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他在这里已超过两小时,拍照的事需要谈这么久吗?现在他正背倚着窗框,悠哉地盯着她瞧,除了点头回应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我刚看到了。”罗太太打破他俩间的神秘气氛,“摔得严重吗?”
“擦伤而已,吴老师已经替他包扎好了。”聂舷回答,视线不敢瞟向子平,害怕她会当着干妈的面说出失礼的话。“抱歉打扰你们,我出去了。”
“你没有打扰我们,”子平站直身躯道,“我们刚谈完,我正准备离开。”
“冯先生,谢谢你的配合。”罗太太起身朝他伸出手,子平立刻伸手握住。“聂舷,替我送一下冯先生。”
“呃,快上课了。”聂舷有些无措,在她出了那么多糗事之后,她哪敢再跟他独处?
“下节美术课由我代,你现在先把新老师找来,我有事要交代她。”把聂艇支开后,罗太太双臂环胸,对着子平大刺刺地微笑。
“你想让我和她独处的用意太明显了。”他淡淡的指出。
“呵呵!你可别误会,我向来不插手年轻人之间的事。”她得意的否认。
子平扬起一眉,显示他压根不信。
“冯先生,别太多疑。”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率先往门口走,“不过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
她打开门,子平看着她,静待下文。
“如果聂舷光看到你就能脸红成那样,那我可一点也没高估你。”罗太太的笑容比过去两小时内更诡谲神秘了。
第八章
罗太太和新来的老师在办公室里谈话后,聂舷和子平对望一眼,她随即尴尬地转开视线。
“如果你觉得困扰就不必送我,到门口这么一小段路还难不倒我。”子平看出她的不自在,体贴地说。
“请你别误会,我并不觉得困扰。”她赶忙解释。
“是吗?我看你挺不愿意的。”他半是戏弄地说。
“我只是……我想你可能还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跟我说话。”聂舷怯怯地说。
“我是挺气你的不自爱。”子平笑笑承认。
“不自爱?”她在铁门前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他。
“你一见到我就又献身又献吻,哪个正经的女人会对陌生男人这么积极?”他拿出墨镜戴上,让聂舷看不到他眼中的善意。
“对不起。”聂舷难为情地道歉,脸颊再度烧红,让他有点担心她会因此脑充血。
“够了,你老在跟我道歉。”子平忍不住翻个白眼,“其实我还真该谢谢你这么肯定我的男性魅力呢!”
“你的确是很有魅力。”见他似乎不再在意她昨晚的糗态,聂舷大胆道。虽然她否认聂嫣说她已喜欢上冯子平的说词,但她无法否认自己欣赏他的为人。
子平双臂抱胸与她四目相对好一会儿,他知道这是真心的赞美,但她真让他讶异和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又羞怯又大胆?
“别误会,我只是说实话,我想一定有不少女人这么称赞你吧!”见他不语,她开始担心自己这么说不妥当。
唉!为什么她过去跟男人交谈的机会这么少?
“我只是在想,你真是个矛盾的女人。”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为什么?”她有点不安地问道。
“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大胆,哪个才是真的你?’”
聂舷难为情地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你对传统观念似乎有异样的坚持,”子平继续发表他的观察心得。“却又在腰际刺了个想要振翅高飞的刺青,怎么,你这么想突破现状?”
“你看到了?”聂舷杏眼圆睁地瞪着他。
“我是看到了。”他点头承认。“你刚刺上去没几天吧?还有点红肿,但色泽匀称、手工很细,传神得让我觉得那好像就是你心里所渴望代表的意义。”
“呃……我……”她因心事被识破而结巴,“你……你好厉害,第一次在PUB遇见你那天,我妹妹才带我去刺的。”
天哪!刺在后腰的用意在于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但冯子平才认识她第二天就看到了,还神准地猜中那所代表的含意,而他甚至不是她的情人。
“那可真巧,刺完后你就对我毛手毛脚。”子平开玩笑的说。
聂舷闻言脸又红了,子平见状,无声地呻吟一声,这女人可真容易脸红。
“我开玩笑的,别介意。快进办公室吧,太阳很大,我怕你中暑,更怕你心脏病发作。”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了解她所有的秘密。
“我上网查了一下你说的透纳氏症。”子平捺着性子解释,她除了容易脸红,还容易惊讶。“上面说透纳氏患者常带有心血管异常的疾病,加上那天在我工作室,你昏睡前说了一句‘又发作了’,所以我猜你心脏有问题。刚问了一下你干妈,她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聂舷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真如聂嫣所说,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吓呆了?”子平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心里不由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每次她一出现这种呆滞神情,下一刻便是口出惊人之语或有惊人之举。
“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她一脸的惊惶。
幸好,她这次并未有什么惊人之举,子平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别想太多,这些都只是凑巧。”他安抚道。
“这不公平,我对你一无所知。”她像孩子似的抗议,那股不祥之感再次揪住子平的心脏。
“呃……不尽然,你知道我是摄影师。”话一出口,他便气自己提出这么个薄弱的辩驳。
“那又怎样?比起你知道我的事只是九牛一毛。”她现在的脸色可不红,神情也没有方才的娇羞,这让他严重怀疑她有双重人格倾向。
“小姐,你冷静点好吗?”子平被激得上火,但仍试图讲理。“我知道你较多的事又怎样?我又不会把你的秘密登到杂志上,就算登了,我怀疑会有人想知道一个凡夫俗子的隐私。”
“我的意思是……朋友间的了解该是双向的。”聂舷的低吼让他的怒火平息。
“你是说……你把我当成朋友?”子平问得谨慎,心里其实也有点纳闷,她怎么会把一个看尽她糗态,又对她少有好脸色的陌生男人当朋友?
“你不是坏人,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朋友?”她不解地看着她。
“你评断得太快了吧?我们才认识几天。”对她的话,其实他有些受宠若惊。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当你的朋友?”聂舷受伤地问。
子平开始觉得他们俩有严重的沟通问题。
“你别扭曲我的意思。”他无力的闭上眼,等他张开眼睛,聂舷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
“你是我遇见最讲理的男人,撇开前些天的……不愉快,我们交个朋友好吗?”她诚心诚意的问道。
子平看看她的手,再看看她认真的表情,这女人长到二十八岁还这么天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他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男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不过看她期待的神情,他仍不忍心打破她对男人还存有的美好遐思,还是别戳破她的期望,让她慢慢从经验中学习吧!更何况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她在PUB遇到的那么混蛋。
于是他伸手与她交握。
***
罗太太的婚纱照订在礼拜六拍摄,因为也要拍外景,所以他们当天一大早就得开始工作。
聂舷接到罗太太的电话时,正难得的赖在床上懒得起身,因为她满脑子想着子平看透她秘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