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霍沈南不就可以跟阔儿在一起了?”
“你真是太天真了。霍沈南一入狱,小萝卜就给放了出来。
他俩是一对。霍沈北也还是阔儿的丈夫。““那——那还不如让霍沈南被斩,让容阔儿跟着自杀,让他俩早点在来生长相厮守!”
老板也有同感,无奈事实却非如此——容阔儿不忍上刑场目睹大哥监斩三哥的一幕,所以一早就回了霍家大院。她和刘独眼父女哀伤地待在屋里,等到乡亲们兴奋地叙述刑场上发生的一切时,他们仍不敢置信。
相互搀扶着进屋的霍家兄弟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才喜极而位。
容阔儿只是哭泣,她不能上前拥抱霍沈南,天知道她多想那么做。
小萝卜也没上前拥抱自己的丈夫。
除了刘独眼之外,几人的喜悦中都掺杂着忧虑。
夜来临,霍沈南必须和大腹便便的小萝卜同睡一室。一如新婚那段时日。
容阔儿一直是沉默的,深夜,她还是从大院回到房间里。坐在炕上。霍沈北见她回房才跟了进来。
“阔儿——”他缓缓在她身旁坐下,轻喊一声后却无话可说。
她随即靠在他怀里的动作令他诧异、惶恐。挣扎片刻,他抱紧了她。
相拥无言。新婚之夜,他曾抱她、亲她,可终究无法占有她。
大红喜字完整无缺地贴在窗上,屋檐下高挂的大红灯笼依然亮着,可他心中一点喜气也没有。
同裳共枕的日子不长。日本人进驻白云镇之后,他们开始了愈来念激烈、频繁的争吵,于是也开始了分房而睡的日子。
“阔儿?”他轻声又喊了她。
做为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她从未主动吻过他,可现在,她主动伸出双手。圈在他颈上,送上自己的双唇,这使他心中又一震。
“你不必这么对我。”他立刻将她的双手拉下,抱得她死紧,这使她动弹不得,愧对她,更心疼她,他除了不愿再次面对自己的无能,更不愿她再受委屈。
“大哥,我愿意跟你这一辈子。”她流着泪诉说。
那一声“大哥”听得他百感交集,多时之后,她再度如此称呼他,表示他又是她敬爱的大哥了。但,这份敬爱也跟往日一样,是不含男女之情的。
“你真的愿意?”
“嗯,心甘情愿。”
好久他都不再说话;他不是没有私心,也想跟她共度一生。
“阔儿,你会爱上我吗?”
他没听见回答,只感觉怀中的身子不安地挣扎一下。
“阔儿,你知道不?我自问过无数回: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非娶你不可?”
“我以为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被红胡子糟蹋之前,我的确不认为自己有错。”
“那以后呢?”
“那以后,我觉得有错的人是沈南,他不该救我。”
他确信她再次的瑟缩是因他提起三弟。
“大哥,我想睡了。谁错,谁没错,已不再重要。也许没有人是错的,错的是这个世界。你不是告诉过我,生活遵循着一定的轨道,它是依惯性前进的。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我们又都回到轨道上了,对不?我没有理由去改变这种惯性,我不能害它翻车,对不?”
语罢,她推开他,侧躺在床上。
尽管她憋得紧,但他仍感觉出她在流泪。他知道她在暗示,。
她和他仍有夫妻之名,沈南和小萝卜仍有夫妻之实、霍家大院里住着两对恩爱夫妻——
“别再往下看了!我不想再听了!”阿苗狠狠抽走被老板握了好久的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悲哀的故事?我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你还要加重我的负担!”
“我在帮你。记得吗?我说过我要指引你,你听到的这些就是发生在你前世的事,难道你还没感觉出来吗?阔儿就是你呀!”
“你乱讲!我才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那一套!我不可能连前世都这么悲惨,不可能!你干嘛诅咒我!”
“我哪有诅咒你?我不过想提醒你该把握今生,幸福已在今生等着你呀!”
“幸福等着我?你指的是傅强吗?他——他要的是农场!”
“你真是冥顽不灵!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本来愿意再替你看看后面的发展,既然你不信,那我就省省心力吧。”
“不来就不来,我今天偷溜出农场的目的是想替傅强买睡衣,找你是顺便!”
“行,那你去买睡衣吧,不送!”
精挑细选了几套睡衣之后,阿苗骑着轻型机车上路,出了镇中心不久便骑在通往农场的漫漫长路上。天色已暗,她这才想起自己已偷溜出来了一下午,空旷的路面使她有些害怕,正想加速之际,背后响起汽车喇叭声,外加一道刺目的远光灯。
她被拦下。更深的恐慌中,她只见停在面前的黑色轿车里迅速下来两名彪形大汉,一把揪她下了机车。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嘛?”她只剩两片嘴皮还能动。
“我们是绑匪,想绑架你,看不出来吗?”两人说着,就把她塞进车里。
就在车辆掉头之际,她欣喜地发现傅强的小发财车正迎面驶来。
“救我!傅强!”
傅强显然是出来找她的,没想到她果真出了事;他听不见车厢内的求救叫喊,却认得在一旁的是阿苗的机车。
他将小发财横在轿车前方,顺手抓了支扳手,一下车就用力敲破歹徒的车窗,拉下驾驶。
驾驶打不过他,于是后座下来一名大汉助阵。还是非他对手。最后一名大汉下车后,机灵的阿苗也逃出车门。
阿苗看着他一个打三个的俐落身手,不觉崇拜得忘了害怕,直为他喊著「加油”。
“去我车上找行动电话报警!”傅强急忙提醒她。
她回神,才要朝小发财走就被歹徒之一逮住,成了人质。
“闪开!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歹徒已将尖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恐吓傅强。
不敢再有动作的傅强立刻被两名歹徒架起。
阿苗见苗头不对,心一动,当机立断地咬了面前的手臂一口,歹徒一痛便松手,她一开步,后背中了一刀。人也在惨叫中扑倒在地。
傅强见状,不得不赶紧挣脱架住自己的两人,他发了狠,立刻抢下歹徒手中的尖刀,击退三人,他没时间将他们即刻扭送警局,任他们屁滚尿流地驾车逃逸,自己则赶紧抱起受伤的阿苗上了小发财车,直驶医院。
阿苗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抢救,血型O型的傅强坚持由自己供应她所需的每一滴血。院方不解他的坚持,但不得不依。
输了血之后,傅强又不听医师要他静息片刻的告诫,立刻报警处理阿苗遭绑架未遂、身受刀伤的事,回出事现场和警方会合,道出一切经过,回警局做了笔录后,一刻不缓地回到医院。
他料警方很快就能破案,因为他认得歹徒之一,那是他一个供货商的送货小弟。虽然戴了企图遮掩外貌的墨镜和帽子,但仍躲不过他锐利的眼睛,几人都挨了他的重拳,警方不难循线找到他们。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阿苗。守候了超过三个小时,他终于看到她被推出急诊室。
“医生,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能安然度过二十四小时就没事。”
仿佛再次经历了世纪的等待,傅强盼到阿苗睁开双眼。
“你终于醒了。”
阿苗只看见他穿着衬衫的宽阔胸膛,和他刚毅的下巴。
傅强正抱着她,她这么判断。难怪她的手臂无法动弹。她咬紧唇,克制住叫喊的冲动,但那痛苦的低吟还是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