂不是压抑可以平衡的,也不是简单挥挥手假装潇洒可以解决的,它需要时间与胆量。
而黎芷若决定要用这两种来改造阿卡纳提。
「呀……」她挥着马鞭,让马冲出。
现在唯一能纾解阿卡纳提心中的压力就是快意驰骋,让人马奔速到淋漓尽致的境界。
他们在这片不是很绿野,但空旷自由的平原上尽情放肆地来回奔腾,仰天长啸,等到马儿跑累了,人也倦了,他们才牵着马漫步至小溪边,将马栓在树上,卸下汗臭味的衣裳泡在水里,光溜溜地并躺在溪水中,享受一下清凉的滋味,这时候的他们与自然的呼吸同步,聆听彼此的心跳,一股默默的情愫在他们心中扩散着。
当清凉穿沁他们身体,却冷却不了体内一种奇妙的火焰,两人不约而同地跳起来面对面喘息着。
奔放的情慾在黎芷若心中不断燃烧,阿卡纳提显现了迟疑,黎芷若不再做等待,只要她想做的就会去做,她走近他,主动吻去他的迟疑,用热火溶化他,而阿卡纳提内敛的热情一经她点燃就像火山爆发般的猛烈。
直到快冲破慾望河堤,阿卡纳提赶快停止,黎芷若不解,感觉那么自然,为什么要停止?
「Honey,我必须征求我母亲同意娶了妳,才能那么做,不然对不起妳。」
又是他母亲在他心中作怪,这个君子却又怯懦的男人,她生气地说:
「你不是说我是你梦中情人,为什么不敢?」
「Honey,我爱妳,但如果我要了妳,而我母亲却不同意,那不是辜负了妳,害了妳。」
「真亏你有这份心,你爱我,就该选择我,而不是选择你母亲。」
「我不是选择,我是尊重她,我希望妳们先和睦,以后我们才有美满。」
「爱我、要我和尊重你母亲是两回事,如果你凡事顺从你母亲,你永远找不到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