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的头开始晕了,刺眼的阳光晒得她眼冒金星,肚子也发出微小抗议声,聂嫣赶她出门,害她连早餐的吐司都没能咬一口。
罗太太的视线越过子平的肩膀落在聂舷脸上,她的表情变化让人一目了然,仿佛刚幻想了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现在心虚的想掩饰,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怎么了?”正在换底片的子平疑惑地抬头看她,何先生去洗手间,他们正在等他回来,而鲸鱼和小黛跑进餐厅里买饮料。
“我们副园长刚对着你的背影流口水呢!”罗太太微俯向他轻声笑道。
子平挑起一道眉,忍住转身向后看的冲动,他若是真的回头,聂舷搞不好因血液上冲而中风。
“你别开玩笑了。”他语气平静地说,继续换底片。
他差点忍不住冲动要告诉她,聂舷对他流口水算是他们认识这些日子以来,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聂舷一身细致的肌肤和传神的刺青冷不防涌现他脑海。
他眨眨眼甩掉脑中影像,专心手边工作。
其实从聂舷出现开始,他就担心她身体不适,今天的太阳很大,他老想丢下工作,把她拖进餐厅里吹冷气避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阻止自己频频转身查看她的状况,安慰自己聂嫣和其未婚夫就在她身边,就算他们现在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小黛一会儿就会回来陪她。
刚才喊小黛过来帮罗太太补妆时,他乘机回头瞄了她一眼,她并没有发现,眼神专注在那对新人身上,表情充满了羡慕和渴望,还有孤寂,她可能对自己的表情已泄漏这么多秘密毫大知觉。
也许是受到身旁亲友的影响,使她的恋爱知觉苏醒了,如她所说属实从未谈过恋爱,那么他几乎可以理解她如此积极想献身的原因了。不只是因为她怕没人愿意娶她,还因为她想要爱一回。
他敢打赌她以为自己只爱一回就能满足,他在心里笑她傻,真爱一回或许能满足人们饥渴的心,但游戏般的爱只会让人越来越空虚。
“她就算不是对着你流口水,心里想的事也绝对与你有关。”罗太太呵呵笑道。
这时何先生刚好回来;问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让她一直待在这里好吗?”她尚未开口解释,子平便若大其事地问,“我们大概还要再拍半小时,万一她中暑可不妙。”
“你的意思是叫她进餐厅,边吹冷气边等吗?”何光生看了一下天上烈日后问道。
罗太太在一旁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聂舷来了还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在担心她会中暑了,他不是太低估聂舷的体力,就是舍不得她被烈阳烘烤,她相信最有可能中暑的人绝不可能是一身轻装的聂舷。
“嗯,再不要她到美术馆里逛逛,反正她一个人呆坐在那也挺无聊的。”子平头也不抬的说。
罗太太真想颁给他最佳演技奖,他明明担心得要命,却可以说得如此云淡风清,好像只是随口提提。
她正要建议子平亲自去对聂舷说时,聂舷已走向他们了,脚步似乎有点不稳,罗太太紧张地盯着她。
“怎么了?”
听到罗太太发问,子平这才发现聂舷已来到跟前,她看起来并无不自在,可见罗太太说聂舷对着他流口水并非实话。子平的情绪突然莫名地不悦,她的存在已经开始令他心神不宁,她怎能像无事人似的优闲?
接着他注意到她双颊酡红,嘴唇却很苍白,虽然天气很热,但她只在发际处有些汗湿,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忧心的事是不是成真了。
“我想进去逛逛。”聂舷的视线尽量避免与子平的接触,站在他身边就已令她紧张到忘了肚子饿。“小嫣他们已经先去逛了。”
一直呆坐在那儿对着子平的背影胡思乱想不是办法,聂舷有种感觉,若她再继续想着他,她肯定又会做出令所有人吃惊的事,造成更尴尬的局面。
“也好,冯先生刚还在担心你继续坐在这里会中暑呢!”何先生笑道。
聂舷感觉有些诧异,他担心她?但从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正把相机锁回三脚架上。
“谢谢关心,我没事。”她小声说道,没发现罗太太正专注地观察她和子平间的互动。
“我们大概再半小时就结束,”子平终于说话了,但连看也不看她。“你要不要到餐厅里等?我想小黛很乐意陪你。”
哟,连伴都替她找好了。罗太太嘲讽地想着。
聂舷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阵晕旋袭上她,腿一软便往地上倒,幸好何先生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她,罗太太的低呼声引起子平和围观人群的注意。
刚把相机固定好的子平立刻冲向她,由何光生手中接过昏过去的聂舷,一把将她抱起走向餐厅,才刚步出餐厅的小黛和鲸鱼赶紧替他开门。
“她中署了,帮我挪个位子出来让她躺着好吗?”子平对迎上来的服务生说道,接着他被领到有沙发椅的位子,他小心翼翼地将聂舷平放在沙发上。
不待他开口要求,另一个服务生便送上冷水和毛巾,他赶忙浸湿毛巾擦拭聂舷的脸和双手,接着毫不迟疑地解开她的衬衫钮扣,降低她胸前肌肤的温度。
小黛也过来帮忙,看到此景时有些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
罗太太在他们身后担心地望着,何光生则微背过身子非礼勿视,并巧妙地调整他和罗太太的位置,遮掩聂舷的衣衫不整。餐厅内因此突发状况而有些骚动,客人们边用餐边议论纷纷。
“聂舷,醒醒!”子平拍拍她的脸颊,发现她肌肤的温度仍很高,她必须补充水分。
“需要叫救护车吗?”站在一旁待命的服务生紧张地问道。
“麻烦你打一一九。”子平头也不回地说,“她有心脏病,最好送她去医院。”
服务生一听到“心脏病”三个字,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冲向柜台打电话,而小黛则惊讶地瞪着子平,他怎么会知道?
“你有聂舷妹妹的手机号码吗?”子平回头问着罗太太。
“我没记着,但小舷一定有记在手机里,找找她的口袋。”
子平二话不说便摸索着聂舷的牛仔裤口袋,在右边裤袋里找到她的银天使,随即递给她。
罗太太刚和聂嫣连上线,聂舷便缓缓苏醒过来了。
“聂舷!”子平着急地叫道,“你没事吧?”
“我……我昏倒了?”聂舷坐起身,望着眼前几张忧心仲仲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中暑了,我们已经叫救护车,你最好去一趟医院。”子平解释道,随后转向服务生,“麻烦给她一杯水。”
“没那么严重,我不需要去医院。”聂舷慌张道。她不喜欢去医院,当年检查出透纳氏症后,她几乎看遍医院里的各科医生,同学喜欢开玩笑说她是医院里的常客,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时服务生端水过来,子平接过后立即塞进她手里。
“喝下去!”他命令道。
聂舷的确口干舌燥,不必他催促便灌下大半杯水。
“呃,先把扣子扣上吧。”小黛暗示地看向她略微敞开的衬衫。
聂舷低头一看,马上用手遮住自己,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张着嘴巴似想质问谁解开她的衣服。
“我弄的,”子平一点也不别扭地承认,“你得降温,所以我解开你的扣子。”他毫不惭愧地直视她,好像在告诉她这模样跟她赤裸着上身相比只是小case,接着他拨升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替她扣上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