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人,她才摘下耳机。
“我不知道自己还得接受晚点名。”她说得很不高兴,也明了这种不高兴是针对自己。
“阿苗,除了想替阿公关心你之外,我自己也很愿意爱护你、照顾你。我一直都这样做,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他走近两步,又道。“我知道你还很不甘愿阿公对我们的安排,所以大部份的时间我都把你当成妹妹,以哥哥对妹妹的态度来对你,这叫我来说,并不难做到,我很熟悉这种感觉。”“她疑惑,“你熟悉这种感觉?你不是——”
“我是孤儿,所以从小就幻想自己有兄弟姐妹,有大哥、有二哥,还有我最钟爱的小妹。”
他温暖的神情和感性的声音继续摧毁她胸中的积怨。
当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时,所剩不多的怨和恨已化成泪水。
“哭什么?”他替她擦去泪。
“哭你的凄凉身世,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我自己的三生不幸。”
“你没那么倒楣,一生不幸已经够了。”
“你想逗我笑是不是?”她的泪水收住了。
“你愿意笑一个给我看吗?”
她又觉眼眶发热,但还是朝他笑了笑。
“这样才乖。”
“我看你是把自己当成我阿公了。”她再笑。
他叹笑,“我没那么老吧?”
“所以你偶尔也该像正常年轻人一样,出去玩玩,比方说跳个舞什么的。”心底还有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她,她和同学有协议。
“我没你那份闲工夫,想玩的话你自己去玩,我不会有意见的。”
“你不愿意陪我啊?”
“时间允许的话,我当然愿意。”
考虑片刻,她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有关农场经营方面。”
“有空的话,你可以查查账本,了解一下收支状况。”
“你是不是早准备好假账了?”
他打定主意不跟她生气,顺着她的话道:“是呀,我看准了你是那种被我卖了还会替我数钱的呆头鹅。”
“你也想卖掉我?我呆头鹅?”她又惊又怒,“去你——”说不出下文。
“这样就对了。你一点也不像会说脏话的女孩,事实上,你应该是温柔的。”
“我不知道“温柔”怎么写。”
“不会写不要紧,会表现就行。”
“也不会!”
“迟早你会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你绝对有我要的温柔,而且是与生俱来的。”亲了下她的脸颊,他道:“你真的该睡了,晚安。”
她摸了下被他亲过之处,呆呆地想着:大野狼骗小红帽的技巧大概还没有他的厉害;而她自己可能比小红帽笨一点。
刷刷刷,刷刷刷,两人刷到接近中午时,一楼都没刷完。煮饭的欧巴桑又来电请病假,江早苗一想到午饭没着落便累上加累,丢掉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中午吃什么?”她有气没力地问傅强,只见他还俐落地挥动刷子,努力刷新墙壁,于是又问:“你不累不饿吗?”
他不刷了,蹲到她身旁来,“你不想做饭吗?”
她猛摇着头,“要我做饭,我还不如直接去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他笑那一脸委屈样,“你有没有特殊嗜好?动静两方面。”
“嗜好吗?有。静态方面,我喜欢睡觉;动态方面嘛,我喜欢翻身。”
“还是睡觉嘛。”
“没错。”
他大笑出声。很少见他这么开怀,她也难为情地陪着笑。
“那你就先上楼睡一觉吧,我来准备午餐好了,做好了我再叫醒你,你记得把窗子跟门都打开,油漆味太重,保持通风才不危害健康,上楼去吧。”
她睨着他,心想所谓标准老公应该就是他这种男人,说句良心话吧,“你不觉得自己对我殷殷勤得有点恶心吗?你也太唯唯诺诺了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男子气概?”他哼笑,“我可以不吃这顿午饭,立刻向你展现我的雄风,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收回那句批评。”她不敢再看他,恨起自己多嘴。
“阿苗,如果你肯认真对我,一定会发现,嫁给我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边作呕吐状边上了楼。
两个小时后,傅强进阿苗房间来了,但他没立刻喊醒她。
她刚翻了个身,于是他看见了她的睡颜,那舒展的眉,激扬的嘴角显示出她从睡眠中得到的满足感,也沉淀了他流浪飘泊的沧桑。
他有家、有妻。
她穿得很凉快,小腹露在短T恤外。和两条修长的腿同时呼唤着他的野性。
他用吻弄醒她。
睁眼、闭眼,反覆几次之后,她仍没推开他,他身上的油漆味和烧烤味使她沉醉在他英气逼人的黑眸里,忘记怎么呼吸和思考。
当他的双手伸进她的T恤里,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呼吸被剥夺了,终于开口道:“现在是大白天,你想——”
大白天?他浅笑,这表示她在意的只是时间问题。
“法律没规定男人只能在黑夜里才能和他的妻子做爱。”他边说边打开她热裤上的扣子。
她不该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但是在他有节奏的抚摸下,她只能做到一动不动。
“你说过把我当妹妹看的。”
“大部份时间是这样没错。”他已将她的热裤褪至膝盖,接着就用脚将它退离她的身体。
她已可以想见接下来的情况,那种记忆今她想忘都忘不了了,光是看着他赤裸的胸膛,她就不知所措了。
“我想——”
“你想太多了。”
“你不能这样做,这样有点——”
“我是你的丈夫,你很难记住这事实吗?”他正在使自己一丝不挂,“我可没踢坏你的门。”
“是你叫我把门打开的。”
“而你也照我说的做了。”
“是你害我!”
“我爱你。”
好可怕的三个字,她为之恍惚,全身变得柔软顺从,只是偏过脸去,躲开他的注视。
第六章
江早苗见识了傅强大发脾气的模样。
同学基于和她的协议,几次邀她偕老公参加家庭舞会,今晚她总算去了。前几次没答应是因为博强没空,她不承认自己对当日的协议已感到为难。
傅强根本没跟任何人跳舞。一晚上,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没等舞会结束就把她带了回家。
她刚被丢在沙发上。
“你对我使用暴力,我要打电话求救!”
她刚抓起的话筒立刻就被拽了回去。
“求救?你再使坏,当心我把你吊起来打!”见她缩脖噤声,他再道:“我还想告你贩卖人口哩!你那些同学为什么敢那么嚣张、不知羞耻地问我那种话?她们那么敢明目张胆地问我对她们有没有兴趣?哼!原来你在背后搞鬼,打算拍卖我!阿苗,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吧?阿公若是还在,只怕也会被你这种行为气死!”
提起阿公,阿苗立时泪眼婆婆。
“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因为刷油漆那天我要求你尽为人妻的义务?”
别过头,她继续流泪,什么也不想、不说。
“好,我再也不对你提出这种要求,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句记吗?现在我说了,你满意了吗?”
她在此刻站了起来,往他面前一站,摆出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道:“你果然厉害,一晚上不肯请别人跳舞为的是要仔细观察我那些同学吧?你那双如猎人的眼眼一定是发现了诱人的目标吧?哼,早要你承诺你不肯,偏偏今晚就承诺了?我那些同学里,你随便挑一个都强过我吧?承诺?我看你是想为自己留个退路吧!”她点了两下头又道:“你果真视我为呆头鹅,到时候离婚不只称了你的心,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呢,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