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声音里的孤单,薇亚好生心疼。她看会议室外,明白外面有很多人都在注意着他们,于是她站起来,拉下百叶窗。
“你不是孤僻,”薇亚来到他身边。“你只是很寂寞罢了。”
左仁维像被电击似的回过头,接触到她的目光,她的大眼睛就像一对猫眼,将他的心事透视得一清二楚。
她执起他的大手,让他的手掌平贴在她细嫩的脸颊上,闭着眼睛体会那份亲密感。
“一个无情的人不可能有这么温暖的手。”她轻声说道。仁维还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直到她又煽动长长的睫毛,露出那对慑人的美眸。
“你……你真的很奇怪。”他只能吐出这句话。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只有你能给我安全感。虽然你常故意对我冷漠,但我相信你还是关心我的。你一定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才让你老是保持戒心。”她贴近他,抚摸他的脸颊。
“我……”他别过头,逃离那对绿色的猫眼施在他身上的魔咒。
“我不会逼你说出那些过去,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看你笑、和你说话。”她稍稍离开他,来到他面前,专注的凝视着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是很真诚的,至少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仁维被她线眸中坚定的情意震慑得无法言语。
“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案子全部交给你处理,至于要不要到雷利来,全看你的意愿,我不会逼你,再见。”说完,她就走出会议室。
仁维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地最后是在跟他谈公事,但她之前的每一句话都令他震撼不已。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为什么能把他看得这么透彻?
“仁维,”刘总急急忙忙的进来。“谈得如何?”
“她全交给我处理。”他木然的说道,不管刘总在一旁大呼小叫的高喊胜利,一个人站在窗边迳自沉思着……
终于,左良维和胡芝妮决定要结婚了。
“订婚都一年多了才想到要结婚?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仁维习惯性的嘲弄几句。
“我有了,两个月。”芝妮开心的伸出两根手指。
“我就知道。育婴房倒是很快就派上用场了。要读哪间幼稚园?我看就由我这个叔叔帮他选小学吧!”仁维调侃道,嘴边有戏谑的微笑。
“你选的学校哪能读啊?我才不相信你的水准!”良维用一只食指推推仁维的头。
“太不给面子了吧!好歹我跟这个小孩也有点关系。”仁维不服气的问道。
“大不了让你帮他买纸尿布。”良维在走进厨房之前抛下一句。
“别作梦了!”仁维不屑地道,而后又转向芝妮,“什么时候结婚?”
“你老哥想在两个礼拜之内完成婚礼。”芝妮摸着肚皮坐进沙发,等良维从厨房里端出一杯水来给她解渴。
“两个礼拜?这么快?赶得及吗?亲家公怎么说?”仁维连忙问着。
“我爸当然希望越快越好啦!他早就巴望着他的第一个外孙赶快出生,他说一定要亲自替他取名字。”芝妮笑道,从良维的手中接过开水。
“仁维,把雷小姐拉来当伴娘好不好?”良维坐在未婚安身边,试探的问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高兴就请她来当伴娘呀!”嘴巴上装得很不在乎,其实仁维心里已经开始想像雷薇亚穿上白色礼服的模样。
“有雷小姐当伴娘一定很风光,而且她又那么漂亮,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仁维。”芝妮喜孜孜的说着。
“怎么又是我?干嘛她的每什事都要跟我有关?”仁维不悦的问道。
“她喜欢跟着你呀!而且你是伴郎,这件事不找你要找谁?”良维说得理所当然。
“我几时答应过要当你们的伴郎了?”
“逃不掉的啦!谁教你是我弟弟?如果你不找雷小姐的话,我只好去拜托我们那个花痴大姊了,看你喜欢哪一个。”良维就不相信抬出丁竹慧这个女人,仁维还不乖乖的就范。
仁维闻言气愤的说:“你怎么跟叔叔一样,喜欢拿那个姓丁的女人来威胁我?”
“她不算姓丁吧?都已经来我们家二十几年了,户籍上也跟着她老妈冠了人家的姓。”良维说得随意,静待仁维怒狮般的反应。
“我管地那么多干嘛?要让她跟我配一对的话,我还不如去找那个雷薇亚!”仁维暴怒地吼道,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间,留下良维和芝妮在客厅里窃笑着。
仁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蜷缩着身体,薇亚的身影不由得闪进脑海里。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话不断在他脑子里盘旋着,他为什么让她这么接近他?他为什么老是抗拒不了她的魅力?他为什么总是忍不住要关心她?他又为什么会让她看出他的心事?难道这个猫眼女巫原本就会读心术?
他的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过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认为女人工于心计、水性扬花、爱听甜言蜜语,她们接近他只为他的钱,她们只会拿一些不相干的人当出气筒……
他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对他所造成的伤害,那多年前的伤痕,还在他的内心深处淌着血,痛着席卷着他孤独、寂寞的心……
一滴眼泪滑出眼角,他在回忆所卷起的漩涡中,沉沉睡去……
薇亚从恶梦中惊醒,她全身冒着冷汗,一声尖叫已经升到她的喉间,但是没打溜出门,她庆幸没有吵醒任何人。
这已经是第N次作那个梦了,每当她心中有压力,或是不安的时候,十二岁那年被绑架的往事便会化成恶梦缠着她。薇亚坐起身,两手环抱自己的肩膀,突然好希望有个人在她身边陪地。以前那是妈妈先发现她作恶梦,然后爸爸也会跟着来安慰她,哄她入睡,然而现在妈妈跟人跑了,再也没有人关心她……薇亚咬住唇,抑止自己发出啜泣声,却压抑不住决堤的泪水。
这就是她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十二岁那年,她曾遭人绑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内,瑟瑟发抖等着人来救她,一方面又怕歹徒会用不人道的方式对付她。那一个礼拜中,她每天只有一餐填肚子。虽然,三个歹徒最后被逮了,但那七天与恐惧为伍的日子,不但让她对周遭的人都失去信心,也让她连续好多年都得开着灯入睡。
她伸手拿起枕头放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将脸埋在枕头里嘤嘤啜泣。她不要父亲发现她的恶梦又回来了。突然,她好希望仁维在她身边,全世界几千几万个男人之中,她只想依赖他、相信他,她希望能成为他所信赖的朋友、亲人,甚至情人……
情人?!
薇亚的哭声倏地中断,她从枕头中抬起脸,一股甜蜜、愉快的感觉,伴随着一阵心痛窜过全身,她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他了。也许在她发现自己看不见他会不安时,她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
第五章
雷孝勤放下手中的报纸,质疑的看着女儿红肿的双眼,愧疚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她昨晚作了恶梦?而身为父亲的他,竟该死的没发现……
“薇亚,你还好吧?”他关心的问。
“很好,只是昨晚作了恶梦,现在没事了。”
果然。雷孝勤又开始心痛,他不配当一个父亲。
“薇亚,我……很抱歉我没有发现,你确定你真的很好?”他的眼神充满了关爱和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