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姓冯。’他放开她的手虽然舍不得,电梯已经下到了一楼,他们同时走出去。‘谢小姐住哪儿?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家离这里只有一条街而已。’谢君涵婉拒。
‘这么晚了,就算只有五步的距离,对女人来说也很危险。’冯子颐将嫉妒往肚里吞,他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和情人住得太近而吃醋?在她眼中,他只是个陌生人啊!
‘没关系。我走习惯了,一向很有警觉性。’谢君涵希望这个暗示能击退他的好意,不知他是没听懂或没听进去,微笑依然挂在嘴边。
‘今天晚上你可以把生命安全交给我,我坚持陪你走回家,我不能让我外甥知道,我让他女朋友的阿姨一个人走夜路,他很有正义感,铁定会骂死我的。’他的笑容温暖,谢君涵暂时相信了他,她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大厦。
‘既然许靖岚是你姊姊的女儿,她为什么叫你妈妈?’他故意放慢步伐,让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像在散步。
‘我姊姊八年前去世,靖岚一直想有个妈妈,刚好我一直待在她身边照顾她。’
‘呃,我很抱歉问这么……’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谢君涵浅浅一笑。
‘既然许靖岚那么想要有妈妈,为什么你姊夫不再娶?’这似乎会触犯到别人的隐私,但冯子颐就是忍不住要问。
‘他太爱我姊姊,根本不想再娶,虽然靖岚想要妈妈,但总不能要我姊夫在路上随便抓个女人回来,问她愿不愿意当现成的妈吧?’谢君涵耸耸肩,状似轻松的说。‘这样的话,再怎么喜欢小孩的女人也会被吓死。’
冯子颐发觉自己喜欢看她的笑脸,她是个气质很好的女人,优雅、有礼,那道疤根本折损不了一丝一毫。
‘他没想过你也许是个现成的母亲吗?更何况许靖岚这么黏你,你和你姊姊又长得像。’冯子颐突兀的问,但这并没有激怒谢君涵,她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了。
‘我和我姊夫一直是兄妹关系,爱的方式不同,所以在他心中,我永远不会是我姊姊的代替品。’她的表情是信任的。
‘你姊姊一定很幸福。’了解她和她姊夫之间的感情后,他松了一口气。
‘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我家到了。’她在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前伫足,屋里灯火通明,显然她和家人住在一起。‘谢谢你陪我走回来。’
‘不客气。’冯子颐真想和她多聊些,但她对他仍有戒心,他不能太勉强人家去相信一个陌生人。‘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笑道,望着他慢吞吞的走回去,还不时回头遥望。
虽然难得有个对她如此和善又没有惧意的男人,但谢君涵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她没有理由期待他们下次的见面,也许根本投有下次。
认命的耸了耸肩,她走进屋里,关上门,等于关上——她心中微乎其微的希望。
‘DF’里上上下下,今早都显得十分忙碌、不安,这跟新负责人即将到来有关,唯一看似冷静的,大概就只有谢君涵了。
没有人看出她很紧张,其实心里是七上八下,她不止一次深呼吸,希望做好万全的准备,来面对新上司对她的第一印象。
冯健常的儿子是否和他一样,重视内在,不重视外表呢?听说他才三十四岁,未婚,身为财大势大的冯家长子,他选妻子的条件应该是要合乎完美吧?美丽、贤慧的女子,而且家境能与冯家匹敌?他会不会将他选择妻子的眼光,摆在对自己的下属身上呢?谢君涵苦笑想着,应该不会这么荒谬才对。
穷紧张是没有用的,谢君涵在很早以前就学会了这点,她向来能很冷静、稳重的处理任何事,对于大家的态度也总能处之泰然,她的适应力极强,即使换了老板,她相信自己依然应付得了。
‘谢小姐,’葛秀雅敲门进来,‘冯先生来了,他在会议厅。’
‘我马上过去。’谢君涵做最后一次深呼吸,拿起了早先准备好的文件,迈开步伐往会议厅走。
环视圈坐在大圆桌旁的‘DF’高阶主管们,冯子颐发现他们全都一脸不安,好像世界末日近在眼前似的,他真希望他们不要表现得这么战战兢兢,更祈祷他们待会儿在报告时不会结巴。
他父亲还稳坐在‘DF’董事长位子时,冯子颐从来没想过要来了解公司的情况。他一直认为离他接管公司的日子还很长,所以一直待在伦敦的分公司里,没想到三个月前突然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他放下工作赶紧飞了回来,三个月后,律师在他父亲病榻旁宣读遗嘱。
没有人对冯健常的遗嘱感到不满,因为冯家三兄妹并不重视金钱,除了冯子颐较有商业头脑外,冯子平喜欢与美女为伍,不顾母亲反对,当起专业摄影师;冯子妮二十一岁就嫁了人,现在的她,是个乐在其中的主妇。
有人敲门,冯子颐的视线和注意力被拉了过去,那人推门进来,他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他昨晚想了一整夜的女人,此刻近在咫尺。昨天他还数度以为再也见不到她而大叹可惜。
谢君涵愣了一下,心中纳闷他为什么坐在这里?难道他就是冯子颐——她的新上司?他看着她的表情也很惊讶。
‘对不起,’她沉声说道,感觉大家都紧张的挪动身体,尽管这动作伤了她的心,她也没表现出来。‘我来晚了。’
‘没关系,请坐,谢小姐。’冯子颐温和的说,他也感觉到所有人的不自在,难道谢小姐和他们之间有过节?但他们的表情比较像害怕,害怕她脸上的疤?他不懂她的疤有何可怕之处。
所有人都到齐后,各个主管一一自我介绍后便开始报告,冯子颐很用心在听,但他的视线就是忍不住要往谢君涵的身上飘,她从一进门开始便没有笑过,反而有一丝认命的意味浮现在她的双眸中,仿佛知道大家为了什么事而疏远她。
她在报告时显得专注而沉着,不像昨天那个会对着他微笑,或疼爱小孩的女人,她一直没看他,冯子颐不知她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在场其他人都冷静,冯子颐佩服她的临危不乱,但他渴望会议尽快结束,他希望能有更进一步认识她的机会。
谢君涵感觉到他一直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他一定很讶异自已的公司里居然有个大姊头吧!他应该已经听过关于她的传闻,今后可能会特别的注意她,以便捉到小辫子,趁机把她丢出去。
她的报告结束,待她坐下,气氛同样紧张,但冯子颐突然鼓掌,把全部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全错愕的盯着冯子颐脸上的微笑,及他明显赞赏谢君涵的表情,几秒钟后,各个主管们也迟疑的跟着拍了手,虽然他们心底都欣赏她的工作能力,表面上依然对她敬而远之。
谢君涵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掌声感到不知所措,她尴尬的道了声谢,冯子颐指示下一个主管继续报告。
冗长的会议非常沉闷,每个人都因为新老板及谢君涵的存在而不安的蠢动着,虽然没有人在报告时结巴,但气氛始终是紧张不安的,不仅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更消耗着冯子颐的耐性。
经过三个小时的‘梦魇’,冯子颐宣布散会,因为他已大致了解公司的状况,而且受够了每个人心惊胆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