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啊!恭喜了。”罗太太的祝福拉回聂舷的注意力,“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她只说要结婚了,要我帮她找拍婚纱照的人选。"
“你前几天不是刚好认识一个摄影师?”
“小嫣就是要我问问他的意思。”
“嗯,如果可以,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多接一个case。”罗太太说完又低下头看公文。
“呃,什么case?
“拍婚纱照啊!我可能也需要拍了。”罗太太头也不抬的说。
聂舷愣了好一会儿才想通他的意思。
“你是说……你也要结婚了?”
“嗯,如果没意外的话。”罗太太有些不自在的东摸西摸,就是不肯抬头直视干女儿。
“什么叫如果没意外的话?”她不解地皱起眉心。
“我还没答应,不过如果他儿子不反对,他想娶我的心意也不变,最迟一个礼拜内我会点头。”
“那最快是什么时候?”办公室门口传来询问声,两个女人的视线同时转向问话者。
“请问你是……”聂舷不记得曾见过他,他的年龄和罗太太相仿,身材保养得很好,合身的西装衬托出他文雅、绅士的气质,他笑开时露出一排漂白整齐的牙齿,眼角和嘴角都有细纹,但即使他一头浓密的短发已呈半白,他仍是个英俊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罗大大惊讶地站起身。
聂舷转头看见她绯红了脸时,倏地明白这男人应该是干妈的结婚对象。
“我想听你的答案。”男人一派优闲地回答,相较于罗太太的慌乱,他显得泰然自若。
“他就是向你求婚的……”聂舷迟疑地问,先前她只知道干妈谈恋爱了,并不知道她对象的姓名和背景。
“我姓何。”男人自我介绍,“其实我们见过面,聂小姐。三个月前,我和你们园里的娃娃车发生了点小擦撞,那时你急着把小朋友送去医院,留你干妈和我在车祸现场吵架。”
经他一提醒,聂舷这才恍然大悟。那天跟车的是罗太太,据说是转弯时有点擦撞,聂舷是被罗太太召来陪小朋友们到医院检查,车上小朋友只有五个,因受惊吓和紧急煞车时受到轻微擦伤而嚎陶大哭。而罗太太则留在现场和肇事者争辩责任归属。
“可是你那时不是很……”聂舷难以置信地瞪着罗太太,“讨厌他”三个字因意识到何先生在场而吞回肚里。
“也没有啦!后来发现他人其实挺不错的。”罗太太红着脸承认道。
“只是不错而已吗?”何先生调侃道,走向罗太太搂住她的腰,并在她颊上轻轻一吻。
“别这样,很难为情!”罗太太轻捶他一拳嗔道。
何先生不但不放手,还搂得更紧,反而是聂舷在一旁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到底来做什么?吃我豆腐吗?”罗太太再度嗔道。
“我来听答案的,”何先生一点也不害臊,含情脉脉地凝视心上人,仿佛她是他世界的中心。“我儿子并不反对我再婚,他相当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没孩子会反对你再婚,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呃……我先出去了。”聂舷自觉不该打扰他们私密的时刻,转身准备离开,但另外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住她。
“聂小姐,请留下来,我想请你当见证人。”何先生自信满满地说。
聂舷看向罗太太,她似乎还想故作矜持。
“聂舷就像我的亲生女儿,如果她不反对,我就答应嫁给你。”
罗太太这么一说,何先生充满恳求的眼神便盯在聂舷身上,让聂舷感觉十分为难,并不满干妈把责任推给她,她几乎不认识何先生。
但当她与罗太太四目相对时,她发现认不认识何先生不是问题。干妈以眼神告诉她对这男人的肯定,她想嫁给他,可是又不想让他觉得她太好商量,再者自己是她的干女儿,她也需要干女儿的支持和祝福。
“我……我没意见,干妈能幸福就好。”她说的是实话,她只希望干妈能幸福,她跟自己一样寂寞太久了。
“说话算话,你现在愿意嫁给我了吧?”何先生喜出望外地问道。
罗太太娇羞地点点头,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绒盒,拿出钻石戒指,迫不及待地套在她的手指上。
那一瞬间,聂舷似乎看见她干妈的眼角噙着泪水。
***
回到家,聂舷照着对罗太太的说词跟父母说了一次,接着说出罗太太订婚的消息,顺利地将父母想继续质问她为何一夜未归的焦点转移。
“真巧,小嫣昨晚也才答应煜询的求婚。”聂母笑咪咪道,“煜询明晚会带他父母来提亲。”
“小嫣有说预计何时结婚吗?”聂舷转转酸疼的脖子问道。
罗太太说他们下个月要去公证结婚,然后办几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所以他们的准备工作较简单,只消拍婚纱照,订婚、迎亲的手绩就省了,而聂舷一点也没概念结婚大概得花多少时间准备。
“大概是半年内吧。”聂母说完便到厨房做晚饭了。
聂舷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呆,满脑子都是罗太太那因洋溢幸福甜蜜而容光焕发的脸孔,何先生也是一脸喜悦,好像罗太太的首肯给了他一辈子也用不完的幸福似的。
结婚。
两天以前她还很怕提及这两个字,她已经二十八岁,就算家人因她身体状况而不奢求她嫁人,亲戚邻居却不这么认为。她虽不常和邻居住来,但她知道大家偶尔会讨论聂家的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应该都有男友或何时会嫁人的问题,母亲贴心的不提及,是怕带给她太大的压力,但这不表示没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就不会听到耳语。
现在聂嫣就要订婚了,罗太太也顺利找到第二春,身边两个亲密的女性亲友都有另一半照顾、呵护,而她呢?她还在品尝寂寞孤独,用忙碌的工作代替空虚的情感。
都怪前几天聂嫣对她危言耸听,害她原本平静的心起了变化,改变了外表后,心态也急着改变,她到现在仍无法相信自己真的对冯子平提出那样的要求,更遑论在他面前大方地轻解罗衫。
她到底脱到什么地步?她压根不敢间他,万一他说出更多令人震惊的内容呢?她应该没对他献身吧?她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了吗?他真的未起歹念就替她穿好衣服吗?他真的对她不感兴趣吗?为什么在“梦里”,她能感受到他目光凝视着她肌肤的热度?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上令她头皮发麻。
天哪!当梦境与现实混淆时,她要如何分辨孰真孰假?
她忆起今早看到他裸着上身熟睡的模样,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在近距离下看到男人的胸膛,黝黑、光滑、结实,他略显瘦削,但依然强壮结实。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妈呀!她第一次凭着想像和回忆对一个男人流口水。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不待回答,聂嫣便兴高采烈地探头进来。
“姐,你在干嘛?”
“没有。”聂舷懒洋洋地坐起身,“进来吧,我知道你想报告煜询问你求婚的经过。”
“没什么好报告的。”聂嫣关上门,拉出书桌椅坐在她面前。“他送我回来时,在门口直截了当的问我敢不敢将一生幸福赌在他身上。”
“真不浪漫。”她知道煜询并非好甜言蜜语之人,但也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儿戏。
“他这么问正中我下怀。”聂嫣得意的笑道,“他知道我爱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