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把柴桑约来了。”之凡挑起双眉,兴奋地告诉他。
以樊的头一个反应是回头张望,很快便在靠墙的座位发现柴桑。她正低着头吃饭,对面坐了个男人,以樊的眉心因疑惑而聚拢,怀疑那男人是不是柴桑的男朋友?
“那是她男朋友吗?”他转回头问之凡。
“不是,那是她姐夫。”
之凡的话令三个男人全瞪着她,以樊马上想起曾经见过他走进柴家,而且大概能了解是怎么一回事。柴桑大概还不知道柴雁打算离婚,选择和他交往吧!
“你哥昨晚才和柴雁约会。”隼棠说明,之凡的两眼逐渐瞪大。
“你和柴雁……”之凡指着以樊,眼中略带控诉。
“她和老公要离婚了,过几天她会搬回此家。”以樊解释。
之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以樊知道她不喜欢柴雁,但他相信只要给她们时间相处,她会对柴雁改观,因此他没有开口问之凡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走过来了。”劭深低声警告。
柴桑听着陆雍泰向之凡感谢她的招待,离去前,陆雍泰的视线短促的停留在以樊身上,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他伸手碰了以樊的肩。以樊傲然地转向他,眼中充满了挑衅。
柴桑看到以樊额上的青筋鼓起,像是准备好要承接陆雍泰的可能发动的攻击,但他的防范是多余了,陆雍泰不会对任何人动粗,柴雁的事他也不会怪罪任何人,他太清楚柴雁的水性扬花。
“什么事?”以樊咬着牙问道。
“柴雁有很多面。”陆雍泰简短扼要的说辞令他们一头雾水,唯有柴桑懂得他的含意。他对她点个头,抛下几个不知所措的人离开咖啡馆。
望着他失落的背影,柴桑为他心痛,即使被柴雁伤害得如此深,他依然不做负面评论,他留下一个客观、保留的忠告给以樊,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远离柴雁的生命。柴桑不禁怀疑,陆雍泰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天吗?
以樊、隼棠和之凡面面相觑,只有劭深无言的继续手上的工作,最后以樊的视线转至身后的柴桑,她仍出神地盯着店门,脸上有着难测的沉痛。
这是以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她的轮廓不像柴雁的深刻,鼻子小又有点塌,嘴唇丰厚微翘,睫毛不如柴雁的长翘迷人,皮肤白白净净,双颊光滑丰润,显然不受化学物品的长期蹂躏,他猜她的脸颊捏起来很柔嫩。
她其实长得不难看,某些角度还是能看出柴雁或柴恩的影子,柴桑属于干净可爱型的女孩子,有着一尘不染的气质。
“柴桑,别呆站着嘛!坐下啊!”之凡招呼她。
柴桑倏地转过头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和以樊正面相对。
他对她微微一笑,她不但如往常般没有回应,甚至还苍白了脸,无言地坐上他另一边的高脚椅。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杯热咖啡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劭深温和的笑脸。“请喝。”劭深的语调透着安抚,令柴桑满脸通红的再度低下头,执起小汤匙的手微微颤抖。
以樊和隼棠不解劭深的表态,他很少对之凡以外的女人那么温和,刚认识卓尔琴的时候,他对她凶得差点把尔琴吓哭。
但之凡倒不怎么在意劭深的怪异举动。
“你还好吧?”之凡倾身倚在吧台上,一手伸向柴桑轻搭她的肩膀。
柴桑点头,“谢谢。”
她的话听起来像在呢喃,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劭深递了杯咖啡给她,或是为了之凡的关心而道谢?但那不重要,以樊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声音上,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平稳轻柔地滑出唇间,一点也不符合此刻饱受惊吓的神情。
“我替你介绍一下,”以樊拍拍她,她的头才又抬头。“这是我男朋友苏劭深。你旁边这个是我哥以樊。他旁边那位是劭深的表哥袁隼棠。”
柴桑一一对他们点头致意。
她可真安静,以樊略皱眉心,纳闷她是否不太知道怎么说话,或者……她因他从她熟稔的姐夫身边夺走她姐姐而怨恨他?有可能,以樊想通,柴雁和陆雍泰结婚四年多,柴家早习惯陆雍泰的身份,如今他们却分道扬镳了。
“柴雁说她要搬回家。”以樊心想以柴雁为话题应该有助于打破柴桑的沉默,况且柴雁那么关心她,姐妹俩就算不常谈心,感情也该不错。
柴桑呼吸冻住、脸色刷白,她望向以樊。他是以一种开心、庆贺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显然他不是很清楚柴雁搬回家对她有什么影响。
老天!她宁愿和一百个魔鬼同住,也不愿和柴雁朝夕相处。
“她……她真的这么说吗?”柴桑费了好大的劲,才呼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
“嗯,她昨晚告诉我的。既然他们要离婚,同住的那栋公寓就不适合她继续住,她不想触景伤情。”
原来柴雁早打算甩了陆雍泰,不然她又何必抢在家人知道前说出实情呢?柴桑闷闷地想道。现在她知道柴雁前阵子为什么常回家了——为了方便勾引柳以樊。天哪!柴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为柳以樊…收敛花蝴蝶般艳丽的翅膀,不再在草丛中猎食、飞舞吗?不然她为什么要搬回家?
“她有说……要永远住在家里吗?”想到这个可能性就令柴桑惊恐得打颤。
“怎么可能?”以樊轻笑一声,“她还会再嫁人啊!”
嫁给你吗?柴桑差点冲口问他,他和柴雁已发展到亲密关系?这个念头奇异地令她心痛。也许他们会结婚,更何况这是小巷居民长久以来引颈期盼的事。
在她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前,她已经站直了身体。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柴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不让别人看出内心正在为不安的未来而纠结。大家也许都很高兴柴雁要重回柴家,但那不包括她,柴雁的迁回只是预告着噩梦的开始。
“再多坐一会儿嘛!”之凡挽留。
“对不起,我突然想到我有急事。”柴桑不敢看他们,说谎不是她的专长,要是注视着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她肯定下一秒就被拆穿。她迅速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谢谢你请客。”说着,匆忙奔出咖啡馆,骑机车离去。
“她那么高兴柴雁要搬回家啊?”以樊既惊又喜地看着她离去。
劭深和之凡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认为那是柴桑高兴的表现,她逃离时脸上清楚写着“惶恐”,看来她对柴雁的感觉并不像以樊认为的姐妹情深。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喔!”隼棠转回头,以他一贯的敏锐直觉评论道。
以樊不解地聚拢双眉瞪他,“你想太多了。”他嗤道。“是你想得太简单了。”劭深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以樊扬起眉看他,但劭深不作解释,径自忙起手边的工作来,而之凡耸耸肩不予置评,不过她很明白劭深的意思。门上叮声又响起,他们抬起头注视来者,刚想说出口的“欢迎光临”因看到卓尔琴面带桃红的微笑而咽回。她笔直走进隼棠的怀抱,两人当众情话绵绵。
以樊心里有些吃味,他身边围绕着两对情侣,他可不喜欢落单的感觉,看来他得加紧让柴雁融入他们之中才行。
???
柴雁睡到傍晚才醒来,屋里非常暗,一盏灯也没开,若是平常,陆雍泰早该买菜回来在厨房里忙了。他是典型的居家男人,柴雁很少做家事,陆雍泰会自动打理屋子,连点怨言也没有,像个忠心的仆人。和他离婚的确是个损失,不过她不很在意,反正她到处都找得到愿意为她做事的男人,而她现在又打算搬回父母家,因此实际上也需要为繁琐的家事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