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缅因州城堡山岛,2月4日。
外观绝对是骗人的。
卜迪伦的最高机密实验室隐藏在城堡山岛的森林深处,当地人称之为“人脑工厂”,这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巢穴。
这里没有冒着蒸气与泡沫的恐怖烧杯,也没在培养着绿色外星人的培养皿,更没有在剃光的头皮上缠着电线的活僵尸。
墙壁不是中世纪城堡的灰色巨石砌成,而是从木材厂买来的一般等级的木头;涂着亮光漆的白墙上,没有一点点潮湿或斑驳的霉斑闪亮的瓷砖地板也没有老鼠从这头窜到那头,跑向黑暗的角落里。
这儿根本没有的黑暗的角落。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照亮了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看起来有点像医院的手术室。黑色的不锈钢档案柜排列有墙边,黑檀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部正在动作的电脑,一连串的数字闪现有荧光屏上。
在这个严寒的二月下午,有两个男人在实验田里工作。如果能够收集人卜迪伦和史伯瑞身上辐射出来的精力,一定足以供应城堡所有住户的暖气到下一个世纪,而且还有剩余。
史伯瑞坐有电脑前方,黑色的眉毛紧皱着他的手指轻快的在键盘上移动,把复杂的数学程式转变为科学影像。
实验室的外面下着小雪。史伯瑞和迪伦专注地望着电脑屏幕:宇宙大爆炸的画面像烟火般的灿烂耀眼――闪亮的星球、死亡的黑洞、从爆炸后残余物再生的世界;旋转的银河朝四面八方喷出炽热的气体、闪闪发亮的星尘、耀眼夺目的火球和快速旋转燃烧的星球。
呈螺旋状的闪亮银带出现在屏幕上。“是银河。”迪伦多此一举地说。
伯瑞清晰地记得他初次见到那些星云时的兴奋与战栗。“应该不会太久,”他说,“你最好赶快准备。”
他们分享着相同的期盼,迪伦走进他和伯瑞画定的无形圆圈中,感觉心跳加快。
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卜迪伦将为历史写下新的一页,证实人类有可能进行时空旅行;而且,在复杂的太空航道中,他打算真正切入整个银河系,而不只是人类的光年。
迪伦知道,如果他能成功的话,就会一举成名。但是,他冒这种生命危险,并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这了偿夙愿。
许久以前,在一个万圣节的夜晚,他的母亲曾经为他朗读一本精装本古籍,这是祖母送给他的五岁生日礼物。
他的父亲骄傲地告诉他,那是珍贵的第一版,而且有作者欧华顿的亲笔签名。父亲说,那本书是卜家的六代传家宝。但是,那时候的迪伦对这本书的历史渊源和珍贵价值都不感兴趣甚至不曾猜想祖母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礼物送给一个小孩。
在那个阴霾而且笼罩着暴风雨的夜晚,望着发黄的书页,小迪伦确实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因为,他曾经请求祖母送给他一组无机化学组合和一张化学元素周期表,结果,他得到的却是这本又旧又黄,上面还沾满灰尘的书。
尤其令他不平衡的是,他的双胞胎姐姐雪娣已经得到想要的礼物――一个全新的新娘芭比娃娃、一栋两层楼的塑料房子和一套公主的珠宝饰品。
但是,当他的母亲开始朗读故事时,迪伦的愤懑立刻烟消云散,因为,从故事中男主角午睡醒来的那一刻起,卜迪伦这个科学小天才就迷上了时空旅行的构想。
两年后,当他在图书馆发现威尔斯写的《时光机器》时,他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发明出类似的机器。
现在,在史伯瑞的协助下,他的梦想即将成真。伯瑞来自另一个银河系的撒尼亚星球,
他以自己发明的量子加速器来到地球,而且是来自两百年后的未来。
迪伦的手指握紧伯瑞花费多年心血研究出来的量子加速器,希望这个只有手掌大小的仪器,能够协助他和其他星球上的居民交谈。
“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来,希望你和雪娣按照原定计划结婚,不必等我。”他大声的告诉伯瑞,感觉自己被拉向光束的速度愈来愈快。
一开始时,他并不赞同伯瑞和他姐姐的婚事,毕竟,伯瑞是一个外星人,也一直想返回自己的星球。但是,爱情的力量远远超过理性,不论伯瑞如何设法抗拒雪娣的魅力,终究只能宣布失败,最后,他决定待在地球上陪伴心爱的女人,由迪伦取代他,前往他故乡撒尼亚星球。
红、绿、黄和蓝色的光线在迪伦紧闭的眼睑后方闪烁着,光波包围住他,辐射至每一个方向。他和身体感觉好像被千百根针刺痛着。
“我要你们俩幸福快乐!”迪伦设法喘息地说道。
“你放心吧!”伯瑞注视迪伦。“你一定会很快回来,及时赶上我们的婚礼。”
这趟时空旅行计划早已经过仔细的安排,连时间都调整了两百年,那时候的撒尼亚星球与地球的环境非常类似,迪伦可以毫无困难地适应。
按照计划,迪伦会降落在两百年后的某一个遥远的星球,和伯瑞的妹妹莲娜相处两个星期,并对那些不相信伯瑞理论的撒尼亚星球科学家发表演讲,向他们证实时空旅行的可行性。
在恢复伯瑞地声誉,并向他的母亲和妹妹确保他安全无虞而且非常快乐之后,迪伦将在莲娜的协助下返回家园。
迪伦感觉身体内部剧震一下。他的身体开始分解,融化在闪亮的金光下。
“告诉我姐姐和妈妈,我爱她们。好好照顾雪娣。”
这是卜迪伦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从实验室中消失。
也从他的星球中消失。
撒尼亚星球。月系时间:伽玛一九五。
“犯人起立。”
史莲娜神情平静地站起身子,面对身着黑袍的执法官。终身的训练成功地协助她隐藏住在体内沸腾的焦虑。
陪审团的九位男性长老在退席片刻之后就返回法庭上,已经显示出不祥的征兆,而他们冰冷的眼眸更透露出他们已经认定她有罪。
“陪审团已经做出裁决了吗?”法官问道。
陪审团的代表,一个将近九十岁的高大绅士站起来,闪亮的白发吸引全场的目光。鲁艾洛是撒尼亚国家科学院的荣誉教授,莲娜被逮捕之前,也在那里教书。
莲娜也曾经是这位年迈学者的得意门生。现在,老教授正努力控制自己本要流露出的任何情感。但是,当他的视线短暂地%过莲娜僵硬且冷静的脸孔时,莲娜意识到他心中的强烈失望。
“是的,庭上。”
“对于第一项控诉,你们的裁决如何?”
鲁艾洛的眼眸迎上莲娜。她在那里看到无奈,以及更糟的怜悯。“我们裁定被告莲娜有罪。”
莲娜听到她母亲史瑞妻在她身后发出的喘息声。虽然她一直料到一定会有这样的判决,交握在前方的双手仍然变得冰冷无比。
“第二项控诉,”面孔冷峻如冰的法官问道,“你们的裁决如何?”
莲娜的眼睛没有眨动,但是,她的指甲深深戳入柔软的掌心。
鲁艾洛深吸一口气。在一瞬间,他卸下面具,莲娜看到他明显的痛苦。这次,他无法面对她稳定而平静的视线。
“对于第二项控诉,我们认定史莲娜的叛国罪成立。”
瑞雪发出痛苦的哀泣,莲娜的眼眸刺痛,但泪水不是为自己而流,而是为她的母亲,毕竟,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在冒什么样的危险。
史瑞雪最近才刚失去她的丈夫,接着是儿子他决心证实他的科学理论,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她又将失去她的女儿。任何女人都不应该经历这种痛苦,尤其不应该落在像瑞支这样充满爱心与温柔的女人身上。
“这项裁决获得一致的同意吗?”法官继续问道。
老教授挺直双肩,他的眼眸再次迎视莲娜,但是,这次,怜悯已然消失,他的眼眸中毫无感情,只剩下一片空白。
“是的,我们一致同意。”
法官转向莲娜。“史莲娜,”他皱起眉头,被迫提高音量以盖过瑞雪哀恸的啜泣声。“你已经被判有罪。在判刑之前,你有话要说吗?”
莲娜当然可以慷慨陈词,但是,不论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陪审团的决议。何况,表达出她的沮丧和愤怒,只会让陷害她的人感到开心,他们可以说这种情绪化的表现,足以证明女人――尤其是那些带有人类血统的女人――的智慧低男人一等。
“没有,庭上,”她平静地说道,只有抬高的下巴显示出她的不悦。“我无话可说”
“那么,法庭的判决是将你放逐到奥斯崔里娜月球。”这也是预料中的事。“你将被判终生放逐。”法官继续说道。
他转向站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法警把犯人事回她的家中,软禁在那里,直到前往奥斯崔里娜的交通工具安排妥当。”
完成他的职责之后,黑袍法官敲敲议事槌。“撒尼亚最高法院宣告退庭。”
他站起身子离开法庭,所有的男性陪审员跟随 在他身后。法警走向莲娜,瑞雪冲向前打算拥抱她的女儿时,其他两个警卫抓住她的手臂,开始把她拖向法庭后方的双扇门。
“放开她。”莲娜霎时间平稳而清晰。她甩开法警放在她肩上的手,大步走向她的母亲。旁观的群众温驯的分开,让出一条路给她通过。
她母亲的泪水比法官严厉的判决更加刺痛莲娜的心。“不要担心。”她环住瑞妻纤弱的肩膀,把脸脸颊偎向母亲泪湿的脸庞。“伯瑞很快会回来,”她保证,她希望母亲能相信哥哥真的会安全地返回撒尼亚。“你不会太孤单。”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瑞雪颤抖地吸口气,设法平静下来。“我担心的是你。想到你……在那种地方……”她琥珀色的眼眸再次蒙上氤氲。
“我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名谎话,而且她们彼此都知道。事实上,政府绝对不可能允许莲娜的异端言论广这人知,即使把她放逐到奥斯崔里那,他们还是会设法孤立她,甚至可能安排一场致命的意外事故,使她根本支不了奥斯崔里娜。
“史家还是有影响力的。”瑞雪提醒她,并挺直背脊。一股崭新的决心在她眼中亮起。“你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莲娜。你的律师应该在辩护时经不常指出这点。”
“我不认为这会有任何帮助,妈。”
莲娜不想刺伤母亲,但是,在她的父亲决定娶一个地球人――莲娜的母亲时,他就已被史家逐出门户。
在莲娜的一生中,父母的血缘一直是她的最大困扰。虽然她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她却一向设法表现得像一个纯正撒尼亚人,严格地摒弃感情,追求理性,但是,不论她有多么努力,在25年的岁月中,她仍然否认她的人类血统,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因为否决那一部分的血统,就等于是否决他们的母亲,而且撒尼亚的小孩子从小就被教导必须尊敬他们的长辈。否决母亲的行为将会是及度缺乏理性与逻辑。
瑞雪显然没有听到莲娜的低语。“你说得对,你哥哥一定会很快回来。”她说道,设法绽开鼓励的笑容。“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设法主你重获自由。在这阶段期间里,我会再找律师为你上诉。”
莲娜想设法回应她母亲的笑容,然而很悲惨地失败了,在她再次拥抱瑞雪时,一双残酷的大手抓住她的肩膀,粗暴的梯形她。
“该走了!”法警粗声说道。并用金属环扣住莲娜的手腕,瑞雪再次哭出来。
判刑的一个小时以后,鲁艾洛抵达莲娜的家,并支开警卫,宣称他需要和犯人交谈。
“我曾经设法警告你。”他告诉莲娜,神情很严肃。
莲娜叹口气。“我知道。”
“在你坚持提倡男女平等时,就已经够糟了,可是,当你指控统治阶层伪善睦――“
“他们难道不是吗?“莲娜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在他们做过那些暴行之后,他们怎么还能够宣扬和平与理性?“
“这是最大胆的谎言!”老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间谍,莲娜为时已晚地了解到,她家里已经被装上窃听设备。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莲娜平静地说道。统治阶层还能拿她怎么样呢?“人的证据证实在我们的祖先抵达撒尼亚之前,这里存在着一个由女性掌管的社会。
“这种证据不可能存在。”
“你错了。我有文件证明,女性曾经统治撒尼亚达数世纪之久,而且两性平等地维持着一个安详而富裕的社会。”
莲那皱起眉头,思考着如何在这个由男性统治的星球上,揭发女性权利的真相。“至少在老祖宗抵达撒尼亚之前,这里是一个和平安乐的世界。但是,尊者母亲的丈夫贪求财富与权力,请求我们的祖先来到这里。”
“我提醒你,他们也是你的祖先吗?”艾洛的语气有点太过凌厉。
“他们是杀人凶手,”她反驳,“为了取得绝对的控制权,展开血腥的屠杀。”
“没有证据足以证实这些。”他顽固地重复。
“噢,有,当然有。”
“那就拿出来啊。”他建议,露出狡猾的眼神。“把所谓的真相呈现在我们面前。”
莲娜了解他此行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她,把她的证据交给统治阶层,她也毫不怀疑地确信,长老一定会立刻摧毁她的证据。
“总有一天,真相会公诸于世。”她平静地坚持。在那之前,所有地日记和信件都会被她谨慎地藏匿着。
他哀伤地摇摇头。“虽然你来自优秀的家族,但是,我一直害怕你的人类血统,终究会凌驾一切。令尊会对你非常失望,你的行为已经侮辱了这个高贵的姓氏。”
莲娜昂起下巴。“我的父亲,”她从容不迫地说,“教导哥哥和我,永远只追求真理。我的父亲一定会以我为荣。”
沮丧的红潮长上艾洛的颈项。“我今晚来这里是为了要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让你摆脱这场明愚蠢的游戏。”
“推翻你的谎言!史莲娜。告诉法庭你的誓言完全是捏造的,允许医生治疗你的精神疾病,然后,”艾洛继续说道,“你的刑罚将会被取消,你可以捞重返撒尼亚的学术界。”
“身为一个正直的撒尼亚人,”莲娜庄严地说,“我绝对不愿意说这种弥天大谎。”
“任何正直的撒尼亚人都不会做出你这种行为。”他反驳。“莲娜,你将被驱逐。终生不得返回。而且你领导的叛乱女权运动组织,也会被下令镇压并消灭。”
“或许会,”她同意,“也或许不会。”
艾洛的白眉毛紧紧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我总会有一天有机会返回撒尼亚,道出我的真相。”
“从来没有人能从奥斯崔里娜逃回来。”
“或许我会成为第一个。”莲娜大胆地回答。“鲁艾洛,即使统治阶层能够使我噤声,女权运动仍然会继续存在到许久之后。”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愿老祖宗同情你不幸的灵魂。”老人说道 。
然后,他转身离开。
莲娜仰躺在她的睡榻上,悲哀地凝视着窗外,奥斯崔里娜像一颗火球般挂在遥远的天际。虽然她完全不具有撒亿亚人的心电感应能力,但是,她仿佛仍能听得到母亲的啜泣声。
她拉起枕头盖住头,把身体蜷缩起来,闭上眼睛,希望这个漫长孤独的夜餐赶快结束。
第二章
撒尼亚星球,有一天之后。
黄昏时刻,月球徘徊在西方的地平线上,正准备升起,太阳则往东方落下。撒尼亚的居民正忙着迎接真理节的降临,每年在这个为期两星期的巧取节庆中,即使是最理性的撒尼亚人,也会放松他们的自我控制,展现出情感。
忙碌的人群匆忙地返回家中,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他们的思绪都集中在即将来临的节庆中,没有人注意到车窗外的闪光。
“成功了!”迪伦惊异地环顾四周,松开修长的手指,着迷地凝视着它们在他眼前再次呈现出形体。然后他的身体也迅速地现形。“太棒了。”他大叫,“真的成功了!”他感觉得到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的笑容迅速地消失,因为他发现面前正站着两个非常高大、也非常丑陋的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额头上戴着粗而厚的皮饰,眼中流露出凶狠的神色。
“你迟到了。”其中一个人指责地说,伯瑞的翻译机立刻将它转换为英文。
“我临时被缠住。”
伯瑞向迪伦保证过,英语是地球人在撒尼亚居住时所选用的语言。所以大家都会听得懂他的话,即使稍有不同,也不会发生太大的问题。
两个男人对看一眼。“真理节快要开始了,假日是拿加班的酬劳。”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到了。”迪伦指出要点。较高大的男人耸一下肩膀,按下一个密码。
他身后的金属门悄然滑开。
“你的犯人正在等待。”
“犯人?”
迪伦确信他和伯瑞的计算,必定出了某些差错,使得他没有降落在史莲娜的家里。他走进那栋闪闪发亮的白色建筑。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留下他独自站在门廊。屋内只有几件家具,都是低矮的流线造型,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他发现自己正拿它在和他祖母的家比较,他和雪娣有时候会去那个温馨舒适但略显陈旧的家玩几天。他突然有点想家,但是立刻压抑住。
完成在撒尼亚的任务之后,他会及时返回地球,参加姐姐和伯瑞的婚礼。然后,他会把祖母留给他的房子整修好,作为自己的安乐窝。
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走进房间,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女人,显然就是史莲娜。
伯瑞曾经告诉迪伦,他的妹妹非常聪明,而且顽固得叫人受不了,但是现在,当他欣赏的视线扫过她的全身后,迪伦忍不住猜想,他的朋友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她的美丽。她穿着一件银蓝色的袍子,布料是如此柔软与光滑,使他联想起天使的头发。高领长袍曳及地面,宽松的袖子垂向指尖。她的身体瘦高,但是凹凸有致。她的秀发是闪亮的淡金色,编成发辫盘在头顶。眼眸如金黄的黄玉般,流露出智慧和近乎憎恶的神色。她的双唇红艳欲滴,但却不悦地紧抿着。
“你终于到了。”她说道,声音轻柔而沙哑,但迪伦实在不喜欢她的语气。
“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在乎准不准时的问题。”他抱怨。
莲娜讨厌这个陌生人注视她的方式。他的视线扫过她的全身,从头到脚,徘徊在她的脸庞、嘴唇和胸部,仿佛她是一件商品。莲娜拒绝任他为所欲为,并决定以相同地行为回敬这个没有教养的野蛮人。她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用视线扫过他的全身。他穿着驾驶员的鲜橘色制服,看起来非常威猛勇武。他的身体高大,肩膀宽阔。
他有对深邃的湛蓝色眼眸,闪耀着气愤和智慧。莲娜并不常在他这种男人身上看到智慧的眼神。他的肤色相当黑,和她哥哥差不多,而且他的颧骨高耸,毫无笑意的嘴唇丰润而性感,但是也充满男性气慨。在她的视线徘徊在分的唇上时,莲娜突然体验到一股不属于撒尼亚人的好奇,她竟然猜想着,那两片唇贴着她时会有什么感觉。
“我想你们杷我误认为他人了。”他的霎时间浓厚,弯起的嘴角显现出几分幽默。
“噢,我很清楚你是谁。”
莲娜了解,他正好逮到她正盯着他的唇,而对自己感到愤怒。幸好她知道这个专门运送犯人的地球人和她一样缺乏心电感应的能力,所以才没有太过羞辱的感觉。她暗自庆幸,他绝对无法得知她在想些什么。她抬高双手,露出环住她手腕的铁环。“你是来带我去接受处决的人。”
他的脑海中,还索绕着先前看到的那抹欲望,一时之间,无法体会她冰冷的话。在了解之后,迪伦确定必然有某种误会存在。
“能不能请你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她问道,突然变得和他一样困惑。“有关你的职责吗?”
迪伦再次尝试。“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你重复你先前说过的话。”
“关于执行你的职责吗?”
“不,是关于你说我是为什么而来。”
“噢,那个啊!”她的脸孔板起,金黄色的眼眸变得像冰一样。“我只是指出,我知道你是我们在等的驾驶员。长老雇用你来带我前往奥斯崔里娜。”
“你在开玩笑!”迪伦扬起黑色的眉毛。“你要被遣送到奥斯崔里娜?”
他记得伯瑞说过,撒尼亚的统治者会把危害团体的人,放逐到奥斯崔里娜月球,而且是终生放逐,永远不能再返回撒尼亚。
“我看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幽默的成分。当然不可能开这种玩笑,”莲娜僵硬地冰,“而且,虽然奥斯崔里娜是名义上的目的地,但我知道你的职责还包括――确定我不会活着抵达殖民地。”
迪伦感到沮丧与困惑,并且猜想时空旅行是否已经重组他的智力,使他变得愚蠢不堪。他仍然无法了解,史伯瑞的妹妹到底在说什么?
“你真的相信我会杀死你吗?“他觉得她一定是疯了。
“噢,我不相信你会亲自动手。“她平静地说。迪伦发现,她的平静真令人恼怒不已。“你有整船的真奴战士供你支使,当然不必亲自动手。”
迪伦沮丧地耙过分的黑发。“听着,小姐――”
“太阳要下去了。“一个警卫插进来,打断他的话。
迪伦转向他。“那又怎样?”
“长老希望在真理节开始之前,把囚犯遣送出这个星球。“另一个警卫指出:“你没有时间继续这样闲聊了。”
迪伦并不认为这是闲聊,史莲娜正在指控他是一个冷血凶手,而他打算立刻搞清楚,“让那些长老见鬼去吧。”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显然是名大逆不道的话。那两个警卫的小眼睛立刻睁大,边莲娜都惊喘一声。在他还来不及和国娜继续争辩之前,迪伦发现自己面对着两把致命的武器。
“你或许可以愚蠢地羞辱统治阶层,”一个警卫说,“但是我们是有家有眷的人,在撒尼亚过着美好的生活。我们不希望被放逐到某个荒凉的星球。”
他把雷射枪指向大门。“我们的职责是目睹你和这个犯人,在月亮升起之前离开这个星球,而这也是我们打算做的事。”
“让我把情况搞清楚。你真的在告诉我,必须在太阳落下之前离开市区吗?”迪伦冷冷地问
“正是如此。”第二个警卫附和着。
迪伦看得出,这些男人显然无法体会他话中的嘲弄与讽刺。
“船停泊在码头区。你的二副已经通知我,船员都准备启航了。”
迪伦低咒一声,摇摇头,设法理清这段荒谬的对话。他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仍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约不知道该如何驾驶一艘运输船。
“我建议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莲娜低声说,语气仍然冰冷,“除非你打算自己也变成囚犯,或者更糟。
三个星期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情存在。但是,从警卫的神情看起来,迪伦知道,如果他们认为他是某艘运输船的船长,他最好也必须假装是,至少目前如此。“好吧,”迪伦耸耸肩做好决定,“我们大概得上路了。”
在车名警卫的护送下,他们来到附近的一架空中巴士。穿着黑色制服的司机,在按下控制电脑的密码之后,巴士凌空升起,在距离地面几尺之后开始飞行,迪伦可以从电离板上的地图,看到他们前进的路线。驶往码头区的行程不到五分钟。迪伦无暇留意窗外的景致,专心地思索着这场计划之外的困境。他提醒自己,他一向是个天才,所以,当然想得出解决的方式。为过,他也必须承认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毕竟,他不是每天都必须设法解救别人,一个将和他有姻亲关系的女人。而且,他很可能也必须拯救他自己,一定有办法解决我这个难题,迪伦向自己保证,现在他唯一必须做的就是思考。
在迪伦专心思考的时候,莲娜偷偷地注视他,再次为她所看到的这个男人感到惊讶。
第一人都知道运输船的驾驶员,几乎是最低等的社会阶级。他们粗俗而鲁莽,不能遵守社会上的严格规范,也缺乏效忠的能力。
但是,他们确实提供一项重要的服务,他们比死脑筋的真奴战士要聪明得多,而且,也能够有效率地担负这些撒尼亚人不屑一顾的任务。传说,他们的祖先是一群来自地球的太空人,因为他们自己的世界爆发残酷的臭氧战争,而来到撒尼亚星球,并定居下来。不论这个传说是真是假,都与这些男人的行径扯不上任何关系。只要有人开价,他们就可以驾着他们的破运输船,前往任何地方、人事任何任务。他们经常违反撒尼亚政府的规定,从其他星球走私违禁品,并赚取暴利。他们也漠视联邦的禁令,贩卖武器给战争中的国家,并从交战双方赚取相同的利润。
她知道我、他们也负责运送囚犯,而且,根本不在乎这些囚犯是否会被杀害。她曾经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们的一分子,但是,他拥有某种特质,与他们似乎截然不同。最奇怪的是,他使她联想起她的哥哥。但是,这实在太荒谬了。史伯瑞是这个宇宙间最聪明的男人,也是最仁慈的一个。他和这个声名狼藉的恶棍,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相通之处。
这也显示出,自从被逮捕之后,她的精神大受影响,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联想。她并不怕死。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所冒的危险,何况,在撒尼亚,死亡并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们,死亡只是自然界的递嬗过程,是新的事物取代旧的事物。
但是,当她的父亲在上一次的太阳公转时去世,莲娜却体验到一种椎心的痛苦,以及强烈的失落感。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了解自己从母亲那里继承了许多属于地球人的习性。
不过,她从来不曾害怕自己死亡。但是,这个男人会指示的手下,迅速而人道地完成这项处决吗?她会在酷刑的过程中,失支她努力维持的控制力而哭哭啼啼吗?就如同她母亲在法庭时那样当众哭泣吗?这画面在紊乱的思绪中折磨她,令她忧心忡忡。她真希望用在足够的力量,能够勇敢地面对任何酷刑,不会失去尊严。她的思绪再次转向坐在高大男人,以 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她。在她注视他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方正而坚毅的下巴时,莲娜再次希望,自己能拥有撒尼亚人的心电感应能力。她多么希望,她能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啊!
巴士停下。迪伦摇摇头,甩开紊乱的思绪,从车窗眺望外面的景致。在码头上游荡的男人,个个看起来粗暴而危险,就像地球上的一样。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迪伦轻声说,压低的音量只有莲娜听得见,“闭上嘴巴,跟随我。”
“我根本没有选择和余地,对不对?”虽然害怕,她仍然用眼眸表达出她的轻蔑。
伯瑞曾经形容他的妹妹,拥有绝对的冷静、镇定与理性。他曾经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曾显示出愤怒或沮丧。迪伦猜想,如果伯瑞在此刻看到莲娜公然的叛逆神情,会有多么惊讶。
不过,他真的不能怪她,她显然仍认为,他是某个要杀害她的凶手,而且十分憎恨他。迪伦发现,自己期盼在她了解真相后,能够听到她低声下气的道歉。他当然不会太为难她,毕竟,根据他目前推断,她已经历过许多苦难。他不由自主地幻想着莲娜谦卑的模样:她用崇拜的眼神斜视他,金黄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懊悔的泪光。小手――不再被铁圈扣住――颤抖地按着他的胸膛,乞求他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可怕的错误,她轻柔而沙哑的声音略略颤抖着。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她沙哑地低语,小手缓缓往上移动,诱人的红唇微微开启,距离他的唇如此之近。“任何事情都可以。”迪伦感觉他的身体回应着那妩媚的邀请。
旖旎的想像可能持续了一秒、一分钟,或者是永恒。然后,在他感觉脚踏实地之后,那个画面立刻像轻烟般消失。他视线集中在她苍白的脸上时,迪伦震惊地看到莲娜似乎也受到相同的冲击。
她的眼睛圆睁,显然十分震惊。在她的眼中,他看得出一份残存而不受欢迎的欲望。
她真的有可能看透他的心思吗?不可能,他记得伯瑞向他保证过,莲娜没有心电感应的能力。但是,该死的是,她似乎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且发现那个旖旎的想像十分骇人。迪伦敢拿他的实验室来做赌注,赌她真的知道。
他无法抗拒她雪白的肌肤。并伸出手,用指关节轻抚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像雪花一般洁白,也像雪花一般柔软。
“噢,你永远有选择的机会,莲娜。”他回答先前的问题。“你在做了那个选择之后,你的所作所为会使一切改观。”
他绽开那个可以迷死女人的灿烂笑容,不认任何年纪的女人,似乎都抗拒不了他的这个笑容。“可是,我必须劝你坚守目前的态度,直到我理清这个小小的误会。没有必要激怒这些土著。”
他再次碰触她,只摸到她的一绺发丝,用这个动作来向她保证。然后,他走出那扇门,站在那里,等候她。
这个温柔而不具威胁的碰触,竟然把莲娜吓坏了,使她开始发抖。她设法爬下巴士,因为双手被缚住而显得笨拙。迪伦意识到她的处境,于是伸出手搂住她的纤腰,轻松地把她抱到地面上。虽然她设法告诉自己,这只是出自她的想像。但是,莲娜不处不承认,她感觉到他双手的热度,透过长袍窜向她,红潮长上她的双颊。老天,她真的脸红了,她了解,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噢,还有一件事。”迪伦低声说。他们跟着武装警卫走下移动的人行道。“令兄要我代为至上他的爱。”
第三章
“我哥哥?”在一个警卫转头、瞥视时,她连忙压低声音。“你和伯瑞谈过?怎么会呢?他安全无恙吗?”
“他很好。”迪伦敏锐地注意到警卫突如其来的兴趣。“但是,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
“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有关我哥哥的所有消息。因为,万一你的脑筋不管用,我待会儿就会命丧黄泉。“
“该死。“迪伦沮丧得要命,完全忘记了他不希望地警卫注意他们的对话。他停下脚步,一点也不温柔地抓住莲娜的上臂,把她转过来面对他。“我只说一次,”他咬牙切齿地说,“所以,仔细听清楚,莲娜。你哥哥告诉过我,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既然我没有理由怀疑他的说法,我就必须相信他。
“但是,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而言,他似乎有妄下结论的不良恶习。而这只会使情况更加复杂。”
“我并不打算杀你,也不打算让任何人动手。而且,你或许很难相信,但是,碰上这种情况,我和你一样高兴不起来。所以,现在,在我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我要你别再把我视为敌人。同时,我也要你闭上那张美丽的嘴巴。懂了吗?”
不懂,她一点也不懂。但是,他布满阴霾的脸庞息诉她,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并未提高音量,但是他的语气粗暴而强硬,也带着终结的意味。最重要的是,他站得如此近,太近了。他的靴子已经碰到她的鞋尖,她必须把头往后仰,才看得到他的脸。她感觉力量从他身上辐射出来。也了解她不能激怒这个男人。她不想让她认为她是一个容易屈服的女人,但也不敢公开向他挑衅。所以,她只能闷哼一声,随他去认定那是表示同意,还是低声咒骂。
“你知道,莲娜,你和我预期的完全不同。”他的左手放开她的上臂。圈住她的颈后。他的手指轻抚她敏感的肌肤。这一举动强烈地缀骚动她的意识。莲娜觉得她的心狂跳着,她的嘴唇变得像沙砾般干燥。这种背叛的感觉,绝对无助于保持平静的心情,莲娜很想挣脱他轻柔的碰触。但是,她了解如果她那么做,就等于是承认他对她的影响力。所以,她继续站在原地。“你和我预期的一模一样。”这是个大胆的谎言。说谎是撒尼亚人最不屑的行为,在法典中,古人曾经明确地指出,一个谎言总是会引导另一个,直到整个情况变得不可收拾。
“噢?”迪化问道,“你预期的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丑陋、无情的野蛮人;一个无赖;一个肆无忌惮的男人,也毫无良知。”在他的拇指轻轻拂过她喉咙上的凹洞时,莲娜猜想,他是否感觉得到她加速的脉膊。
迪伦感觉到了。“丑陋?”他的手指慵懒地抚过她的领口。
“你真的认为我很丑陋吗,莲娜?”他似乎觉得很有趣。
“我认为你令人无法忍受到极点。”另一个谎言,也是她生平第二次说谎。
他的表现再次令她惊讶。他仰头,发出低沉的笑声。“啊,莲娜,”他说道,绽开灿烂的笑容。“想想看,整个宇宙如此之大,我却偏偏进入你的世界里。”他的笑容是如此耀眼,完全迷住她的意识。“我看得出,这必然会是一段令人永生难忘的旅程。”
警卫停下脚步,显然很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迪伦叹了口气。“还是先回过头来,办眼前的正事吧。”他用严厉的声音,命令一个警卫打开莲娜的手铐。“跟紧我,小鬼。”他在她重获自由后,立刻说道。“我们会尽快摆脱这团紊乱。”
莲娜感觉困惑与着迷。她不再尝试了解这个男人,或者他这什么能够带给她这种奇异而眩惑的感觉。她只是继续和他一起前进,走向那艘巨大的黑色运输船。
迪伦原本以为,运输船会像地球上的货运船一样庞大与笨重,但眼前这艘,却像影视中的太空船,瘦长而灵巧,这种造型一定是为了在走私时躲避侦测器吧。“叛变号?”迪伦念出船侧的名称,扬起一边眉毛。
“运输船船长通常不是安分守法的人。”莲娜僵硬地说。
“我猜也是如此。”
迪伦知道逃走并非易事,但是,或许也不会太难。他瞥视那个站在门边的人类,了解船员的素质度不高,那个人穿着不合身的橘色制服,显然许久不曾洗过或烫过。
“柯船长在哪里?”瘦长脸的船员怀疑地问道。
“他喝得烂醉,被丢进牢房里了。”迪伦轻松地回答,相信在任何宇宙的商船水手,应该都差不多。“统治阶层认为,必须在真理节开始之前,送走这个囚犯。显然,没有时间等待他恢复清醒,所以,他们聘请我来取代他,我是卜船长。”
诚如他希望的那样,这个水手立刻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船长,船员已经备妥一切,准备离开了,我是大副杜杰克。”
迪伦接受这位大副无精打采的行礼,猜想这个星球上的地球人,是不是都是这副样子。如果这个男人足以代表他的种族,那就足以解释统治阶层的撒尼亚人,为什么会认为地球人比他们要差一大截。这或许也可以解释,莲娜为什么认为他能够做出那种冷血无情的行为。
“带路吧,大副。”他说道,利落地回个礼。“我们会跟随在你身后。”
那个男人震惊的视线,从迪伦转向莲娜,然后又回到迪伦脸上。“你要带着这个囚犯同行吗?要我带你们去舰桥?”
“没错。”迪伦给他一个傲慢的笑容。
“或是她是女人。”
“你是观察力非常敏锐,杜先生,记得提醒我在你的人事档案里提上一笔。”
“可是,柯船长从来不允许女人上他的舰桥!”大副争辩,“她们会带来坏运道。”
“考虑他目前的情况之后,我认为柯船长显然相当有能力,为他自己带来坏运道。”迪伦指出。“我这个人是从来不迷信的。”
那个男人继续像巨石般挡住他们的去路。“船员都相信这一套!”他警告。
“船员都得听我的指挥,”迪伦厉声说,“他们必须服从我的任何命令。听清楚了没有,先生?”
一道红潮涌上杜杰克的脖子。“清楚了,船长。”那个男人含糊地应声道。
“很好。”迪伦点头表示满意。在大副转过身子之后,迪伦给莲娜一个鼓励的笑容,开始走向狭窄的通道。外侧的大门在他们身后悄悄关上。
“那个船长真的喝得烂醉吗?”莲娜低声问道。
“天知道。”迪伦耸耸肩说道。
“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毫无概念。”
莲娜一向认为自己个子很高,但是,这个男人的腿显然比她长许多,她必须小跑步才能跟上他巨大的步伐。“那么,他随时可能出现在这里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了?”她无法置信地问道。
“我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迪伦低声回答。“所以,我们带回不能拖拖拉拉。”他握住她的手臂,鼓励她加快步伐。
“你要接下这艘船 的指挥权吗?”
“当然不要,别担心,莲娜,我们不会任何地方。我只是在拖延时间,以便想出某个能够解救我们脱离困境的方法。”
他的话虽然令人惊讶,但显然是真的。“你到底是谁?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卜迪伦。”
这个名字非常清晰,也非常大声地敲进她的脑海中。莲娜倏地停下脚步,仰起头来瞪着他。“你不可能是他!”
“莲娜,”迪伦耐心地说道,再次把她拉向前,“你老是否决我的每一句话,你真的必须戒掉这个坏习惯,”
“但是卜迪伦是一位名人。他的名声传遍科学界,是一个传奇人物。老天,他的著作是科学院的必备教材。”
“你哥哥也是这样告诉我。”迪伦自满地同意。
“伯瑞也提过卜迪伦是两百多年前的人吗?”
“提过。”他再次抛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莲娜,你听说过时空旅行吗?”
“当然听过!”她大声地说,在沮丧中完全忘记了,她多年以来努力训练而获得的冷静。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家伙,正好就是写那本书的人。”
他一定是个疯子!莲娜严肃的决定。他们跟随杜杰克穿过另一扇门,进入控制运输船的舰桥。
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这个男人,甚至比她先前以为的更加危险。因为,如果他真的相信他自己是卜迪伦――而且他显然很确信,那么,他必然是个精神异常的疯子。
舰桥整齐而干净,不过,迪伦并不惊讶,因为脏乱会带来潜在的危险。在G区周围时,任何没有固定住的小东西,都会开始飘浮,并损害精密仪器。一个穿制服的船员走近,利落地行个礼。“二副报告,船舰已经做好启程准备,船长。” 迪伦张开嘴,正准备告诉他暂缓启程时,一个专司通讯的机器人插进来报告:“船长,我正在接收一份港务督察传来的资讯。”
只有专注地望着迪伦的莲娜,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眉头。“不理它。”
“可是,船长,这是封优先的急件。如果你不回应,网路会直接截下资讯,送交舰队指挥官。”
迪伦约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他漠视娜凌厉的视线,镇定地说:“好吧,那就接进来吧。”
墙上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皱紧眉头的魁梧中年男人,他穿着蓝色的制服,帽檐上镶着许多金边,他显然非常着急与苦恼。 “晚安,”迪伦愉快地说,“我们难为你做什么呢?”
“我是港务督察,呼叫叛变号地运输船的船长。”粗厚的霎时间宣布。
“正是在下,”迪伦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在我办公室外头,有另一个男人宣称,他才是叛变号的船长。”
“真的吗?”迪伦和莲娜对看一眼,不理会其他奴船员发出的低语。“恭喜你了。让我成为第一个恭喜你的人吧!港务督察。”
“恭喜我?”
“当然是恭喜你抓到一名逃犯了!”
对方有片刻的迟疑。“逃犯?”那个男人重复。 “柯船长先前因骚扰治安而被逮捕。”迪伦重复他先前告诉大副的故事。
“如果你和统治阶层联络,就会发现,他们已经任命我,取代他担任这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牛皮随时可能吹破,但是,迪伦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幸的是,这个男人比杜大副聪明得多。“柯船长可不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他当然不会。毕竟,谁会想在牢中过真理节?”迪伦反驳,转向通讯机器人。“能不能麻烦你联络长老委员会的领袖?通知分,港务督察需要正式确认他们下达的命令。”
“噢,没有那个必要。”那个官员连忙说道,“开幕仪式即将举行,我当然不想打扰这么重要的人物。” “你是个聪明人,港务督察,”迪伦说,“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我相信在你把逃犯交给治安机关时,一定会获得适当的奖赏。”迪伦绽开笑容。“事实上,我本人也会向上头详细报告你的爱国行为。”
“谢谢你,卜船长。”那个男人 显然转忧为喜。“你们的航道已经清理干净。祝你和你的船员航程安全顺利。”
“谢谢你,也祝你真理节愉快。”
在屏幕变暗之后,迪伦揉揉下巴。他有两个选择,继续待在这里,直到治安机关证实,柯船长没有被逮捕的纪录,并派人上船来逮捕莲娜和他或者,他可以在星际之间试试运气,就像他已经做过的。 迪伦做好决定。“杜大副,”他命令。“我把启航的任务交给你主管。我会待在我的船舱中,准备草拟我对英勇的港务督察的报告。”迪伦猜测大副一定全很高兴,能有这个掌管一切的机会。果然,那个男人的脸上,出现惊讶但欣喜的神情,证实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遵命,长官。”杜大副朝一个真奴警卫做个手势。“洛顿,带犯人下去。”
“乐意之至。”那个男人丑陋的脸孔上,出现一个期盼的笑容,令迪伦毛骨悚然。站在他身边的莲娜,更是明显地发抖。
“犯人跟我走。”迪伦纠正道。 “可是,船长,”杜杰克抗议,“女犯人一向在启航之前交给真奴人,这是惯例。”
所有真奴警卫都露出色迷迷的神情,不怀好意地盯着莲娜僵硬的身躯。迪伦当然了解所谓的惯例代表什么。
“惯例可以修改。”他伸出充满占有欲的手臂,环住莲娜的纤腰。“身为叛变号的船长,我在这里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
说完后,他把她搂向他,他们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莲娜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抗议之前,他已经低下头,以嘴覆住她。
震惊的喘息卡在她的喉咙里,她的手捏成拳头,按在他的胸膛上。然后,她唯一注意到的是那股升起的热气,以及力量。 他的唇不曾寻求她的允许,径自占有她强硬、炽热而饥渴。
温柔的迷雾笼罩着莲娜,使她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她品尝到一丝薄荷的气息,和一份强烈的阳刚味。它们像迷幻药般渗入她的血液,使她感觉到他炽热面坚硬的身躯,正透过她单薄的长袍,烧灼她的肌肤。
他的牙齿轻咬她下唇,引发一声呻吟,在他的大手覆住她的胸脯时,她的血液开始翻滚及沸腾,在她敏感的肌肤下,疯狂地悸跳着。空气变得浓浊面沉重,仿佛暴风雨中阴霾的天空,迸裂着的离子。
她的拳头松开,修长的手指抓住他飞行服的前襟。他神秘的气息令她饥渴,莲娜扭转着头,把他邪恶而美妙的唇拉回她的唇上,一次又一次。 她变得贪得无厌,她的激情足以与他匹敌。现实滑走,理性融化。他们仿佛是这艘船上唯一存留的两个人。或者是这个星球上、整个的宇宙间。
灰色的迷雾萦绕在迪伦的脑海,他设法理清,并了解自己再次犯下了一个计算上的失误。他原本计划利用这个吻,展示他姨这个女人的控制权。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史莲娜会是如此该死的柔软与诱人,也没有料到,她的滋味会甜蜜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他绝对没有计划引燃这场熊熊的欲望之火。
虽然他意识得到隐藏在莲娜体内的火焰,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如此饥渴。她潮湿的嘴,炽热而贪婪,她急切的需求和他的同样狂猛。 他的控制力已经溜走,迪伦发现,越来越难保持清晰的思路。在她把妩媚的女性,曲线偎向他,并大胆地磨擦他的身躯时,他的身体立刻不由自主地亢进。
迪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贪恋女色的男人。但是,在这一刻,他要获得全部。
迪伦正准备付诸行动时,突然忆起身在何方,并略微推开她。
他必须为这种缺乏自制力的行为付出代价,他的全身悸痛着,仿佛有个大槌子在脑中用力的敲击,比他曾经体验的任何宿醉都要来得可怕。
他不是唯一被这场感情风暴突袭的人,莲娜的脸色苍白如雪,只有高耸的颧骨染上一层红晕。她的眼睛圆睁,弥漫阗震惊与羞愧的情绪。
他忆起这场表演,是为了展现他的权威,即使发生了严重的失控,也还是得设法弥补。他费力地控制住粗重的呼吸和脸上的表情。
“这个女犯人是我的。”他重复首,“在我们抵达目的地之前。”他很高兴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稳定,远远胜过此刻的感觉。“任何不同意船长有权拥有犯人的船员,可以自由地离开这艘船。现在就走。”
虽然,有一些真奴战士露出掩饰不住的愤懑,没有人提出抗议。
“很好。” 迪伦点头表示满意,好像他早料到他们不会有其他的反应。其实,他很担心会没有办法阻止这些野蛮人侵犯伯瑞的妹妹。而且,虽然他愿意为伯瑞赴汤蹈火。却不喜欢想像自己必须和一群外太空的野蛮人决斗。
他伸臂环住莲娜的肩膀,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畏缩。“犯人将和我待在我的船舱里,”他宣布,“而且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
他转向杜大副。“你可以开始工作了,杜大副。”
迪伦突然想起一件小事。他根本不知道船长的舱房在哪里。他转向一个穿着制服的机器人,“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想我需要些补充。请把食物和饮料送进我的舱房里。”他停一下,然后说:“在详加思考之后,我商定和犯人随你前往选择我的餐点,然后,我们再地起返回我的舱房,你可以把食物留在那里,再回舰桥这里来,继续执行你的职责。” “遵命,长官。”机器人说,“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做任何事情,船长。”
当迪伦转身离开舰桥时,莲娜的脚好像被钉住,继续站在原地。
“不要拖拖拉拉,女人。”他咬着牙说,听到一个放肆的笑声从某处传来。“否则,你会得知,违反船长命令的不愉快下场。”
在他们离开舰桥时,迪伦的手臂,仍然充满占有欲地环住莲娜僵硬的肩膀。莲娜感觉她的头继续有旋转,尚未从先前的狂吻中恢复。 她一向以自制力为傲,但是,在他的嘴触碰她的那一刻,她毕生累积且坚定如钢铁的自制力就完全融化了。
这个男人到底拥有什么黑暗而邪恶的力量?她颤抖地猜想着,他为什么能够迅速地创造妯攻击她意识的力量?
她的本能一直是正确的。莲娜了解,不论这个男人是谁,也不论分来自何处,他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第四章
不幸的是,那些食物全是迪伦在这个遥远的星球上,第一次熟悉的东西。包裹中铝箔包中的脱水食物,使他联想起长途旅行时,被迫携带的口粮。虽然这种食物可以减轻不小重量,但是,一点都不可口。 在注视那台22世纪的微波炉处理他们的餐点时,迪伦终于了解,他那个未来的姐夫,在第一次品尝比萨饼和洋芋片时,为什么会那么兴奋开心。
机器人把他们的餐点放在一个托盘上,并用铝箔盖住那些盘子,以便保温。虽然迪伦认为温度不会改善食物的味道,但还是很喜欢这份体贴。
他们跟随机器人通过狭窄的通道,一道道和门,自动开启与关闭,显然是由某些隐藏在侦测器操纵控制。
从外表看来,迪伦显得非常镇定,仿佛一个自得其乐的船长,但是,莲娜一直谨慎地注视他,发现迪伦正在全神贯注地搜寻那些隐藏侦测器的位置,也察觉到他正在默记那如迷宫般的走道。 虽然运输船的船长,在船上拥有绝对的指挥权,但迪伦却发现,他居住的舱房一点也不豪华。最后一道钢门悄声滑开,露出一个大约3公尺长2公尺半宽的小房间,他怀疑美国监狱的牢房都要比它宽敞得多。
靠着墙边,摆着一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窄床。望着它,迪伦回想起他在南加州大学的一次美丽邂逅,他前往那里参加一个为期有一天的讲习会,并认识了一个来自哥本哈根的女科学家,她专门研究人工心脏。
起初,在鸡尾酒会上,她的智慧深深的吸引住他、一个小时后,他必须承认,她那头灿烂的金发,美丽的脸孔和丰满的身体也具有同样强烈的吸引力。 在讲习会结束之后,他很快答应她的提议。两人一起搭火车沿加州海岸旅游。火车上的卧辅,就像眼前这张床一样窄小,但是,迪伦记得他们应付得非常好,而且是比好更好。
“你满意你的舱房吗?”机器人注意到缓缓浮现在迪化脸庞的笑容。
迪伦甩开回忆,提醒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很合适。”他粗声回答。“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后离开这里。”
他故意表现得很粗鲁,以免这个机器人回去向船员报告,他们的新船长是个心软的家伙。只要有一个真奴战士,仍然想把这个女犯人据为己有,这艘叛变号就真的可能发生叛变。 机器人把托盘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服从地离开房间。房门在他身后关上,留下莲那和迪伦,这是他抵达撒尼亚星球之后,首次与她独处。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莲娜追问。
她仍然头昏 目眩,无法决定自己到底比较气谁:是气这个自称这卜迪伦的男人,因为是他引发那个炽热而令人心智昏迷的吻,还是气她自己,因为她曾经那样热烈的回应?
“莲娜,你要有耐心,在时机成熟时,真相就会大白。”
迪伦眨眨眼睛,使她更加生气。她挺直背脊。昂起下巴,“难道你认为,你就是那个决定时机是否成熟的人,对不对?” 答对了!
莲娜觉得好像在他的声音中,侦测到一丝笑意,但随即决定必然是出自想像。毕竟,在他们目前的处境下,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可能觉得有任何幽默之处。
她站在门边,双臂交抱有胸前,注视迪伦检查那个小房间。他检查得非常彻底,她注视他的双手缓缓抚过每一寸墙壁,似乎在寻找隐藏的侦测器。
虽然莲娜怀疑,有任何船员胆敢监视运输船船长这样粗暴冷酷的人,可是,监视是撒尼亚星球生活中的一部分,莲娜被迫承认。政府官员很可能利用船只停泊在港口的时候,上来偷装监视的器材。 完成墙壁的检查工作之后,他立刻开始清查仅有的几件家具,包括放在床尾的箱子、办公桌抽屉,及抽屉后方对讲机的内部。他的动作迅速敏捷,令她不得不佩服。
虽然她不习惯打量男人的身体,但是,在他转开头顶上方的照明设备时,她仍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而黝黑,就像是艺术家的手指。
她回忆着那些手指如何在背上逡巡,并在她体内创造出惊人的热力,陌生的热度再次窜上莲娜的双颊。
她费尽所有的意志力,才逐退那股红潮。
“一切看起来都没问题。”当迪伦再次注意到她的存在时,莲娜设法控制住自己不听话的思绪和身体。 “你不知道,这让我松了多大的一口气。”
他扬起眉毛审视着她。在他四处检查时,莲娜设法用一层寒霜来武装自己,但是,迪伦已经知道这全是她的伪装。
“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他温和地说,“但是,如果有人在窃听,我们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莲娜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迪伦总是使用英语和她交谈,而不用撒尼亚语。在她询问这点时,他耸耸肩,“伯瑞告诉我,令堂是美国人。他也告诉我,你是教他说英语的人。而且在他制造语言翻译机时,你帮了他很多忙。” “不过。”迪伦继续说,一面掀开食物的铝箔盖,“如果你多教他一些片语,一定会有更大的帮助。但话又说回来,他最后进入的是错误的年代,所以,不论你教他什么,可能都不会有多大的用处。语言变化得非常快。”
他拿起一个盘子嗅一下,皱起眉头。“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可是,我已经饿扁了,显然必须冒险尝试。史小姐,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莲娜的胃发出一个声响,令她很不好意思。她已经许久不曾进食,而且,她无法理解迪伦为什么不喜欢这些食物,毕竟,这是撒尼亚的标准伙食。
“我饿了。”她承认。
“太棒了!我们先吃饱,然后再聊。你要哪一样?” “可以挑选的话,我大概比较喜欢奥林匹亚蘑菇。”
“没问题,”迪伦研究那两盘食物。“是哪一盘?灰色,还是棕色?”
“灰色的。”
迪伦显然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吃这盘棕色的。”他把盘子递给她,然后坐在床上。
莲娜选择办公桌旁的椅子。
他们沉默地吃着。莲娜真的饿坏了。迪伦起初小心翼翼地皱着眉头吃着,但总算吃光了,他和她一样饿。
“老天,我真想吃一个吉士汉堡。”迪伦拿开他的空盘子。
“吉士汉堡?”
“那是把一块厚厚的烤牛肉放在撒着芝麻的圆 面包上,再加上一块融化在上头的乳酪,以及莴苣、番茄和洋葱,还有一堆芥茉。人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人的会把芥茉搞成这种棕色的玩意儿。” 莲娜决定不去试图理解他的话。“撒尼亚人不吃肉。”
“或许吧,但是你哥很快就改变了饮食习惯,”迪伦反驳,“在他抵达地球的第二天,就迷上了辣香肠比萨饼了。”
莲寻下意识地微笑。“你真的认识我哥哥,对不对?”
“就是因为他,我才会到这里。我来告诉你和令堂,他已经安全抵达地球,而且他过得很好。”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自己回来?”
迪伦往后靠向墙壁,用手枕着脑后。虽然莲娜强迫自己别开目光,但是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那个动作如何显出他手臂上的肌肉。
“就像我刚说的,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保证会告诉你所有细节,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里。”
她要信任迪伦。她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而且他说的话,愈来愈像真的,他显然真的认识哥哥,但是,就在她开始要相信他时,突然想起一个不愉快的念头。
“你把我哥哥囚禁在地球上了吗?”
他立刻气愤地皱起眉头。“当然没有。他不只一次想回来这里,但是他不敢冒险,害怕可能会回不了雪娣身边。” “雪娣?这和伯瑞的决定有什么关系?”
“雪娣是我姐姐。”迪伦解释。“雪娣救了伯瑞一命。他在一场大风雪之中,降落在城堡山。”他绽开笑容。
莲娜认为卜迪伦的笑容充满魅力,足以和她记忆中的糖果贩卖机媲美。她小时候曾跟母亲去地球旅游,留下许多愉快的回忆。她第一次见到糖果贩卖机,是在地球人称之为迪斯尼乐园的梦想王国里。母亲把一个银币放进机器里,用原始的方式按下一根杆子,就跑出一支粉红色和白色相间的棒棒糖,带给她无数的欢笑。
她也认得他提起的那个地名。哥哥从实验室消失之前,这个地名曾经闪现在电脑的屏幕上。“缅因州的城堡山吗?” “没错,雪娣是那里的警长。在回家的途中,她发现伯瑞昏迷地躺在雪中。”
“你姐姐是执法者?”莲娜知道,其他星球的女人已经争取到不同程度的平等,但是,她仍然无法想像一个女人,如何每天面对罪犯。
“伯瑞也无法相信,一个女人能够在心理上和体力上,面对这种充满潜在危险的工作,”迪伦同意,“直到他有机会目睹雪娣如何在酒吧摆平醉汉。事实上,他也帮了不少忙。”
“你是说,我哥哥真的参与了一场肉体暴力吗?”莲娜无法置信地问,“而且是在一家酒吧里?”
“那是一场标准的大骚动!”迪伦绽开笑容。“不幸的是,我赶到那里时稍嫌太晚,未能恭逢其盛。但是根据几个在场证人的说词,他几乎没有动过一根手指头,就把那些家伙敲昏了。” “塔――秀纳。”莲娜喃喃说道。
她哥哥曾经花费多年,研究撒尼亚的战争艺术形态,他比较欣赏以控制对手心智的方式来取胜。而非控制对方的肉体,不过,她也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只要稍有闪失,就可能迅速而利落地扭断对手的脖子。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真的无法想像,哥哥会使用这种暴力。
“那是他在事后告诉我的,”迪伦愉快地说,“虽然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雪娣却大发雷霆。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在那一刹那,我很害怕她会把伯瑞扔进牢里,然后丢掉钥匙。” 莲娜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于是决定以后再讨论这些枝枝节节。
“伯瑞应该前往凡尼斯。”她透露。“但是,在最后一分钟,出了些差错。我呼叫他同,发现他的目标订在某个叫城堡山的地方,可是,在我们能够重新设定之前,他已经不见了。电脑不断地搜寻他,但找不到任何线索。”
“但是他和雪娣似乎认为,是命运之神将他带进她的浪漫幻想中。不论是什么原因,他确实一见钟情,至于其他的,就完全不重要了。” “你是说,伯瑞是因为你姐姐雪娣,才决定不返回撒尼亚吗?”
“这正是我的意思。”
他再次投给她那个灿烂的笑容,莲娜武装自己,不允许自己受到影响。
“伯瑞和雪娣快要结婚了。”迪伦补充道。
这句话像流星雨般击中莲娜。“结婚?你指的不可能是婚姻枷锁吧?”
莲娜可以接受伯瑞和一个地球女人逢场作戏,毕竟,她的哥哥在性欲方面地表现,一向不像撒尼亚人的清心寡欲,而她怀疑那是源自于他的人类血统。
可是,把他自己和一个地球女人绑在一起,一定会对他的事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害。他一向非常珍惜事业,而且虽然他违反传统,却绝不是一个白痴。 “我指的是婚姻。”迪伦低沉的声音,打破她紊乱的思绪。“成为丈夫与妻子,一辈子相守,不论贫富、贵贱。”
“可是伯瑞已经有婚约了,而且他从来不会自毁诺言。”
伯瑞曾经向迪伦提起他的前任未婚妻。他在七岁时就被许下婚约,对方是一项遗传一种中的超级产物,有着蓝色的眼睛,和削瘦如芦苇般的身材,而且像冰河一样冷漠无情。
“他不必自毁诺言。根据我所听到的,塞拉在失去受人尊重的地位之后,就已经主动取消他们之间的婚约。”
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塞拉的名字,更加证明他认识哥哥,而且显然和伯瑞相当熟,才会得知塞拉无情而冷酷的行为。 “塞拉会这样,只是因为她痛恨他的研究工作不合逻辑。”莲娜争辩。“他违反整个科学界所秉持的信仰,这也会危害到她的教授事业。而且伯瑞一直相信,他们的决裂只是暂时性的,他坚持只要他返回撒尼亚,并证实他的理论是可行的,塞拉就会抛开歧见,与他重修旧好。”
“他或许曾经那么认为,”迪伦温和地同意,“但是,相信我,莲娜,在他认识我姐姐之后,所有这些想法就都消失无形了。”
在不到两个小时之中,她已经见过这个男人如何轻松地撒谎。但是,他的神情告诉她,在提及这些事情时,他说的绝对是实话。 “所以,他终究承袭传统了。”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有关史家男性娶地球女人的传统吗?我认为你是对的。”
莲娜不再惊讶,迪伦当然听说过,她父母之间大胆的婚姻。“我祝福他和你姐姐,会像我父母那般幸福。”她柔声说道。
迪伦注视她寒若冰霜的金眸中,浮现温暖的光芒。“他们疯狂地相爱。”他向她保证。“我看得到他们50年后的模样,他们会在前院里,协助孙子堆雪人。”
孙子。她刚刚才震惊地了解,她的哥哥决定娶一个地球女人,并继续待在地球上。她根本没有想到,他和这个叫雪娣的女人会有小孩。她知道地球女人,总是亲自生育子女,不像撒尼亚女人,利用替代品来做这件事。 伯瑞和雪娣的小孩子会叫她姑姑。某种情愫,在莲娜的内心深处骚动着,同时温暖的感觉,以及另外一种怪异而无法解释的渴望。
迪伦看着阴影笼罩她的眼眸,决定不要太深入刺探。根据他的经验,他知道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她才能习惯雪娣和伯瑞之间的事。何况,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
“好了。”他神情变得严肃,“现在我已经报告过令兄的近况,你何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把自己弄进这种处境中?” 她咬住下唇。虽然卜迪伦不是她一开始时认为的那种残暴驾驶员,但是,她仍然无法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讨论此最大的灾难。
“情况有上点点复杂。”
“和你发现的那些文件有关系吗?”
从在摇篮中开始,莲娜就学习隐藏思绪与情感,但是,她十分均无法掩盖此刻的震惊。“你怎么知道?”
“伯瑞告诉我的,他也说过,你正在从事危险的活动。”他严肃地望着她。“他的想法显然是正确的。”
“伯瑞一向是对的。”莲娜毫无怨怼地叹了口气。
即使迪伦为断提醒自己,他和伯瑞的妹妹正处于真正的危机中。需要全神贯注在思考如何脱离险境上,但迪伦不是无法漠视她胸脯上的起伏。 “在探索我们的文明史时,我确实发现了一袋诽谤老祖宗的文件。”莲娜闭上眼睛痛苦地继续,“在我们的历史记载中,他们把和平与理性,带到一个野蛮而不文明的星球上,但是,在我发现的文件中,有一本日记记载着,在我们的祖先抵达撒尼亚之前,这里存在着一个健全而祥和的母性社会。”
“伯瑞也告诉过我这些。”
“真的吗?”她无法掩饰脸上的惊讶。
“我告诉你,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迪伦说道。“最要好的朋友总是分享一切!”
“那么,你应该知道在那本日记里,记载着老祖宗并非为和平而来,而是星球的女性统治者――尊者母亲的丈夫请求他们,来夺取统治权。”
“他提过一些,我也向他保证过,你们的社会,绝对不是第一个篡改历史的社会。”
“对,但是我的文件证明,我们的整个信仰和法律体系,都是根基在谎言之上。那本日记上宣称,女人曾经统治一个和平而富饶的社会达数世纪之久,直到尊者母亲的丈夫用迅速、恐怖、血腥的手段,夺走控制权。”
莲娜停了一下。“在血腥行动结束之后,为了确保女性不会再重新建立她们的势力,他们残酷地屠杀原先的统治家族,把他们的小孩放逐奥斯崔里娜月球。” “月球最后变成充军地,专门容纳那些无法接受撒尼亚严格法律的人。”迪伦回忆伯瑞告诉他的事情。“这是一部根基在逻辑与理性之上的法律,认定男性优于女性。”
莲娜点点头。“对。”
“如果这是真的,就和伯瑞告诉我的略有出入。”迪伦说,“不过,你哥哥并不确定,你能证明那本日记的真实性。”
“在他离开之后,我已经设法证实。”
“你如何做到的?”
“那本日记,属于尊者母亲最小的孙女儿的,在他们展开屠杀时,她家的总管为她换上仆人的衣服,让她冒充自己的女儿逃出来。她们后来一起被放逐。” 她停了一下,“我利用类似碳放射性同位素的技术,判断那本日记的年代,发现那是在老祖宗和尊者母亲的丈夫夺取政权之后的五年中写成的。”
“那些信件呢?”
“它们也经过确认,那是用老祖宗原本居住的星球上常用的材料所写成,而且相当仔细地列出了整个叛变的计划。”
“可是,他们为什么愿意协助一个叛徒占领整个星球呢?”迪伦是典型的科学家,从来不会接受表面上的事实。
“有两个理由。第一,他们想要测试刚刚创造出来的一种致命武器——项武器可以确保国际间的和平,因为其他世界会因为畏惧致命的后果,而不敢向他们宣战。” “但是,伯瑞的说法是,你们的星球,在过去这些世纪中可以保持和平,完全是因为你们的人民具有较高的智慧。”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莲娜允许自己同意。“不过,谣传在这些世纪中,我们也一直拥有撒尼亚的秘密摧毁武器。到目前为止,没有其他星球有勇气测试谣言的真伪。”
“你说还有另一个理由?”
“对。老祖宗是星球,因无限制的污染而被摧毁,在尊者母亲的丈夫提出邀请时,他们其实一直在积极地寻觅可以移民的地方。”
他轻吹一声口哨。“你等于是坐在一桶火药上。伯瑞担心,如果科学院里的有人发现你正在做的事,你就会被以异端言论或叛国的名义逮捕。” “事实不是如此。我原本计划在真理节的时候公布那些资料。”
“时间挑得很好。”迪伦淡淡地说道。想着这个炸弹,会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我认为这十分合乎逻辑。”莲娜同意。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会带来极度的危险?”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必须公开真相。”莲娜仍然无法违背从小接受的信仰:真理与理性。即使在她了解,所谓的长者并未真的如此清高,诚实与荣誉,仍然深植在她的内心。
“不幸的是,我最依赖的助手,竟然是政府派来的密探,在我能公开真相之前,她就向治安机关告发了我。” 迪伦知道史莲娜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而且和她哥哥一样顽固。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天真,难怪伯瑞一直为他妹妹忧心忡忡。她显然还是一个疯疯颠颠的理想主义者,就像雪娣一样。
“所以你被审判,而且将被放逐到奥斯崔里娜?”迪伦说道。
“对,可是我知道,统治阶层根本不打算让我活着。”她的声音中没有恐惧,只是平静地道出事实。
迪伦叹口气,命运之神显然已经挑中他,让他来照顾史莲娜。
莲娜注视迪伦沉默地坐在床上,显然正在思考他的抉择。他的身子往前俯,手肘搁在膝盖上,交握的手指悬在双腿之间。 那双修长而黝黑的大手,再次吸引她的注意力,不听话的头脑,也再次忆起这双手如何在她体内深处,创造出炽热的火焰。
以前从来不曾有男人那样碰触她。事实上,她从未体验过那股炽热而危险的颤抖。莲娜早已决定拒婚,计划单身一辈子,把精力奉献给她的事业。
不过,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而且,在经历这个男人带来的狂飙之后,她发现自己开始怀疑是否真的希望这样死掉,或者,至少应该再去测试一下那种令人骚动与紊乱的现象。
她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合理的想法。毕竟,身为一个异种人类学家,这种性欲的体验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好吧!”他终于开口,用迷人的手指拨过他的头发。“我猜我们的下一件事,就是决定如何在抵达奥斯崔里娜之前,把你弄出这座移动的监狱。”
企图逃走的构想震惊莲娜,使她完全忘记先前的性欲实验。她瞪着迪伦,在她还来不及指出这个构想不合逻辑时,敲门声突然传来。
迪伦的身体变得僵硬。他警告地瞥视莲娜一眼。用手指按住嘴唇,表示要她保持沉默。
“进来。”他叫道。
舱门滑开,一个红发的大美人走进来,她的绿眼睛略微扬起,使莲娜联想起猫眼。她显然不是一个经过优生设计的撒尼亚女人。 撒尼亚女人已经放弃生育和哺育小孩子的责任,所以,她们也不再拥有哺育婴儿的乳房——这个女人却拥有高耸、圆润而雪白的双乳,从低低的领口,暴露出一大部分。她的裙子也很短,莲娜憎恶地想着,几乎遮不住重点。
“我是凯拉,”那个女人柔声轻语,优雅地走过狭窄的舱房,在迪伦面前跪下,并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她的指甲留得很长。而且涂成大胆的猩红色,“是船长的女人。”
第五章
凯拉温暖的气息,柔柔地拂向迪伦的脸庞,涂着蔻丹的手指,移向飞行服的拉链,她的意图明显可见。凯拉的身体,绝对是他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完美的一个。拉链缓缓往下拉,开至他的腰间。在她的手掌贴向他的胸膛,然后继续往下移动时,迪伦等待着接下来不可避免的结果。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一点点都没有。他低头瞥视,证实自己的身体并未传送任何虚假的讯息。“亲爱的,对不起。”他说道,拉开她的手,“但是,你应该看得到,这个船长已经有一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环顾四周,好像第一次注意到莲娜的存在。“没关系,”她毫不迟疑地说道,“柯船长有时候比较喜欢一个以上的女人。”
“我不喜欢。”他站起身,也拉她站起来。她性感的嘟起小嘴。“你不喜欢我吗?”她缓缓旋转身子,“可是,我是经过特别设计,专门用来取悦地球人的。”
“你很漂亮。”但是即使已经产生性欲,他不是不喜欢和人型机器做爱,更何况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是那种保守型的船长,一次只要一个女人。”他色迷迷的望着莲娜。“现在,我认为我还是要这个女人。”
机器人审视莲娜纤细而僵硬的身体,认为迪伦的选择实在令人惊讶,地球男人从来不会拒绝她,毕竟,她完全符合他们的理想,她的各式,就是根据他们的要求完成的。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足以令任何宇宙小姐相形失色。 “或许待会儿吧,”她柔声建议,“在你享用完她之后。”
她朝莲娜的方向甩甩头发,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迪伦忍不住感兴趣地望着她,猜想先进的科技如何做到这点。这个用电脑合成与控制的女人,真的可能拥有人类的情感吗?她现在的反应是嫉妒吗?
莲娜注视迪伦专注地盯着那个过度性感的合成人时,突然体验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令她很想抓起手边的东西,丢向他英俊的头。
当她的手握住一个空盘子时,现实突然袭向她。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不是嫉妒吧!她坚定地提醒自己,嫉妒是一种绝对不属于撒尼亚人的情感。但是,她必须勉强地承认,这是非常有人性的一种情感。 凯拉用血红的指尖拂过迪伦的上唇。“你随时可以要我。”她水汪汪的眼睛投出诱人的邀请,“我是你的。”
在最后一次瞥视莲娜之后,她扭腰摆臀地走出去,再次留下迪伦与莲娜独处。
“我很抱歉。”虽然心中毫无歉意,但是为了礼貌的缘故,她相信自己应该这么说。
迪伦仍然在思索,他在凯拉的绿眸中看到了人类的情感,并猜想她的创造者是如何进行改革她这些思想。他沉思地揉揉下巴。“抱歉?”他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要抱歉?”
“如果没有我,你就可以和那个……。” “什么?”迪伦转过头,十分惊讶地望着她,“你真的认为我这么饥不择食,甚至觉得需要跟一部电脑上床吗?”
“一部非常迷人的电脑。”莲娜不情愿地指出。“据我所知,地球男人完全无法抗拒这种丰满的肉体。我也听说过,运输船上的合成人,被赋予无限的热情,以及用来取悦她们人类主子的强烈情感。”
迪伦曾经以为,他已经设法打消了莲娜对他的负面想法,但是事实证明,即使她不再相信他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运输船驾驶员,但她对一般地球男性的评价仍然不高。
“她的确很吸引人,”他承认,“而且也很热情,但是我对我的女伴一向非常挑剔。” 她不相信地扬起金色的眉毛。“我很惊讶。但从小就相信――而且我的研究领域,也已经证实――一般的地球男性,在挑选他们的性伴侣时,几乎是毫不挑剔。”
一股罕见的怒气在迪伦体内燃起,他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渴望把她拉进怀里,吻掉她脸上那个傲慢优越的撒尼亚神情。他按捺住那股冲动。
“莲娜,等你比较了解我之后,”他缓缓走近她,仿佛即将扑向独特的掠食的动物。“你就会发现,我绝对不是一般的地球男性。”
他太过靠近了。莲娜感觉得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热度,而且她不听话的身体,也立刻产生反应,仿佛在炽热太阳下,逐渐消融的艾格尔冰原。这真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她移动身体,直到背部抵着墙壁。
迪伦知道,他的行为很讨厌。但是,他喜欢她显露出的不安。他俯向前。“对于女性的身材,我接受的范围很广泛。我一向相信,有没有头脑比较重要,心智方面的吸引力,占百分之九十的比例。”
他平稳的视线凝注的她和眼眸上,显示出无与伦比的意志力,他的蓝眸,像湖水一般清澄,但更加深邃。现在,这双眼睛使她联想起在暴风雨中翻腾的海洋。莲娜想着,一个女人可能沉溺在这对危险的眼眸中,而且这个非常危险的男人,或许根本不会想伸出援手。“撒尼亚的性交过程,一向只着重心灵的沟通。”她没法说道,感觉嘴唇好干。 他和唇距离她好近。“我说的是百分之九十啊。”迪伦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提醒她,使她的思维更加骚动。
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温暖、诱人而且非常吸引人的拂向她的唇,令她不知不觉地开启双唇。“莲娜,如果你忽略了那重要的百分之十,那你的损失可就大了。”
莲那感觉自己的胃开始打结,这种反应南瓜所有的理性。她昂起下巴,阻止自己被他的凝视和气息催眠。“我可以暂时接受你的说法。“
“好啊,”他同意,“不过,我必须先让你品尝一下,你的损失是什么。” 他没有停下来请求她的允许,径自用他的唇拂过她的唇。一种像月光般的温柔,滑过莲娜的身体,使她的感觉轻飘飘的,在她还来不及回应或抗议之前,他的唇已经退开。她仰首凝视他,伸出好奇而颤抖的手指,碰触自己的唇,感觉一份仍然徘徊不去的陌生热度。
“还有一点,即使凯拉是百分之百的人类女性,我还是会描绘她,因为,我一向比较欣赏具有挑战性的女人。
他再次投给她那个亲切。亲昵且极度危险的微笑,并用手指轻抚她高挺的鼻梁。“像你这样的女人。”
她垂下眼睑,遮掩眼中的困惑。“你不应该对我说这种话。”她颤声抗议,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稳定一些。“这是不适当的行为。” “你指的是,不符合撒尼亚的习俗吧!”
“我正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平稳多了,也比较有自信,比较像冷静的撒尼亚人。
迪伦无法抗拒她雪白肌肤的诱惑,更想制止她再次用那层冰霜罩住自己。他伸出手,用手背轻抚她的颊,欣赏而满意地注视着红晕染上她的肌肤。
“可是我不是撒尼亚人,你也不是,不是纯粹的。”他制止她的抗议。“我们千万不能记忆,令堂是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类,而且,伯瑞告诉我,地球人和撒尼亚人所生的小孩,受人在基因影响较大。不过,别担心,莲娜,在这场小空难结束之前,你大概就会发现,拥有人类基因的优点。” 他的话中的含意清晰可见。在莲娜拒绝回答时,他再次给她一个迅速而强硬的吻,使她的全身剧震一下。这个吻实在结束的太快。“为艘船要花多少时间才会抵达奥斯崔里娜?”
突然改变的话题,令莲娜一时之间摸不着边际。她猜想,迪伦的思绪,是否总是跳跃得如此迅速?一定是!至少他目前的表现都是如此。
“三天。”
“地球的时间?还是撒尼亚的时间?”
问得好!莲娜在心中赞美,突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一个完全不合乎撒尼亚思想的念头。如果卜迪伦像历史书中描述的那么聪明,而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也确实很杰出,她为什么不能利用他,来协助自己达到目标?如果有任何人能想得出如何帮助她逃脱死刑,并返回撒尼亚,重拾女权运动的方法,那么,这个人非迪伦莫属。 这个构想带来一股兴奋,但是,不像迪伦带来的那种战栗。
“虽然我们的时间计算不完全相同,但是,撒尼亚的自转速度和地球完全一样。”她假设身为科学家的迪伦听得懂她的话,不需要再详加解释。“这也是伯瑞选择地球,作为目的地的原因之一。”她补充道。
“那么,这艘船的行程一定是配合那个时间了。” “应该是这样,”莲娜同意。“在太空旅行中,总是必须多创造出一天一夜,来适应这种自转速度。”
“那会使情况变得容易,也让我们多点时间来拟定计划。”
莲娜看着他开始在抽屉里翻寻。“这是非法侵犯他人的财物!”
“去告我吧。”他微微一笑,找到先前看到的武器。“就是这个。”
她注视迪伦检查那把激光枪,不由得颤抖起来。“我们撒尼亚人不赞成使用武器。”
“太棒了!”迪伦想,这看起来和一般的手枪没有太大的差别,或许可以派上用场,“莲娜,你应该还记得,你发现的那些文件,已经证明了,撒尼亚人并不是真正的和平主义者。” 他把武器指向舱门,略微眯起眼睛瞄准。“何况,如果那些真奴丑八怪决定要违反船长的命令,把你带到甲板下方,我相信,你一定会觉得这把枪不只是迷人而已。”
莲娜忆起那些真奴战士冷酷而贪婪的目光,知道他说得有理。但是,她也不愿意承认,所以选择保持沉默。
“现在,虽然不想让你知道,但我共同性得告诉你,我快不行了。这种穿梭于银河系之间的时空旅行,显然已经耗掉我许多能量。”
“你是说你累了吗?”
“我是说,我累歪了,所以,虽然我很想立刻解决我们之间的小问题,但我决定先睡一觉再说。等到早晨时,情况看起来一定会更加乐观。一向都是如此。” 莲娜很怀疑他的话:“这里只有一张睡榻。”
“那又怎么样?”
她挺直背脊:“我绝对不打算跟你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是极度不适当的行为。”
更别提有多么危险了,她在心中补充。她不太能确定,自己不敢信任的是卜迪伦,还是她自己。
迪伦低咒一声,伸手拨过黑发。“相信我,莲娜,即使我对你确实存有遐想,但是我现在已经太过疲惫,完全力不从心了。”
这是有可能的,不过,在研究地球人种时,莲娜得知,某些男性有迅速恢复体力的能力。而且,虽然她现在已经注意到迪伦眼下的黑影,但是她仍然拒绝屈服。 “身为这艘船的船的船长,你在权利睡这张床。”
“我们俩都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鬼船长。”
“那不是重点所在,”她僵硬地说,“重要的是,那些船员相信你是船长,而你也必须表现得像个船长。所以,唯一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你必须获得船长的特权,我睡地板。”
迪伦再次低声咒骂,她虽然听不懂那个字眼,却很清楚它代表的意思。
“见鬼了,”他坐在地板上,用力拉下靴子,“我睡地板。”
“可是――”
他用手指戳戳那张床:“你睡床。这是船长的命令,懂吗?”
莲娜突然很想揶揄他,但终于按捺住:“如果你是在问我,是否了解身为船长的你,拥有不可违抗的指挥权,那么,答案是肯定的。”这个女人真的会把他逼疯的,彻底逼疯。他一向认为,他姐姐是天底下最顽固的女人,但是,史莲娜绝对比雪娣更胜一筹。
“很好,我很高兴我们获得共识。”说完后,迪伦把激光枪放在身边的地板上,关灯躺下,用手臂枕着头。
“而且不必担心,我并不打算利用船长的特权,在夜里强暴你。”
“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做。毕竟,你还是我哥哥的朋友。如果伯瑞认为你有伤害我的可能,他永远也不会送你来这里找我。”莲娜缓缓的说。“所以,如果你在夜里,对我产生任何男性的肉体冲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练习自制力。”她等着他回答,不论是争辩还是同意。但是,她只听得到迪伦缓慢而平稳的呼吸声。 “迪伦?”她朝黑暗中轻唤,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她躺在那张坚硬的窄床上,把双臂交抱在胸前,等待清晨的降临。
机械电子工业部降临。她独自一个人,置身在波涛汹涌的黑暗海面上。某个遥远的记忆提醒她,她的父亲已经教会她如何游泳,而且,伯瑞曾经说她是半个海怪,她的母亲则大笑,称呼她为美人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阴沉的暴风雨中,她娴熟的游技已经弃她而去,她的脚踝好像被绑是铅块。她不断挣扎,但是,手臂和腿愈来愈沉重。
冰冷的波浪淹没她,一次又一次地吞噬她。她看到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岸上,神情肃穆,双臂交抱在胸前。她没法呼救,但却吞下一大口咸咸的海水。虽然她狂乱地挣扎,但是,她感到自己不断往下沉入黑暗的海面。
可是,和哥哥伯瑞一样,莲娜永远不会放弃。她集中最后的力量,把自己的头挺出海面,然后辨认出站在岸上的男人,他们是统治阶层的长老。他们正在大笑,正在欣赏她的无助,正在等待她的死亡。 她朝他们大叫,但海里的触须,正卷向她赤裸的腿,拉着她往下沉,沉向冰冷而黑暗的海底。
迪伦被莲娜的尖叫声惊醒,立刻跳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着她。“没事了。”他的唇轻拂过她的颊、太阳穴和秀发。她全身冰冷,而且不停地发抖。“你没事了。”
他伸出左手,按下墙上的开关,打开头顶的照明设备,但保持最低的亮度,让房间好像沐浴在摇曳的烛光中,她的脸苍白如冰块,眼睛圆睁,但焦距涣散,夹住发髻的夹,已经在先前挣扎时脱落,现在,金色的辫子松松的垂在她的肩膀上,丝质的长袍,已经湿透,并贴着她的肌肤。 “只是一场噩梦。”他捧住她吓坏的脸庞。轻声哄道。“莲娜,你安全了,安全地待在我的身边。“
莲娜仍然置身梦中,无法思考,用力捶着他宽肩的手逐渐放慢,不再受到任何束缚。莲娜在依稀之间感觉到,不再有沉重的铅块扣住她手腕,她试探性地移动腿,发现自己重获自由了。
她眨眨眼睛一次,两次,设法把焦距凝聚在她眼前游移的脸孔上。
“你做了一场噩梦。”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带来一股奇异的熟悉感。他的手轻轻抚去她残存的恐惧。“莲娜,只是这样而已,只是一场噩梦。” 她设法说话,但发现恐惧已经把她吓哑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的发抖。
在目睹这诱人的一幕时,迪伦感觉一股痛楚自腰间升起。他强迫自己压下那份欲望,把她拉近一些,鼓励她把头枕在他肩上。
他肩膀宽阔而强壮,充满阳刚的气息。她深深吸口气,感觉恐惧开始缓缓消退,逐渐为平静取代。
她仍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是非常感激他在如此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等莲娜不再任何反抗后,他略微移动两人的位置,让她半坐半躺在他的膝上。他继续用低沉的声音安抚她,莲娜依稀懂得那种语言,但没有力量去分辨,不过,她非常了解那些话的含义。 她已经安全了。
然后,当他的唇徘徊在她的太阳穴上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曾经要溺死她的冰冷大海,转变为温暖无波的海洋。她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轻轻飘浮。
“你救了我一命。”她喃喃说道,仍然徘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我快要淹死了,你及时解救了我。”
她的臀部诱人地压挤他的身体,使他产生一股痛楚的肉体反应。当她偎得更近时,迪伦认为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她在他体内引燃如此炽热的火焰。
“只是一场梦。”他木然地重复提醒自己,莲娜尚未恢复意识。在这种情况下,占一个女人的便宜――尤其是他最要好朋友的妹妹,将会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行。“莲娜,你不会溺死。”他的声音变得粗嘎而陌生,边他自己都不太认得了。“你在叛变号上,和我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她绽开甜蜜的笑容,把红唇印在他的喉咙上。迪伦咽一声呻吟,再次尝试唤醒她。
“莲娜。”虽然必须耗尽他的每一份自制力,他仍然设法拉开勾住他脖子的纤细手臂,略微推开她,强迫她直接望进他的瞳孔。“你认得我是谁吗?”
他注视她脸上的喜悦逐渐消失,为柔弱取代。感觉他的内心深处被撕扯着,那份情感恐怕比单纯的性需求要深刻得多。 “你是救我的人。“她颤声低语。
“第一次就猜对了,我们再试试第二次。“
她不解地凝视他。“第二次?”
“我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她的声音充满恐惧。
“我叫迪伦,卜迪伦。”她的手变得像冰块一样,他摩挲着她,企图恢复她双手的血液循环。“伯瑞的朋友,记得吗?”
“伯瑞?我哥哥?”回忆像潮水般的涌回。“你是,迪伦,来自地球,来自其他世纪。”
莲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在睁开眼睛时,她羞愧得不敢注视迪伦的脸庞,所以把视线转向他的右肩。
迪伦看得出,好正在设法恢复自制力。伯瑞曾经向他保证,莲娜虽然没有心电感应的能力,却是一个纯粹的撒尼亚人,完全没有任何情感;但是,现在迪伦知道伯瑞虽然聪明绝顶,却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妹妹。
“我很抱歉,我不应该表现得像个恐惧而歇斯底里的女人。”她的声音充满自责。
“你本来就是一个女人,而且非常迷人。你需要道歉。”
他托住 她的下巴,轻轻把她羞惭的视线转向他。“至于歇斯底里,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噩梦,相信我,我也不例外。至于恐惧,如果你现在没有一点点恐惧,那我就要担心你是不是神智不清了。”
她曾目睹这个男人展现各种情绪,毕竟地球人一向以情绪化著称。但莲娜却忍不住注意到,除了在先前发过一闪脾气外,他始终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保持毫不动摇的冷静。 “关心别人的生死,应该是非常合乎逻辑的。”她勉强地说。
莲严肃的神情,令迪伦差点笑出来,但是,他了解合乎逻辑对撒尼亚人有多么重要。
“完全合乎逻辑!”设法同意,并努力配合她严肃的语气。
他熄掉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不过,你不会死,至少在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会,所以,我们何不脱掉你的那件湿衣服,然后继续睡觉。”
“我不能脱掉衣服,我没有其他衣服。”莲娜抗议。虽然置身黑暗中,她还是不敢在这个男人身边裸体。 他从地板上捡起被她踢落地面的银色太空毯,披在她身上,把它拉高到她下巴上。“现在你有毯子了,”他向她保证,“如果可以让你感觉好一点,我会转过身子。你可以在毛毯下脱衣服,等暑天早上应该就会干了。”
莲娜想,这是一个最合乎逻辑的解决方式。她用一手抓住毯子,设法用另一手脱掉湿透的长袍,然后在片刻的犹豫后,也脱掉里面的内衣。
“好了。”她轻声说道。
迪伦听着她在毛毯下扭动的声音,想像赤裸的娇躯,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史莲娜窨拥有什么力量,竟然可以让他表现,像个贪得无厌的14岁少年?
他接下她的湿衣服,注意到她手仍然冰冷,叫人无法放心。他把丝袍披在椅背上,然后 是一件轻如羽翼的布料,上面带着她的香味。他把那件内衣摊在丝袍旁边,然后回到窄床上,把她毫不反抗的身躯拉进怀里,测试着他的自制能力。“莲娜,睡觉吧。”他抵着她的头顶轻声说道。“明天早上,我们会一起思考,筹划逃出这艘地狱船的计划。”
不知为什么,莲娜毫不怀疑卜迪伦的话,他一定会设法解救他们,脱离这场似乎不可能逃脱的灾难。稍后,在她神智清醒一些时和会再想个清楚。但是此刻,她不但相信他,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嗯,等到明天早上。”她的声音充满睡意。
恐惧和紧张已经榨光她的体力,她蜷缩地偎向他,像一只柔软的小猫,她的呼吸轻柔,缓慢地吹向他的颈项。迪伦知道莲娜已经睡着了。
可是,他却睡不着了。
第六章
那个夜晚,漫长如缅因州的冬季,甚至更长。沮丧与痛苦的迪伦,终于放开莲娜柔软而温暖的身躯,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向船长办公室,在那里孤独地拟定逃亡计划,直到黎明。
许久许久之后,他的手指敲击电脑的声音醒莲娜。她困惑片刻,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视线凝聚在桌边专注工作的,迪伦身上,回忆倏地涌回。她忆审判,卜迪伦的出现,以及他大胆地接管这艘运输船。她也忆起丰满而诱人的凯拉,以及他如何出人意料地送走那个合成妓女,然后,她不自在地忆起自己不听话的身体,是如何以一种不合乎撒尼亚典范的反应回应他, 最后,她想起那个可怕的噩梦,以及她在黑夜中哭喊,迪伦又再次前来拯救她、拥抱她、安抚她,同时更以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方式带给她兴奋。她想起在他怀中的感觉有多么美妙,他的身体强壮地贴着她,有效地化解了她的恐惧与紧张。她也忆起,在她把唇印在他喉咙上时,那神秘而迷人的男性气息。 然后,她突然震惊地忆起,她在黑暗中脱掉衣服,而且不只是外面的长袍而已,连里面的内衣也脱掉了!但是,那令人困窘的回忆或许只是噩梦的一部分,或许那并未真正发生。她鼓起勇气偷偷瞥视银毯下方,看到自己真的一丝不挂。
她害怕,迪伦会认为她比凯拉好不到哪里去。她想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设法隐藏困窘,并暂时逃避恼人的未来。但是,身为一个崇尚实际的人,再加上她对,迪伦到底在干什么深感好奇,所以莲娜决定起床,面对命运之神为她安排的一切。
“早安。”她轻声说道。
“早”。在夜里,他脱掉橘色的飞行服,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内裤。宽阔的胸膛,看起来黝黑而强壮,宛如奥斯崔里娜的花岗岩悬崖;他的腿修长而结实,莲娜依稀间记得那双黝黑的腿,曾经与她的腿交缠在一起。迪伦似乎并不因为衣衫不整而感到尴尬,事实上,他完全沉溺在研究之中,甚至不曾移开凝聚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他的工作狂热显然与伯瑞不相上下。 莲娜曾经如此担心迪伦,会趁昨晚的余势勾引她,但现在,她却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感觉。按照逻辑,她应该庆幸他似乎不再对她感兴趣才对。
她用银毯紧紧裹住自己,赤着脚走过狭窄的房间,站在迪伦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方望向电脑屏幕。“这是这艘船的平面图吗?” 迪伦按下一个按键,放大 某个区域。“这是引擎区;我已经快要记住这整艘船的结构了。”
“整艘船?”
“不是只在撒尼亚人才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停止键盘上的手指,转过身子仰视她。“这是我的伯瑞的共通之处。我看过的或阅读过、学过、体验过的事物都会镂刻在脑海中。”
“从不遗漏任何事吗?”
他点点头。“从不遗漏。”
他们对看许久。有生以来第一次,莲娜了解,一个人真的能够没有心电感应能力的情况下,完全了解另一个为在想些什么。
而且迪伦现在的神情,足以令她的血液开始沸腾;她的唇好干,令她不由得伸出舌尖舔舐,然后才了解自己犯了一个危险的错误,因不迪伦的眼中,立刻燃起危险的火焰。。莲娜正凝视着他,仿佛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男人赤裸的胸膛。迪伦忍不住猜想,史莲娜到底有没有与男人交往的经验。虽然他从来不曾询问伯瑞,在这个遥远的星球上,男女如何分享性欲,但是昨晚莲娜已经告诉他,撒尼亚的性是纯粹的心灵沟通。现在,一想起她有多么温暖与柔软时,他觉得这实在是暴殄天物。 迪伦眼中赤裸裸的热力,几乎要融化她的骨头。莲娜决定目前必须把思绪引回,这伦在电脑上的工作。
“你是如何突破安全密码的?”
迪伦耸耸肩。“不费吹灰之力。”他并未移开凝视她的视线。“柯船长在电脑方面显然不是非常高段,一般八岁的小鬼,或许就可以轻松左上角这个系统,花费的时间比赢得超级玛俐还要少。”
一层迷雾浮上莲娜的脑海,她设法把视线凝聚在他的唇上,以便更能了解他在说什么,但是,反而勾起昨晚亲吻的回忆,使得情况更加恶化。
“超级玛俐?”
莲娜的声音低若蚊鸣。迪伦的视线转向莲娜的唇,诱人的记忆浮现,然后一幕幕混杂在一起。
“是地球上小鬼头们玩的一种电脑游戏。”
“噢。” 她轻柔的气息使得迪伦忘记身在何方。“伯瑞告诉我,你是他认识的女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迪伦说,“但是,他忘了告诉我你有多美。”
“我不美。”
莲娜想着,她绝对比不上那些专门为性创造的完美合成女人――例如那个过度丰满的凯拉。
“我还以为真正的撒尼亚人,从来不说谎。”
“我们确实不说谎。真理就是理性。”莲娜反射性地说道,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条。“除了理性和真理――”
“其他的一切都不合逻辑。”迪伦为她说完,缓缓绽开诱人的微笑。
她感觉心跳再次开始骚动,连忙垂下视线。“对。”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告诉你的就是事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一点也不完美。“莲娜觉得她有义务指出这个事实。
他的视线扫过她全身。“我觉得你相当完美。”
事实是不容否定的。“我有胸部。”
他再次绽开笑容,这次带着些许自嘲。“不必提醒我,我已经度过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夜晚,不断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它们有多么适合我的手。”挑逗的笑意充满他的眼眸,把原本的蓝眼变为闪亮的钴蓝色。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回到那张床上,感觉你那柔软的乳房,再次压挤我的胸膛吗?”
她感觉得到那股陌生的热度,再次窜上双颊,她从小生长在一个认为平胸才是完美女性的社会中,一直认为她继承自人类母亲的浑圆胸脯,是一项必须忍受的致命瑕疵,有些人甚至曾经建议她应该去动手术割除。 “你非常坦白。”
“我尽力而为。经验进行改革我最好实话实说。尤其是在和女人打交道时。何况,我了解你对诚实的观感,甩以,我还是实话实说。”
他突然抓住她,拉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把她吓了一大跳。莲娜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不曾反抗,但是此刻,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如此正确。
他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并逐一亲吻她的手指,然后把它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感觉得到吗?” “莲娜,这就是你对我的影响力,还有其他更加不舒服的影响。”
莲娜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带给任何人这么大的影响。“你是在抱怨吗?”娇柔的语气,正是凯拉所使用的那种。如果莲娜不是这么晕眩、沸腾,她一定会对自己的声音大吃一惊。
“不算真的抱怨。”迪伦把头往后靠向椅背,闭上眼睛。她的手指本能地探索着,像烙铁般一寸寸往下烙印他赤裸的肌肤。当她的手滑进白色棉裤时,他深吸一大口气。他提醒自己,这是疯狂的行为;目前,他已经不足够的问题,不需要把情况搞得更复杂――和一个显然还是处女的女人睡觉。这个女人也是她未来姐夫的妹妹。
他抓住她的纤腰,制止她继续探索。“你最好赶快穿上衣服,以免我忘记保持距离。我是你哥哥最要好的朋友。”
他粗暴的语气,比一记耳光更加刺伤她。迪伦突如其来的拒绝,令她感觉羞辱以及无法解释的愤怒。莲娜迅速地站起身子。
“我先去冲澡。”她怒视着他,拉紧那条裹住她悸动身躯的毯子。“等我回来时,如果你已穿上衣服,我会很感激。身为人类,并不表示你就可以近乎赤裸地跑来跑去,仿佛某个性欲超强的野蛮海盗。”她拿起已干的衣物,走进隔邻的浴室,用力地摔上房门,表达出她的愤怒。这个男人似乎能随时引发她的欲望和怒气。 迪伦瞪着关闭的房门,许久之后才叹口气。
然后,他想起手边的工作,并将注意力转回柯船长的电脑屏幕上。
莲娜站在水龙头下,仰起头,闭上眼睛,迅速地洗净身躯,希望也能洗净脑海中那些诱人的影像……迪伦抱她下巴士,他的碰触带来一道火焰;他们在舰桥上令人震惊与战栗地亲吻;以及稍后,在他抚平她的噩梦并拥抱她时,那种奇异、舒适而美好的感觉。
莲娜要忘记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觉,她想忘掉在碰触他的胸膛时所感觉的喜悦。 她用自制力强迫自己把思绪转回现实中,并开始穿上衣服。眼前还有许多挑战与危险,她必须把所在的心思和精力,集中在这上面才对。
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呢?迪伦停下手头的工作。他希望能相信自己对史莲娜的不寻常反应,完全是因为他太专注于工作,因为他已经太久不曾和女人在一起了。但是,他又必须承认这不是事实。噢!他已经快一个月不曾和女人在一起,虽然一向喜欢女人,也喜欢卧室中的乐趣。但是,四个星期的禁欲生活,亲不是那么罕见的情况,尤其在他沉迷于工作的时候。
所以,他无法把目前的缺乏自制力,归因于这些原因,他必须寻找其他合理的解释,他一向是个典型的科学家,相位每一种现象都有可以解释的原因;现在,他只是必须把它找出来。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先制止自己。 在她洗澡时,他已经穿上衣服,但不是穿回先前的飞行服,而是穿上应该是属于柯船长的一套装扮,包括黑衬衫、黑长裤和一双闪闪发亮的黑色高筒靴。
一身黑的装扮,使他看起来更像个粗犷的海盗,也使他显得更英俊。莲娜心跳加快,缓缓走向他。
她的长袍轻盈飘逸,提醒迪伦忆起她柔软的娇躯。她是如此美丽,让他差点忘记原本要说什么了。“我已经想出一个计划。”他很庆幸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正常。 “哦?”她好奇地问道,“逃走的计划吗?”
“对”他转向电脑。“向我显示停放救生艇的地区。”
“正在扫描。”一个女人的声音立刻回答,而且和凯拉的声音一模一样。莲娜注意到,柯船长显然非常喜欢这种性感的声音。她站在迪伦的肩后,注视着电脑屏幕,直到画面终于定下来。
“船长,这里就是停放救生艇的地区。”性感的声音说道。
“好极了,可不可以拉近一点看?”迪伦问道。
“当然可以。”
屏幕上出现一艘供两人乘坐的小艇。迪伦瞥视莲娜,“你大概不知道如何驾驶它们吧?” “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一定应付得了。”他向她保证。“应该不会比操纵一艘快艇困难。”
莲娜很快吸口气,清楚他在想什么。“如果你突然决定弃船,船员难道不会起疑吗?而且还带着你的囚犯?”
他耸耸肩膀。“他们不会知道的,那个地区只有一个警卫。至于其他的船员,我们可以制造一场小小的紧急事件,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这个地区。”
这个计划非常危险,但是也非常刺激。
“可是,在他们发现我们失踪时,难道不会开始搜寻吗?”
“可能会。”迪伦同意。但是,即使太空探索技术十分发达,一个人还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星际之间消失,毕竟,你告诉过我驾驶员都是走私专家。“ “这是事实,但你别忘了,你并不是真正的运输船驾驶员。“
“莲娜,根本不必担心,”迪伦自信地说,“我们一定会安全地逃出这艘船。”
“然后呢?”她猜想,如果她打算返回撒尼亚,他会说什么?也许他不会这么热心了。
迪伦朝她绽开笑容。“我们一次只走一步,好不好?”
这种一步一步走的行为,显然非常合乎逻辑,那么,为什么她还是没信心呢?莲娜正要继续发问时,他转回身子,再次开始敲击键盘。
“船长,你确定这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 “百分之百确定。”
“可是,紧急设备只能在特殊状况下使用。”电脑回答,“在航程必须超过好几个光年的时候。”
迪伦并不习惯和机器争辩。“电脑,我非常清楚这一切。”他厉声说,同时猜想撒尼亚窨如何把人工智慧灌进这些电脑中。“但是,我还希望重新建立冷却系统的程式。”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迪伦猜想这个电脑是不是真的生气了。“遵命,船长。”那个声音终于说。
然后,他转向莲娜。“我们最好在启程之前先吃点早餐。我们恐怕要再吞一珠顿太空餐,然后才能享受真正的美食。”莲娜点头同意,不去想什么是真正的美食。 接着,昨天晚上的机器人适时出现,送来两盘食物。早餐和晚餐一样难以辨认,迪伦只好幻想着自己有一大盘浇着枫糖浆的烤饼,一堆香喷喷的咸肉和两个鸡蛋,旁边还放着一些小面包。
30分钟后,他再次穿过迷宫般的狭窄通道,舱门自动打开,然后又在身后关上,仿佛有一个隐形的仆人在操纵。
“记得你应该做的事情吗?”迪伦问道,他们正在走近救生艇区。
莲娜点点头。“记得,可是我不确定我能做得好。”
“不必担心,任何热血沸腾的男生,都会因为你而分心。”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种魅力,但是迪 伦亲昵的语气,带给她些自信。不过,她还是有疑问。“电脑上显示救生艇区的警卫是真奴人。”她提醒他。 “那又怎么样?”
“真奴人的血液不沸腾,是冰冷的。“
“不管是冷的还是热的,只要使出你今天早上看我的那种眼神,那个家伙保准被摆平。”
“我没有用任何眼神看你。”
“莲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轻松的说,“如果你坚持一个真正的撒尼亚人,就必须想办法改正这种说谎的倾向。”
她张开嘴准备争辩,但是,他们已经抵达通往救生艇的空气舱。
迪伦停下脚步,用手掌捧住她的脸庞,充满智慧的蓝眸,缓缓浏览她的全身,就像他第一次在她家中见到她那样。 “虽然我忘了要你解开这根辫子,但是你今天早上还是美极了。不过,好像少了某样东西。”
他沉思的视线逡巡她的脸庞,终于落在她唇上。“啊哈,我知道了。”他轻声说道,比较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就在莲娜了解迪伦眼中企图的那一刻,你低下头,再次亲吻她。
第七章
迪伦很快结束那个吻,在莲娜还头晕目眩时,他再次审视她。“完美极了。”他绽开得意和自满的笑容。“亲爱的,我们就这样上路吧!”
莲娜十分气愤,但又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争辩的时机,所以她决定把这笔帐,留到他们逃出这艘囚犯船之后再来算。她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于恢复正常的心跳。 接着她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迪伦告诉她,她是逃走的关键,所以把最困难的任务交给她。
如果她做不到呢?
“莲娜!”
迪伦的声音低沉、平静而温柔,不再带着平常的揶揄。她仰 起头凝视他。
“你一定会做得很好。”他用手背轻抚她的颊,逐走她眼中的忧虑,由一股温柔的渴望代替。“比好还要好。你会杰出到极点。”
莲娜牢记他的鼓励,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模仿凯拉,扭腰摆臀地走进空气舱。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把那个警卫吓了一大跳,因此没有注意到迪伦悄悄滑进她身后的救生艇区。在空气舱关上后,船长室里的电脑,开始按照各式降低船内其他区域的温度。
迪伦绷紧每一个细胞,站立在阴影中,注视莲娜展开表演,但是,还不到一分钟,他已经不安地发现嫉妒的感觉下攫住他。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大胆冒险的策略。他指示莲娜去迷惑那个真奴警卫,好让他可以伺机敲昏他,但是,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要她站得那么近。老天,她的大腿几乎碰到那个男人的腿,而且,他绝对没有要她用雪白纤细的手指,碰触那个男人宽阔的胸膛。 莲娜装出泪盈盈的模样,乞求那个真奴警卫保护她,让她逃出叛变号船长的魔掌。她运用自己在两天之前还不知道的女性魅力,成功地说服那个警卫相信,事后的报酬,绝对值得冒这个风险。
迪伦承认,这完全符合他的计划。但是,他为什么愤怒呢?因为,他发现莲娜的表现比他预期的精彩得多。
他注视莲娜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诱人的微笑,令他的手指握成拳。她的手爬上那个警卫宽阔的胸膛,轻轻拂过他长满胡子的下颚,然后她踮起脚尖,把含笑的唇凑向那个真奴人的唇。迪伦咬紧牙关。
在那个警卫的视线下落时,迪伦走出阴影,迅速地挥拳击向他的下颚。那个真奴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瘫软在地上。迪伦站在他身边,松开发痛的手指。 “你真的喜欢揍人。”莲娜喘息道。注视他的脸上满意的神情,她一向厌恶暴力行为,就像所有撒尼亚人一样。
“或许就像你喜欢目睹这个真奴人屈服在你的魅力下吧!”他指责道,怒视着她。
莲娜瞪着他,既惊讶又愤怒。“我只是遵从你的指示!”
他轻蔑地哼一声。“我绝对不记得曾经告诉你要玩得这么愉快。”
莲娜低声发出某个撒尼亚淑女绝对不会说的字眼,使迪伦的嫉妒消失。他大笑,笑他自己,笑她,也笑这整个不可思议的情况。 “等我们有了比较多的时间,”他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与轻松,“我会教你在争执之后谈和的乐趣。”
他很快瞥视一眼那个昏迷不醒的警卫。“但是现在,我们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坐进两人小艇的乘客座中。迪伦很快就弄清楚了电脑的操纵功能,但是她毫不惊讶。现在她已经知道,卜迪伦是一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完全符合那些历史书籍和科学杂志的描述,但是,那些报道并未告诉她,这个男人有多么迷人与充满男性气概。
小艇射出,飞向无穷无尽的黑暗。她希望自己以前多留意这位地球科学家的资料。突然之间,她好想知道许多事情,第一件就是,他结婚了吗? 她拒绝想像迪伦已经和某个女人缔结婚约,于是忍不住转头往后看。从这个角度看来,叛变号显得巨大无比。
“船上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已经冻昏了。”迪伦说道,“等他们醒来发现我们不见了时,我们早已经远离搜查范围了。”
他的计划是降低船内的温度至冰点以下,利用低温催眠所有的船员。使他们陷入昏睡状态。莲娜必须承认,这是相当聪明的计划,而且,他已经重新设定船的航程,让它飞往银河系的另一端,无法与撒尼亚或奥斯崔里娜通讯联络。
“可是,如果我没有抵达奥斯崔里娜,那里的官员难道不会通知统治阶层吗?”她提出这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可能会。”
“所以呢?我们应该如何应付?”
他很快斜瞥她一眼,再次露出那个太过自满的笑容。“我们赌赌看。”
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就在她要急诊的时候,突然忆起少惹麻烦的俗谚,并决定照做,于是一言不发地接受,迪伦莫名其妙的回答。
迪伦惊讶的望着窗外无垠的星空,他们真的在太空中驰骋,不是坐在电脑前,望着屏幕上虚构的影像。虽然事情的发展不像他和伯瑞的计划,但是,迪伦必须承认,他发现这场冒险比以往的科学研究更加刺激。事实上,他已经乐不思蜀了。 “太棒了!”他喃喃产。“我历史学家自己好像是22世纪的印第安那·琼斯。”
“印第安那·琼斯?”
在他还来不及解释之前,小艇开始剧烈地晃动。
“是流星雨!”莲娜看着一颗陨石自窗外飞过。
“该死!”迪伦设法闪避,但是陨石从四面八方袭来。“抓紧!”
他不需要下令,莲娜早已紧紧抓住座位的边缘,连指关节都发白了。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迪伦一定会想办法,他一定会带领他们安全无恙的通过。
陨石愈来愈多,小艇再次剧烈地晃动,然后狂震一下,几乎把绑着安全带的莲娜摔出座位。 迪伦咒骂一声。“我们被撞上了。”他喃喃说道,同时检查艇身的损害状况。
“后方的四分仪受损。”电脑平静的报告。
“我们必须找个地方登陆。”
“登陆?”烟雾开始笼罩密闭的窨,莲娜咳嗽地瞪着窗外无垠的黑暗。“哪里有陆地呢?”
他又按下几个按键,显示出他们在银河系中的位置。“我们的运气很好,我们的下方就有一颗小行星。”她的心中呻吟,辨认出他们目前的方位。那颗小行星是太空海盗、真奴战士、运输船驾驶员及其他的太空流氓聚集的巢穴。
“那是229号行星,我们不能在那里登陆,太危险了。”
小艇开始失去控制地旋转,迪伦费力地扭动、导引系统。“为什么不能?人类无法在那个地方生存吗?”
警报响起,电脑地 报告着其他的损害情况,建议报有人应该弃船。
“可以生存,但是――”
另一颗较小的陨石撞上挡风玻璃,造成龟裂。“那么我们就去那里吧。”
面对目前的情况,他确实显得相当镇定。莲娜注视着他在电脑上调整航向。
“现在开始祈祷吧!”他平静地说道,好像他们只是在讨论天气。
电脑屏幕闪动,显示已经接受调整的航向。迪伦微微一笑,他一向运气特佳。“好吧,我们上路了。莲娜,扣紧安全带,把头压低在膝盖上。”仪器板发出碎裂的声音,橘红色的火焰开始燃起。“我在预感,这不会是教科书上的标准降落!”
恐惧窜上莲娜的背脊。她照着他的话做,把脸埋在膝盖上方,闭上眼睛。她开始祈祷,祈祷自己忘记这非理性的行为。
小艇快速地坠落,外层开始燃烧剥落。迪伦设法把视线凝聚在地平线上,并祈祷他能在小艇整个瓦解之前登上陆地。
幸运之神再次眷顾,小艇的鼻尖最先碰触地面,艇身剧震一下。
“欢迎光临229号行星。”迪伦说道,小艇终于停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沙丘上。“谢谢你搭乘卜氏航空。”不幸的昌,他们的麻烦距离结束还有一大段距离。在小艇我外面,暴风正肆虐着,把血红色的沙粒,一阵阵吹向龟裂的挡风玻璃上。 飓风把红色的尘沙吹进小艇中,像碎玻璃般刺痛他们的肌肤,灼烧他们的眼睛。
暴风持续数个小时,迪伦和莲娜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紧的抱着对方,低着头,闭紧眼睛,忍受呼啸的狂风和鞭挞的红沙。
比风沙更可怕的是,莲娜发现,恐惧像一只巨掌般紧紧攫住她的心。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幻想,但是她看到死神,像一只大黑鸟般耐心地徘徊在她肩上。
寂静终于降临,暴风已然止歇。 “谢天谢地!”迪伦低声说道,抬起头环顾四周,艇内的每一样东西,包括他和莲娜,都被覆上一层红沙。“在那么一分钟,我以为我听到大象的吼声。”
莲娜抬起血丝密布的眼眸。“229号星球上没有大象。”
他感觉好多了,并低头轻吻她的唇。“这是一种比喻。在狂风持续好几天而不止歇时,有的人会因为受不了而发疯。”
莲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暴风肆虐时,风声灌入她的耳中,仿佛某个迷失的外星灵魂在呐喊着。“我也听到了。”
“可是我们成功了,莲娜,我们安全无恙地逃过这一劫了。”
目前是如此,但莲娜一想起正等在外面的各种流氓和无赖时,忍不住颤抖着。
迪伦误会她的反应,以为那是在经历暴风之后的余悸,安抚地捏捏她的肩。“我们看看电脑是不是还可以用,我们可以利用它找到最近的一座城镇。”
电脑还可以使用,但只是一息尚存。屏幕上无声地显示出最近的一个聚落,是在徒步可至的距离内。
但是在莲娜开始跟随,迪伦穿越红色的沙丘时,她的心中充满恐惧,她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坚持留在囚犯船上。
广阔的沙丘无垠地伸向地平线,蒸发的热气自沙地升起,一轮巨大的黄色太阳,高挂在无云的蓝天上,无情地洒下炽烈的光芒,烧灼着地面和他们的肌肤。
在两个小时的挣扎后,迪伦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他汗流浃背,而且开始担心他和莲娜会在抵达任何文明区之前先脱水而死。
他们终于爬上另一个沙丘的顶端上,迪伦停下脚步。
“那一定是海市蜃楼。”他眯起眼睛瞪着前方闪烁的蓝色水池,以及包围四周的棕榈树。“或者是一个幻觉。”
“是绿洲!”莲娜向他保证。“游牧民族都会赶着牲畜来这里饮水。”
“我敢打赌,他们也来这里洗掉一身的尘沙。”迪伦感觉到自己滚烫的身躯,好像黏了十磅的红沙。“这里的水安全吗?”
“噢,安全,”莲娜说,“229号星球上只有少数几件安全的事物,水是其中之一。”
迪伦漠视她隐含的警告。“太棒了!我们快走吧!”
他拉高黑衬衫的衣襟,把它拉过头顶脱下,然后坐下来解开靴子的带子,才发现莲娜不曾移动,“有什么不对吗?”
她勉强地望向他赤裸的胸膛。“你打算在这里洗澡?”
“没错。”他扯下第一只靴子,然后是另一只,“除非你想拖着这身红沙,穿越这座星球的另一半。莲娜,我不想冒犯你,但是,你看起来好像被人洒了一身的红辣椒粉。”
虽然她不知道红辣椒粉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的语气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句恭维之词。“洗个澡听起来很棒。”在他的手移向长裤前方时,莲娜转身背对他。“既然你救了我一命,当然应该你先洗。等你洗完时,请通知我一声。” 他脱下紧身的黑长裤,把它丢在沙上,“你不几等候。”他的白内裤已经不再是白的,已被渗入衣服的红沙染成粉红色。
迪伦赤裸的影像侵入莲娜的脑海中。她紧紧闭上眼睛,但是那个画面拒绝消失。“我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安排。”
“在我们已经共同经历过这些之后,别告诉我你害怕。”莲娜沉默不答,迪伦叹口气。他提醒自己,她是一个挣扎在两个世界中的女人,保守而理性的撒尼亚特质,仍然阻碍着她富于人性的那一面。 “我们可不可以打个交道?”
“打个交道?”
她转头瞥视,但随即希望没有那么做。这是她在25年的生命中,首次目睹一个赤裸的男性。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所有的地球男性,都拥有这么雄伟的体格?然而,更加危险的是,她开始猜想,在那具坚硬的男性身躯压挤自己的裸体时,会带来什么样的感觉?她转回头,再次闭上眼睛。
“打个交道是一种妥协的意思。”他解释。
迪伦很高兴,他从她脸上看到的震惊与欲望,已经使他勃起。莲娜似乎总是有能力让他持续地处于亢奋的状态。
“什么样的交道?”她木然地问道,嘴唇又干又涩。她尝试说服自己相信,这是因为头上的骄阳,但终究失败了。 “我先进入水中,然后在你脱衣服时,转身背对你。等你也进入水中之后,我就看不到你的裸体了。”
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解决方式,而且她又热又累,再也无法忍受黏在身上的沙子。“好吧,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建议。”
迪伦跃进池中。“莲娜,赶快下来吧,”他叫唤她。“水好棒。”
她脱掉衣服走向水边,迪伦已经依照承诺转过身子,但是仍然无法缓解她紧张的神经。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池中,欣喜地感觉冰凉的水逐渐浸过她的脚、小腿,然后是大腿。在水到达她的腰间时,她闭上眼睛,把整个身体沉入水中。 太棒了!
在她浮出水面时,发现迪伦就在她身边不远处。
“感觉好一点了吗?”他边问边拨开湿发。
“好多了。”池水清澈,她看得到他的胸膛,并设法控制住自己,把目光固定在他的胸上,但是,没有任何帮助。他的眼中开始浮现光芒。
莲娜踢踢脚下的沙地,让自己飘浮起来。
迪伦真的很想碰触她完美的胸脯!但是,他必须以超人的意思力控制住这项强烈的需求。“莲娜,你的运动细胞似乎相当发达。”
“你似乎很惊讶。”
“你看起来如此纤细与柔弱,仿佛不食为间烟火,但我完全没料到,你会拥有这么旺盛的斗志。”
“斗志!”她重复那个陌生的字眼。“你姐姐也有这种斗志吗?”
迪伦绽开笑容。“多得惊人,我认为这是伯瑞爱上她的原因之一。”
“伯瑞从来不相信爱。”莲娜想了一会儿后说。
“他现在完全相信了。”迪伦略微移近一些。“你呢?”
“我?”
“你相信什么?”
真理和理性。理性和真理。“爱情那个名词,只是用来表达生理欲望的过时俗称。”她用撒尼亚的观点回答。
“我明白了。”他伸出双臂环住莲娜,把她用力拉向自己。
第八章
就像她先前的幻想,迪伦坚硬的胸膛压挤她的乳房,他们之间的性吸引力是如此强烈,莲娜忍不住惊讶,他们四周的水竟然没有沸腾起来。
她的手臂因在两人的身体之间,她的腿也被他夹住,但是,莲娜不曾感觉一丝恐惧,也没有任何想移开的欲望。
“莲娜,我要和你做爱。”
“我也想。”她再也无法不论这千真万确的事实。“可是,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件事。”
迪伦轻咬她的耳垂,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事?”
“虽然我知道在审判之后,我不可能再活多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我的处境并未全然地绝望。” “我觉得很有道理。”
她是如此甜蜜,如此柔软,如此细致,迪伦幻想着即将和她一起体例的美妙经验,只能用一半心思听她的话。
在他轻咬她的颈项时,全神贯注变得愈来愈难,可是,莲娜有一份非常强烈的感觉,想向他解释,让他了解她这项不寻常的行为的真正动机。
理性就是真理,除了真理与理性,其他的一切都不合逻辑。
“但是,在经历沙暴的时候,我才真正了解自己有多么接近死亡。虽然我从小就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却仍然感到害怕。”
他从来不曾认识像莲娜这样勇敢而纯真的女人,他的舌头划过她的耳朵。“莲娜,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莲娜的声音变得沙哑,“可是,眼前还有许多危险。”
“我会逐一克服的。”他的手指继续探索她的娇躯。“我们会一起克服的。”他缠绵而诱人地亲吻着她。
迪伦的唇和手阻碍了莲娜的思路,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心甘情愿地屈服,但是,理智还在挣扎。“可是,没有人能够预卜未来,”她呻吟地说,“所以,我决定准许自己在死前体验人类的性关怀。”
她终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迪伦抬头望着她,那对美妙得不可思议的眼眸是如此坦诚,语气是如此郑重其事,使他无法决定自己到底比较想做哪一件事――狂吻她直到她失去意识,还是接受她刚才一点也不浪漫的说法。
“你的语气好像在讨论我信应该如何参与异种人类学的实验。”
“你的说法完全正确。”莲娜感到既惊讶又高兴,迪伦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需要再多费唇舌。
但是,她很快发现迪从一点也不高兴。他狠狠地咒骂着。“该死!你一向是这么理智吗?”他咬牙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突然这样怒气冲冲,一副要淹死她模样。
“当然是,至少我是尽力而为。”她坦白地承认自己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理性是撒尼亚人的生活准则,影响着每一个撒尼亚人的日常生活。”她设法解释,不自觉地流露出教书时的语气。 “在我的工作中,虽然研究地球人肉体性交的每一个细节,但是,自从你抵达撒尼亚之后,我就一下在体验这种崭新而令人不安的感觉,而且决定唯一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头版体验这种人类行为,像做实验一样。”
莲娜分析的语气,应该会像冰水般浇熄他的渴望,但是,迪伦反而想把她拖出碧蓝的水池,在棕榈树下的炽热红沙上,向她展示什么是真正的激情,然后央她每一个,细胞都濒临疯狂的边缘时,再让她去试试那该死的理性与逻辑。 “我只能告诉你,莲娜,在我真的带你上床时,我们会做爱,而不是进行什么愚蠢的性交过程实验!”
他再次拉近她,让她感觉他赤裸裸的男性饥渴。
“我以为你与众不同,所以才愿意和你发生性关系。但是,你和你伪装的那种运输船驾驶员并没有什么差别。”她指控,“你只是要一个温顺的女人来满足你的性欲。”
她严厉的谴责是否伤害了他?没有人知道,因为迪伦并未显出任何受伤的神情。“莲娜,你完全搞错了,”他的唇挑逗地指过她的唇,莲娜感觉得到他的微笑。“我一向讲求男女平等。”
“我不懂。”她的身体紧紧贴向他,他挑逗的手指激发起她更多需要。“如果你真的希望和我发生性关系,为什么在我主动献身时变得这么愤怒?” “我不是真愤怒。只是觉得沮丧,因为你把这整件事都搞错了,莲娜。”
“那就教我正确的方式吧。我一向学得非常快。”她向他保证。“事实上,我是班上第一个完成回家科学院学业的人。”
该死,这个女人还是没搞懂。
“我不是你实验室里的那些笨老鼠。”他咬牙切齿地说。“莲娜,在我和你做爱的时候,那是因为你要我,就像我要你一样。当你的欲望变得狂热猛烈时,你会乞求我占有你。” “乞求!”她这辈子从来不曾开口求过任何人,这个令人无法忍受的男人,怎么可能认为她会沦落到那种地步,甚至乞求他对她做这种绝对不高尚的事情?莲娜扬起头,傲慢地说道:“我永远不会乞求任何人。”
“那么,我想你永远不会得知真正的激情。”他温和地说道,“或者体验一男一女结合一体时那种绝对的心醉神迷。”
她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印下吻,接着,突然温柔地亲吻她鼻尖。然后,毫无预警地拉着她沉入水底。池水包围住他们,他攫住她的唇,舌尖探索着、品尝着她口中的甜蜜。她忘记身在何处,也忘记自己是谁,以及刚才满心的怒气,只是急切地回应着他的吻,用腿环住,迪伦的腰,把身体贴向他。他的吻只持续片刻,但是,她却感觉仿佛持续到永远。当肺中的空气终于枯竭时,他们一起浮出水面。 “你一定会开口求我的。”迪伦自信奕奕的断言。
莲娜挣脱他,愤怒地说道:“我会让你先跪下来求我的!”迪伦大笑地游向岸边,再次令她感到惊讶。“基于科学家的立场,我想要请教你一个问题。”他突然转移话题,令她松了一口气。
她站在水中,设法恢复平静,“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俩同时投降,你会认为这是双败还是双赢?”
莲娜意识到她又在揶揄她,决心不碰这种危险的话题,并大步起开。迪伦需要冷却他的身体,所以继续待在水里。他仰躺着飘浮在水面上,注视莲娜走出水面。她的身材虽然苗条,却拥有非常圆润与诱人的臀部。 莲娜抖抖脏衣服,猜想她和迪伦这么聪明的两个人,为什么没有想到在洗澡时顺道把衣服洗干净,在烈日下一定右以很快晒干。
答案显然太过明显。他们当时都有其他心事,没有心思顾及洗衣服的琐事。
她感觉提到迪伦的视线正盯着她,不想拖延赤裸的时间,决定放弃清洗衣服的念头。快速地抖掉沙土之后,她穿回那些脏衣服,并告诉自己,这就是她屈服于人类情感而必须支付的代价。穿好衣服后,她看到远方尘沙飞扬。 “有人来了!”
“我看到了。”
迪伦走出水面,毫不在乎他的赤裸。“你觉得他们是强盗吗?”他轻松的语气显示出的是好奇,不是害怕。
她把爱慕的眼光移开他古铜色的身躯。“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刺客,或者更糟。”
迪伦耸耸肩,从容不迫地穿上衣服。“我们一定应付得了。”
莲娜喜欢他使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我们刚才怎么没有想到顺便清洗这些衣服?”他皱起眉头,抖抖肮脏的衬衫,凑近鼻子闻一下之后,又把它丢回地上。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莲娜承认。
“我猜我信先前都忙着想其他的事情,”迪伦很快地抛给她一个性感的微笑。
她甚至不试图否认。“有时候,你好像可以看透我的心思。”
“我也希望看透女人的心思会这么容易。其实,我能看透的是你的眼睛。”
那对眼睛惊慌地睁大。“你能看透我的眼睛?”
“是啊,我相信一定有几百个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有多么美丽!”
事实上了,除了她的父亲,没有人告诉过她,但是,莲娜知道,迪伦一定会认为她的双眼很美,因为这是遗传自她的母亲。
在她沉默的同时,迪伦以为她是默认了。“我们地球上有一句俗谚,”他伸手遮住眼睛上方,望向那片扬起的红沙。“眼睛是灵魂之窗。我对灵魂所知不多,但是,我知道你的眼睛会泄漏出你聪明性感的脑袋所想一切。” “这是不可能的!”莲娜争辩。“我一向非常擅于隐藏我的情感。”
“或许和其他人――其他男人在一起时是如此。”迪伦转头瞥视她。“但是,和我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事实,她勉强地承认。“对,和你在一起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的眼眸交缠,一起绽开笑容。
“我认为这算是扯平了。”迪伦说道。
“怎么说呢?” “你的脸被晒红了,先前被那层红沙遮住,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是很合乎逻辑的,我这辈子大都待在室,人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暴露在紫外线下。”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抚她的脸颊。“会很痛的。”
“放心,死不了。”
他的笑容再次浮现。“说得好。”他把视线转向愈来愈近的尘烟上。“我一直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结果呢?”
“你显然不能回撒尼亚去。”
她望着他,好像他刚刚发疯了。“我当然得回去,那里是我的家。”而且她有许多事情要做――重要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已经被长老委员会放逐了吧?而且,你现在随时会被判处死刑。” “撒尼亚人奖励诚实。“她提醒他。”如果我能返回家园,告诉国人有关我们老祖宗的真相,他们一定会感激我。“
“我不会这么肯定。“就在他准备进一步争辩时,那群人已经快要来到他们面前。
那些男人身材粗壮,四肢强健,令迪伦联想起旧石器时代的人类。
“他们是巴杜人。“莲娜轻声说道。
“是好还是坏?”
“比我害怕的要好一些。但据说,229星球上的游牧民族在和他们自己的人争斗。”
“所以,他们也有可能是危险的?”
“有时候,他们可以杀人如麻。游牧部落是唯一敢扇形城镇,进入荒野的人种。而且,虽然他们提供一份珍贵的服务功能,把物品送往人烟比较稀疏的地区交易,但是,许多异种人类学家,仍然认为他们与野兽差不多。”
“甚至还不如地球人吗?”
“对。”她瞥视迪伦,了解他又在取笑她了,“不过,我在科学院的一位教授认为,游牧民族可能是介于低等动物与地球人之间的人种。”
莲娜眼中的笑容告诉他,这是在回敬他。两天前,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这表示她正在蜕变之中,迪伦满意地想着。
“莲娜,你一向擅于恭维。“他低声说道,绽开笑容。那些游牧民族在距离他们大约一百码的地方停止,开始彼此交谈着。“我最好过去跟他们交谈一下。”他把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在这里等候。”
“没问题。”
“没问题?”迪伦扬起眉毛,“史莲娜突然变得温驯了?”
他很快瞥视一下天空。“天空一定要塌下来了。”
莲娜了解他话中的幽默,并不生气。“游牧民族非常重男轻女,他们永远不会忍受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跟他们说话。”
迪伦微微一笑。“祝我好运吧!”他想碰触她的颊,又担心弄痛她晒红的皮肤,也不愿意让那些游牧民族因为目睹他温柔的表现,而认为他是一个不值得尊敬与畏惧的男人。
“迪伦,祝你好运!”
莲娜注视迪伦轻松自信地走向那群人。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令她突然感到满怀的骄傲。多少男人能像迪伦这样,能面对所有危险和突如其来的难题?
在她认识的男人当中,只有另外一个人做得到,就是伯瑞。难怪他们会变成好朋友,迪伦和他哥哥实在非常相像。噢,迪伦更加活泼,也更有幽默感,但是这两个男人都是粗犷的英雄人物,而且拥有自由的思想。她非常喜欢这两个男人,也许,她对,迪伦的喜爱或许嫌太多了一点。
在那群游牧民族中,所有的女人都徒步,有几个男人骑着类似骆驼的动物,其他男人则骑马,其中有一个显然是领袖,骑着一匹闪亮的黑色骏马。不论男女,都穿着色彩鲜艳而飘逸的衣服,轻柔的布料看起来很像丝缎。
“午安。”迪伦朝那位穿着皇室的紫色和金色的领袖说。迪伦走近,张开双手,显示他没有携带武器。
那个男人问了他一串问题,迪伦利用伯瑞的翻译机逐一回答:不错,他是一个地球人;对,他驾驶的那部小艇,就是坠落在他们先前经过的沙漠上。
他的话在男人之间造成一股骚动。他们彼此交谈,紧张的气氛持续着,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迪伦完全听不到。最后,那位领袖终于转回来面对迪伦,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有关他与莲娜逃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银河系。统治阶层的长老,提供一大笔赏金给抓他们回去的人。
迪伦向他们保证,他和莲娜不是逃犯,只是两个无辜的太空旅游者,因为流星雨而被迫降落在这里。但是,在那些男人议论纷纷时,他已经看到他们充满兴趣地打量着莲娜,而她身上的银袍,也已经告诉他们她地真实身份。在撒尼亚星球只有统治阶层才能穿着这种银袍。
他正在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话令他喜出望外。虽然翻译机无法跟上那个男人说话的速度,但是,迪伦依稀了解,他们似乎也知道撒尼亚的统治阶层有多么可恶,而且视那些长老为深仇大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巴杜人的领袖决定,愿意尽一切力量来协助莲娜和迪伦逃过可能而临的死刑。
莲娜注视迪伦继续和那群人交谈,心跳不断加快。最后,在她以为自己再也受不了时终于转回身子走向她,那群游牧民族跟随在他身后。
“发生了什么事?”她迫不及待的问。
“我不能完全肯定,”他回答,“但是,我认为他们很想和我们共进晚餐。”
第九章
他们在绿洲中度过那个夜晚,首领邀他们前往他宽敞的帐篷过夜,同睡的还有他的三个妻子和12个孩子。虽然首领的鼾声吵得迪伦整夜无法成眠,但他还是很感激他们的陪伴。
因为,他已经向自己保证除非莲娜请求他,否则给绝对不会跟她做爱;但是,如果他俩在今晚单独相处,他怀疑自己很可能会自毁诺言。
以经过寒冷的夜晚之后在,早晨的沙漠再次恢复炽热与干燥,太阳才刚浮现地平线,气温大概就有三十几度了,幸好,他的新朋友保证,他要寻找的城镇并不那么遥远。
“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莲娜抱怨地把金色上衣领口往上拉。
迪伦正在绑马鞍袋。昨天晚上,那位领袖在畅饮之后把这匹马关给他,而且还送给他们一套衣服,好让莲娜改变装扮。现在,迪伦漠视宿醉的痛苦,转头瞥视莲娜。
“我认为你看起来很棒。事实上,你唯一需要的就是一把宝剑,这样你就可以出去屠龙了。”
莲娜皱起眉头,拉扯裙摆,希望能遮掩住大腿。她觉得只有妓女才会穿这种低胸露腿的衣服,可是首领已经命令妻子烧掉她的银袍,而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根本不能做任何抗议,结果就是现在这种下场,更糟的是,她担心金色衣料在阳光下会变得一览无遗。她的凉鞋也是金色的,金带子一路缠上她裸露的小腿。
“我这辈子从来没穿过这种脱衣服。”
她的服装一向由家族地位决定,通常是白色或银色,偶尔是灰色,正式场合则为黑色。领口总是非常端庄保守,袖子则一路盖到手腕上,而且她的腿总是密密地包住,从来没有例外。
“你看起来很棒。”迪伦再次强调,他认为这件金色的衣服才足以搭配莲娜炽热的激情。“只有你的脸例外,还是很红。”
首领的妻子已经为她擦过乳液,但是她的皮肤还是干燥得很不舒服。“我还不了解为什么你不需要换衣服。”
“因为我已经穿着地球人的衣服。”他耐心地再次解释。
虽然他昨天晚上已经烂醉如泥,却还是记得在就寝之前清洗这套衣服,现在,衣服虽然尚未全干,但是见相信炽烈的太阳很快会把它晒干的。
“而且每一个人都在寻找一个地球男人和一个撒尼亚女人,所以,我们必须假扮一对地球男女,明白了吗?”
莲娜继续拉扯领口,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构想,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做,但是,迪伦很担心莲娜可能会严辞拒绝,只好一直拖延着,直到最后一分钟。他知道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了。”
她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的犹豫。“为什么我对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你一定会不喜欢吧!我想,你恐怕还必须戴上一样东西。”
她瞪着他手中的那个金色的项圈。“我绝对拒绝戴上婚姻项圈!”
“银河系中的绝大多数女性都戴着婚姻项圈,”迪伦平静地提醒她,“撒尼亚人也包括在内。”
她甩甩头,淡金色的秀发披散在裸露的肩膀上,这是另一件令她不满的事:今天早上,迪伦不准她把头发绑回严谨的撒尼亚式辫子。莲娜在长大之后,从来不曾披散着头发。现在,她觉得那头长发又热又重,而且略显放荡。
“不包括我这个撒尼亚女人。”
“啊,这可是关键所在。”迪伦沮丧地提醒她,宿醉的头更加疼痛。“你不再是一个撒尼亚人了,莲娜,你是我的地球的妻子,记得吗?”
妻子!
“我永远不打算成为任何男人的妻子!”在莲娜心中,婚姻使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她早已发誓永远不会让自己坠入这种牢笼中。
迪伦低咒一声。他从来没有碰过比她更顽固的女人,或许,只有他的姐姐例外。莲娜绝对可以跟雪娣媲美。
“莲娜,我不是在向你求婚。”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想利用这个方式设法保住你的小命。”
她勉强承认,他的话有点道理。但是,她如何能忘记她对那个项圈的深恶痛绝呢?这个项圈代表着她多年来所反抗的一切。
“在地球上有一个习俗,”他的语气放柔,“或许你在书上看过。在一对男女交换婚姻誓言时,他们也交换戒指,用来代表向对方承诺的誓言。”
“我知道这个习俗,”她轻声说,“我爸妈就交换过这种婚戒。”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她的母亲仍然不合逻辑地戴着那个戒指,因为她觉得,这让她更加接近她的先夫。
“但是,不单是母亲,我父亲也戴着戒指。”她记得,父亲曾经因为这样而招来许多冷嘲热讽。“所以,他们的交换是平等的。”为了巩固她的论点,莲娜故意漠视母亲也按照习俗戴上婚姻项圈的事实。“男人不戴婚姻项圈,这使得项圈沦为一种奴隶的象征。”
“我接受你的观点。”迪伦露出前所未有的沮丧。“相信我,莲娜,我永远不会要求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很重要,而且,你和我都知道,这只是一项伪装。我永远不会把你或其他女人视为我的附属品,戴上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会带来任何伤害呢?”
“我坚持要自己保有钥匙。”即使她必须同意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她仍然拒绝让他牵着她的鼻子走。
“没问题,其实,我本来就打算把它交给你。”
他说的显然是实话,稍微化解莲娜的不悦。“好吧。”她沮丧地说。“但是,不要再有任何花招了。”
“我连想都不敢想。”
她闭上眼睛,感觉那个金属项圈环住她的脖子,在听到卡嗒锁住的声音时,她忍不住退缩一下。
“都好了。没有那么糟嘛!对不对?“
她抿着嘴拒绝回答,迪伦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扳开紧握的手指,把黄铜钥匙放在她的手掌中。
有金色的套装下,她被迫穿着一件罩住胸脯的内衣,不但不舒服,还显出她的乳房,令她感觉困窘与难堪。她很快把那把重要的钥匙塞进乳沟里,希望确保安全。
迪伦注视那把闪亮的钥匙消失在她雪白的双乳之间,他打赌莲娜一定不知道她这个无心的动作有多么勾引人,他的腰间已经迅速地骚动进来。“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我们最好在太阳升得更高之前上路。”
在迪伦用怪异的步伐走回马匹身边时,莲娜猜想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改变。他已经达到目的,但又为什么突然退缩,好像无法忍受她似的?
也许,她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地球男人的心思。只好强迫自己默默地跟随在他身后。
他们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才抵达目的地,幸好,他们今天能够骑马,不必徒步。在远望那些游牧民族的营区之后,迪伦抱起莲娜,让她跨坐在他的身前。虽然他相信骑马远比徒步舒适许多,但是,在感觉莲娜浑圆的肌体紧压挤他的身体时,他仍然感觉酷热难当。
他们在午餐时休息片刻,停下来喝了一点水,吃了一些肉和乳酪。那些游牧民族给他们的防晒乳液似乎已经发挥功效,莲娜暴露在太阳下的肌肤没有再晒得更红。
城镇的外缘有一排红石建筑,迪伦拉住缰绳,要马匹停下。“你最好先下去。”
她知道如果自己像一般妻子那样,跟随在他马侧行走,比较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是,虽然明知如此,她仍然很不愿意下马,因为她相当喜欢他坚硬的男性身躯紧贴着她的感觉,不过,她当然不愿意承认。
“现在,我们已经抵达文明的地方,你建议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设法找到一些钻石,好让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前往地球。”
“我们?”
“我们,就是你和我。”
“我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她冷冷地说,“但是我不能前往地球。”她坚持,“我告诉过你,我必须返回撒尼亚,让大家知道历史的真相,这是非常重要的。”
莲娜骄傲地想着,她的任务就是改变撒尼亚每一个女人的一生,完全忘了撒尼亚人应有的谦虚。
迪伦绝对不允许莲娜拿生命去冒险,但是,他完全清楚她有多么顽固,所以产,他决定尽可能拖延这场争执。
“可以妥协一下吗?”
“什么样的妥协?”她已经注意到,和他打交道在一开始时似乎相当平等,但是,后来得到优势的都是他。
“我们何不在取得钻石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如果找不到钻石,他们根本不可能利用伯瑞的量子推进器前往任何地方。
“要找到钻石并不容易。”他们慢慢走向通往镇中心的红土路。
这个小镇显然不是由委员会计划建造的,各种不同形状的建筑四处耸立,完全缺乏统一与和谐的气氛。
“钻石是很昂贵的,我怀疑这个小行星上会有,而且,距离我们最近的钻石矿是一个叫优利的行星。”
“所以我们必须到那里去。”街道上空寂无人。这里的居民显然都很聪明,大家都知道这么热的时候应该待有室内。
“你建议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们既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伯瑞的心灵传动能力,要怎么才能到那里呢?”
“我们一定全想出办法来的。”
他拉住缰绳,停在一栋红石建筑的前方。这栋建筑有多扇窗户,而且入口处是两扇摇晃的门。
“这个地方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她看看门上的招牌。“是一家酒馆。”她的语气显示出对这种地方的不以为然。
“太棒了。”迪伦跳下马,把缰绳绑在一根柱子上,好像西部片的约翰韦恩。
他转向那扇门时,莲娜抓住她的袖子。“你不是要进去吧?”
“这正是我的计划。”
“这什么?”
“首先,这里是得知本地传闻的最佳场所,我们或许可以发现一些最新消息。第二,我需要喝一杯。”
“我还认为你昨天晚上已经喝够了。”
他漠视她嘲讽的语气。“你从来没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没有。”
“我待会儿再解释给你听,”迪伦保证。“在喝过一大杯冰麦酒之后,走吧。”
“你不会也要我进去吧?”
“我当然不打算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迪伦回答,“所以,你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和我一起进去了。”
她坚持立场。“我从来没有进过酒馆。”
“凡事都有第一次,更何况,你最近已经有过许多适于第一次的经验。”
她该如何让他了解呢?“规矩的撒尼亚女人不进酒馆。”
“你不是撒尼亚人,该死。”他提醒她。“你是地球人,而且是我的妻子。”他瞥视街道上有三个男人正朝酒馆走来。“规矩的地球人的妻子,不会公然与丈夫争辩。”
他的手覆住她的手肘,低下头,凑近她的脸,“我们必须演好这出戏,莲娜,这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攸关生死的一场戏。所以,你到底是要乖乖地跟我进去,还是我必须用铁链拖着你进去?”
婚姻项圈最羞辱女人的一点就是上面有个铁环,可以勾住铁链,但是,热爱与尊敬妻子的男人,永远不会用这种行为没有碰过他的妻子。
“你敢那么做?!”
她的眼眸射出金色的光芒,双唇因愤怒而颤抖,就连身躯也颤抖着,她痛恨他的行为,而且显然不打算掩饰。
“你可以试试看。”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他。“这又是你们地球人爱开的玩笑,对不对?你又在逗我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用铁链拴住我的。”
迪伦只是耸耸肩。他当然不会那么做,但是,他怕如果莲娜洞悉他的弱点,很可能会骑到他的头上,而且使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轻言尝试。”
她眯起眼睛,拒绝相信他是当真的。
“你到底要不要来?”他打破四周沉重的寂静,“或者,你打算逼我拖你进去,好像你是一只不听话的牧羊犬?”
莲娜心不甘情不愿地做好抉择。“好吧,但我是在为情愿的情况下答应的。”然后,她以非常慢的态度越过他的身边。
“我知道了。”迪伦咬牙说。
长方形的房间和地底的煤矿一样漆黑。迪伦和莲娜站在入口处,等候眼睛适应光线的改变。他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但又无法做任何改善。
酒吧里的陈设和地球上差不多,空气中也弥漫着烟雾。迪伦瞥视到后方有一张桌子,于是带领她穿过好奇的旁观者走过去。“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乱动。”他指示。
莲娜点点头,好奇地望向附近的一张桌子,一个丰满的塞普妓女坐在一个真奴人的大腿上,而且正用舌头舐着他的耳朵,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她发现,她从来不曾在同一个地方看到这么多不同的人种。这家酒馆是异种人类学家的天堂!
迪伦走向酒吧,为自己点了一大杯麦酒,为莲娜点了一种类似白酒的饮料。
“我忘了问你要喝什么。”他回到座位后,把洒递给她。
莲娜试探性地啜饮一小口淡金色的液体,发现相当好喝。“很不错。”
“我很高兴你喜欢。”现在他已经达到目的,可以略微放松。迪伦喝下冰凉的麦酒,似乎对缓解他的头痛相当有效。他往后靠向椅背,饶有兴致地扫视四周,似乎这个银河系的所有人种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自从抵达撒尼亚之后,这是迪伦首次允许自己经好奇有眼光打量四周的环境,暂时忘记目前的致命处境。虽然伯瑞曾以在实验室中告诉他许多有关未来的消息,但是,一直到现在,他才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这让我想起‘星际大战’里的酒吧。”
“很像,对不对?”
他好奇地瞥视她。“你知道‘星际大战’?”
“地球人拍的一部电影,”她温和的说,同时观察两个有八条手臂的阿奇尼地人玩游戏。“虽然艺术委员会宣称那些电影不合乎逻辑,而且禁止上映,但是,像我这样的影迷仍然存在,所以,也有人设法走私影片,在黑市中高价出售。”
“真是难以置信!”迪伦摇摇头,猜想还有哪些地球文化能够延续数个世纪。他也很惊讶莲娜竟然会违法做黑市买卖,难怪她对运输驾驶员知之甚详。
“我一向认为星际大战系列相当有娱乐性,”莲娜说,“不过,老实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星际争霸战系列。”
他隔着桌子望着莲娜,祖母凝聚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修长、纤细而白晰。他忆起莲娜如何碰触他的身体,那股熟悉的欲望再次在他体内燃起。
就在他急切渴望着莲娜时,另一个同样大胆的问题跃入他的脑中。如果他不返回地球,反而待在这个银河系和这个世纪里,将会发生什么事呢?他一向是相当具有适应能力的人,学习他们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会有多大困难?
值得吗?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和莲娜厮守吗?
“可惜这里没有点唱机。”他瞥视烟雾弥漫的房间。
“点唱机?”
“制造音乐的机器。”迪伦解释。“我想跳舞。”
“跳舞?”
自从认识她以来,这不是迪伦第一次觉得撒尼亚实在不好玩。难怪伯瑞会选择和雪娣待在地球上。“这解释起来有一点困难,”停了一下,“就是一个男人把女人拥在怀里,随着音乐一起移动。”
“这样好玩吗?”
“非常好玩,尤其在有合适的舞伴的时候。”迪伦猜想,如果他告诉莲娜,他想跟她跳那种亲热的贴面舞,她会怎么说。
他们的眼眸隔着桌面相遇,心灵相通。莲娜的双颊原本就因昨天的日晒而发红,现在更是涨得通红。
“莲娜——”
他把注意力转向她微启的双唇,没有注意到那个走向他们的人,直到他已经站在桌旁。
“我以前没有在这里见过你们。”那个陌生人对迪伦说道。
他穿着橘色的飞行服,所以迪伦知道,他是一个运输驾驶员。迪伦望进那个男人凶残的眼睛,觉得他看起来比较像海盗,而非驾驶员。
“那或许是因为我们以前从没来过这里。”迪伦轻松地说。“在229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没有多少有趣的事情。”
“这是事实。”那个男人不等邀请,径自拉开一张椅子,转个方向,跨坐在上面。
“但是,我认为你应该不会无聊到哪里去。”他的视线从迪伦移向莲娜。“毕竟,你有这个女人陪你上床。”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身躯,令莲娜感觉极度恶心。但当迪伦以同样的方式注视她时,她却感觉暖意窜过全身,这是多么奇怪的对比啊! 迪伦感觉得出莲娜的不安,于是在桌下伸手按住她裸露的膝盖。“有什么事吗?”他问那个驾驶员。
“你可以把你的女人卖给我。”
迪伦已经相当了解229号星球上的情况,对于这个提议并不感到惊讶。“对不起。”他喝下一口麦酒。“我怀疑你买得起她。”
那个男人把一个闪亮的金币丢在桌上。“这应该足以支付第一个夜晚。”他露出狰狞的笑容,仿佛逮到一只猎物的猛兽。“在和我度过一晚之后,她就不需要――也不想要其他的床伴了。”
“你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
“当然。”
当那个男人做出猥亵的动作时,迪伦感觉到身边的莲娜开始发抖。他知道她的反应是源自于愤怒,而非恐惧,于是警告地收紧放在她膝上的手指。
“好女人难寻,”伦指出,“何况,我已经花许多时间来驯服这个女人,一个金币根本不足以偿付我付出的精力与时间。”
那个男人仰头大笑。“朋友,你的生意真难做!”一个皮袋丢在桌子中央。“袋子里有一堆钻石,是一个撒尼亚长老的赎金。”
偷来的钻石。迪伦猜测着。
那个男人耸耸肩。“原先的持有人突然死掉,再也用不到它了。”
迪伦苦思,到底该如何夺取这些目前最急需的钻石。
“这些该足以支付你花费时间与费用,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个驾驶员说道。
他站起身子,绕过桌缘,用一根手指抚过莲娜的颈项。他的指甲好脏,莲娜毛骨悚然地注意到,里面至少堆积着一个多月没洗过的暗红色尘土。
“毕竟,”那个男人继续谈生意,“在黑暗中女人都一样,而且,你总是可以再买另一个老婆。”
他露出狰狞的笑容。“或许买个更年轻的。搞不好,你可以用那些钻石买到一个处女,也许不是地球人,而是差不多的奇黎女孩,她们喜欢享受痛苦。”这次的笑容连迪伦都受不了,难怪莲娜对运输船的驾驶员会有那么低的评价。
“你的提议很吸引人。”迪伦缓缓的说道。
“吸引人?”莲娜的声音至少提高一个音阶。“你真的打算这样把我卖掉,好像我和――”她朝那个塞普妓女扬扬头,“差不多?”
“够了!”迪伦怒斥,警告地瞪了莲娜一眼。
她漠视他。“我还没说够。”
他的手指收紧,力道足以在她的大腿上留下淤痕。“闭嘴,否则,我会帮你闭上。”莲娜拨开他的手,愤怒地站起身子,把椅子撞倒在地上。“你凭什么胆敢叫我闭嘴!”现在,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都望着她。“至于你嘛——”
她站在那个吃惊的驾驶员面前,开始用手指戳刺他的胸膛。“你绝对没有权利用这种下流的方式谈论女人。”
“该死,莲娜。”迪伦低声说,“够了。”
但是莲娜已经气疯了。“我这辈子一直在妥协,”她啐道,“看看我得到的是什么!我已经厌倦保持沉默,任凭高人一等的男性,获得一般女人不敢梦想的特权。”
她怒视周围。“我已经厌恶在自己的星球上当二等公民,更受够所有高视阔步的男人,他们有较高的地位,只是因为他们正好生为男人,而性器官在身体的外面,不是在里面。”
她的话马上刺伤那个驾驶员的男性自尊。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你要感觉男人的性器官吗?婊子!”
迪伦咒骂一声注视莲娜被拖向那个驾驶员勃起的身体,虽然他在大学练过拳击,但是,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不喜欢打架。不幸的是,莲娜并未给他选择的余地。
但是,在他还来不及插手之前,莲娜已经设法挣脱,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拳头击是那个男人的脸,然后,又抬起膝盖,瞄准他的跨下踢过去。
那个家伙鬼哭狼嚎地倒下,一手紧紧抓住鼠蹊,另一手按住鼻子。
在目睹那个驾驶员捂着鼻子在地上翻滚时,酒吧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准备采取行动了。隔壁桌的真奴人推开妓女站起身子,其他男人起而效尤。
一场混战展开。
桌子被翻倒,酒杯四散。拳头在空中飞舞,你来我往,好像没有任何目标,那些男人并不在乎他们击中的对象是谁,只需要确定打得到某个人,整个酒吧里一团混乱,到处都是口声和打斗的声音。
莲娜发现迪伦被一个八臂的阿奇尼地人死命掐住时,连忙抓起桌上的酒瓶,使尽全力砸向攻击者的头。
就在迪伦以为自己要窒息时,缠住他的手臂松开,奇迹出现,他自由了。
“如果你喝够了,我建议我们现在就离开。”莲娜冷冷的建议。
“好主意。”
迪伦强迫自己站起身子,决定稍候再说教。他摇晃的抓住椅背,摇摇头,甩开眼前的模糊,然后握住她的手,准备离开那个鬼地方。这时候,他忆起那袋钻石。
“别忘了那袋钻石。”
“可是那是偷来的。”
她一定得在每件小事上和他争辩吗?迪伦再次咬住牙关,如果他能够在返回地球时还保有正常的心智,那必然是奇迹发生了。
“那个家伙是偷来的,”他提醒她,“我们拿走他的东西,只是在惩罚一个小偷。”也是在取得回家的机票。
莲娜觉得他的话颇有道理,便抓起那个皮袋,让迪伦牵着她穿过一群打斗的男人。到达屋外后,他把她拉上马匹,迅速地驰向尘土飞扬的红土路。
第十章
快天黑的时候,迪伦和莲娜才停止奔驰。他们已经抵达另一个小镇,而且根据迪伦的推测,他们应该已经远远甩开后面追逐的人。
迪伦在心中感谢女士们游牧民族的酋长。送给他脚和这么快的马匹,并勒住缰绳,停在一家看起来显然也是酒馆的建筑前方。
“你绝对不需要再以毒攻毒了。”莲娜不满的说。
“我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痛,喝点酒不会碍事的。”他咆哮,自从逃出那个城镇后,这是他们首次交谈。“更何况,我的计划是进去询问在哪里可以租个过夜的房间,除非你要睡在这里的大街上。”
“我们可以继续赶路。”她紧张的瞥视背后,好像她随时看到一群武装的海盗来攻击他们。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简洁的说,不允许她再急论。“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你不要我跟你进去吗?”
“我上一次带你进酒吧,你就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他提醒她。“虽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夫,但是现在,我疼痛的身躯可能每一寸都在转变为青紫色,所以,我还是把你留在外面的好,希望你不会惹上太大的麻烦。”
他的话和语气一样火爆,但是,在目睹他肿起的下颚、破裂的嘴唇和左眼下方的青紫之后,莲娜决定不跟他争辩。“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她以不寻常的温驯承诺。
他喃喃说了一些话,爬下马背,一跛一跛地走向大门。她颇感兴趣地注意到,在走进酒吧时,他挺直身躯,伤势显然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严重。一分钟、两分钟,然后变成五分钟、十分钟。莲娜开始担心,也重新考虑继续待在外面的承诺。如果迪伦遇上麻烦呢?这栋摇摇欲坠的建筑里,可能聚集着比先前那个酒馆更糟糕的地痞流氓。如果他被抓住呢?或者更糟,被杀死了?
她正决定要亲自跑一趟,以确定迪伦的安危时,他大步出来。太阳正沉向地平线,在她飞扬的金色秀发后方投下金色和火红的光芒,迪伦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放松的神情。
“莲娜,别告诉我你在担心!”
“我确实很担心,”她坦诚地迎视他的眼眸。“你没有马上回来,我就开始害怕你在里面可能会发生意外。”
他先前的愤怒略微减少,迪伦伸出手,抱她下马。“我满喜欢你关心我的。”他环住她的腰,让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大腿接触,充满诱惑的唇好近。
“我弄到一个房间,”他拨开她颊上的一绺发丝。“有浴缸的。”
她嫣然一笑,朝他偎得更近。“浴缸?”
迪伦了解莲娜习惯沐浴。“洗澡用的,就像在绿洲时那样。”
“听起来十分美好。我很惊讶这里还有供人洗澡的水。”
“我最初也是这么认为,但是,这家酒馆下方就是一座温泉。”迪伦解释。“酒保告诉我,他们在上个月钻了一口井。”
“我们的运气很好,来得正是进修。”
“这次不错。”迪伦同意。“噢,还有一张床。”他等着莲娜再次跟他争辩谁应该睡在地板上。
但她的背仍然因为睡了一晚的地面而略感疼痛,于是只轻声地说:“听起来很棒。”
她的笑容带来一崭新的热力,几乎使迪伦忘记身上的伤痛。“那么,我们就走吧。”他快速地放开她,害她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们要去哪里?”
“酒馆的老板正好也经营镇上唯一的旅馆。”他告诉她,“旅馆的房间就在酒馆的上方。他承认这个地方并不豪华,但是,保证有热水和干净的床单。”
他看了莲娜一眼,“另外,他也保证会照顾我们的马匹,而且,如果有任何人来找我们,他会回答已经有好多天没见过陌生人了。”
“他实在非常好心。”莲娜说道。
“我不会认为那个家伙是德蕾莎修女第二。”迪伦冷冷的说。“我们必须付给他不少钻石。”迪伦再次体会到,这个银河系中的地球人有多么贪婪。
“那些钻石本来就不属于我们。”她耸肩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已经留下足够的钻石了。”
“当然,还有足够的赌本。”
“赌本?”
“根据酒保的说法,”迪伦说道,“每个月都有一场类似扑克牌的比赛,而且赌注很高,我相信到时可以大展一番身手。”
他走向酒馆侧面的楼梯,莲娜紧紧跟在他身后。“你是说,你真的打算玩投机游戏?用我们的钻石做赌本?”
“没错!”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需要设法离开这个星球。”
“有那些钻石不就够了吗?”
“我们还需要一部加速器和电脑。”迪伦提醒她。
“没错,可是,我仍然不了解你如何用赌博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莲娜。”迪伦在楼梯顶端的平台停下,“我们能不能待会儿再争辩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力气再长篇大论地解释。”
尤其在他并没有完整计划的时候。但是,他知道如果有冒险,就不会有收获。
“卜迪伦,你有时候真是一个令人非常沮丧的男人。”莲娜抱怨。
“史莲娜,而你则是一个非常恼人的女人。”他低下头,以友善的方式吻她的唇。“但是我保证不会因此而讨厌你。”
房间果然十分简陋,地板和内墙都是相同的红色石头,家具只包括一张床、一张歪歪扭扭的椅子和一排充当衣柜的铁架。迪伦把马鞍袋丢在床侧的地板上,走进相邻的浴室,打开水龙头,认为没有什么比得上泡个澡的享受了,不过,当然是仅次于莲娜赤裸的娇躯。“女士优先。”虽然他很渴望马上把酸痛的身体浸入热腾腾的水中。
“你刚刚打过一架,”莲娜坚持,“洗个热水澡应该有助于治疗你的伤势。”她用前所未有的大胆开始解开他的黑衬衫。“我来帮你脱掉这些衣服吧。”
“我认为这是我应得的照顾。”迪伦懒洋洋地说。
“噢!你看起来好可怕!”她喘息着,望着他胸膛上的青紫。
“你知道,莲娜,你真的很会刺伤男人的自尊。”
她抬起眼眸迎接他促狭的视线,一股突发的欲望在体内升起,她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真的愿意乞求他。但是,在那对灼热的蓝眸落向她的唇时,莲娜决定现在还没有必要。
“我相信你的自尊会有受伤的时候。像你这么有智慧的男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如此雄伟,足以成为地球男性的典范。”她缓缓的说,语气诱人而充满赞美。
“雄伟?”
她点点头。“百分之百。叫我觉得可怕的是那些淤青。”她也感觉到强烈的罪恶感,于是用指尖轻轻抚过他受伤的肋间。
迪伦倒抽一大口气。
她的手飞快地移开,好像被烫到。“对不起,很痛吗?”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痛。”他用手指抚她的脸颊。“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他喃喃地说,看着她的肌肤染上红晕,“比你更美、更性感的女人。”红晕从她的脸颊一路窜向胸脯,使她更加光艳照人。“我们地球上有一个习俗。”
欲望使她的唇变得干燥。“我知道。”她沙哑地说,以为他又说性。
迪伦知道她要什么,但是,他要给她最特殊的第一次,也知道他能等待。“在某一个受伤时,我们相信,只要有适当的人亲吻他,就可以减少痛苦。”
这种习俗绝对只是一种迷信,但是,在她轻轻亲吻他的第一处淤伤时,她觉得这是一项非常好的迷信。“像这样吗?”
迪伦把头往后仰,闭上眼睛,感觉她的唇在他的肌肤留下滚烫的烙印。“就是这样。”
她把衬衫推下他的肩膀。“可怜的迪伦。”她轻柔的低语,踮起脚尖亲吻他肩上的一处淤伤,“你真的是遍体鳞伤。”她湿润的舌划过他的胸膛。“可能得花整个晚上的时间来治疗了。”
他抓住她的秀发。“还得运气够好才行。”他粗声同意。
她仰起头,缓缓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或许吧。”她用那个混杂着无邪与性感的眼神望着他。“我们应该脱掉你剩余的衣物,才能检查其他部位的伤势。”
“亲爱的,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开口哩。”他抓住莲娜落向他腰间的小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她的手指在长裤的前方停住。“什么条件?”
“我必须脱掉你的衣服。”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洗澡前脱掉衣服完全合乎逻辑。”
“那么,我们就做合乎逻辑的事吧!”迪伦自她肩上卸下那层金色的布料,在缓缓滑过她的胸脯之后,迅速地坠落地面,落在他的黑衬衫旁。
在套装里面,她穿着一件搭配的金色内衣,看起来性感无比。迪伦很高兴即使在22世纪,女人仍然穿着性感内衣。
莲娜站在那里,只穿着金色的内衣和凉鞋。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因为生为女人而感觉全然的骄傲。
他低下头吻向她的唇。“我不能再等了,莲娜。”
热力包围她的全身。“虽然我知道这种感觉是错误的,甚至可能是邪恶的,”莲娜叹息地说,“但是,我也要你。”
她的承认像轻柔的夏日和风拂过他的唇。“这不是错误的,当然更不是邪恶的。”他用温柔的语气强调每一个字。事实上,在他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做过比这更正确的事情。
她是如此柔软、如此甜蜜、如此娇弱、如此性感,但是他必须再次提醒自己,这是她的第一次。他缠绵的吻和亲昵的碰触带来一股窜过她全身的兴奋战栗。“噢,求求你。”她忘却他的伤势,紧紧偎向他,指尖深深戳进他的肩膀上的肌肤。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一声哀鸣,仿佛正在请求他,但是她毫不在乎。
“我要——我需要——”
“我也需要你,亲爱的,但是,我们的水快凉了。”
她竟然忘了。“我得治疗你的伤势。”
“待会见吧。”迪伦用最快的速度褪下她的金色内衣,那把藏在她双乳之间的黄铜钥匙掉落地面。在迪伦准备弯腰捡起时 莲娜抓住他的上臂制止他。
“不”,她令他惊讶地说,“我要戴着它。”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因为连她也不是完全了解,这个金项圈,似乎代表她对这个男人的承诺。自父亲去世以来的第一次,莲娜终于能够发解母亲为什么不愿意拿下结婚戒指。
莲娜滑进浴缸里。“我以为我们已经同意你先洗澡。”
“其实,我想跟你一起洗。”迪伦缓缓绽开邪气的微笑,使她忘记所有的理智,也忘记她和这个男人也许不可能有未来。“这样可以节省用水。”
她点点头。“我一向很惊讶,地球男人的头脑多么合乎逻辑。”
“我们有我们的优点。”他爬进浴缸里,坐在另一端,用脚轻轻抵住她臀部的两侧。“现在,”他把白色的肥皂递给她,“开始减缓我的痛楚吧!”
洗澡水终于变冷,迪伦抱着莲娜走出浴缸,利用残存的自制力,强迫自己擦干两人的身体,然后用握着她的手走向那张床。“你知道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多久了吗?”
“漫长的三天吗?”她的声音中略带自责的语气。
“不对。“他用拇指轻抚莲娜的唇。”我这辈子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还得加上我经过的两百年,直到我降落在你家门口。“
她忆起以前偷偷看守的那些地球人所写的爱情小说,虽然她一向告诉自己那些故事愚蠢而不合乎逻辑,但是,她仍然记得,在绝大多数的故事中,女人都渴望经常听到这种鼓励的话,她们需要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则特殊的一个。
现在,莲娜怀疑迪伦这么做,只是要合乎那些男士的表现。她伸出手,用手指梳过他仍然湿湿的黑发。“你不需要说这些话,“她喃喃说,”我也不需要。“
“你或许不需要,“他也碰触她的秀发,”但是,我却需要说出来。“
迪伦的碰触轻如羽翼,在她的肌肤上留下闪亮的火花,顺着婚姻项圈一路滑向她的肩膀。她的唇轻轻的拂过她的唇,然后往下落向她的胸脯,舔舐着、吸吮着、轻咬着,直到她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持,她必须紧紧偎着他,才不会摔倒在地上。然后,他们抱拥着仰躺在床上。
他开始缓缓移动,带领她进入一个,崭新的高峰。每一次,在她终于攀上最高峰时,他会带领她再攀向另一个更高的巅峰,然后又是更高的,直到他们抵达一个令人晕眩的世界,四周环绕着爆炸的星星和四射的彗星。
她紧紧偎着他,喜悦地跨出每一步,追逐着闪亮的灿烂。围在闪亮的光芒中。
她感觉精疲力竭,连情感都被掏空了,唯一能做的只是设法绽开一个满意的微笑。
在他对着她的唇喃喃说着爱她时,部是和迪伦争辩不休的莲娜这次并未和他争辩。
第十一章
“你不是应该开始准备了吗?“在经过漫长而舒适的小寐之后,莲娜问着。
迪伦用手掌抚摸着她的背,她的肌肤像玫瑰花瓣那么柔软。如果他能照自己的心意过活,他决定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准备做什么?”
“去参加赌博比赛啊!”她再次恢复不赞同的语气,但是,至少不再和他争辩。迪伦认为这就是一项长足的进步。
“别担心,我的时间多得很。”
“多到什么地步?”
身为科学家,迪伦了解莲娜必然也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但是,身为他的情人,他真的希望莲娜不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唇往下移向她的喉咙,对着肩膀与颈项之间的柔软肌肤喃喃说着。
莲娜压抑着逐渐升高的欲望之潮。“能不能麻烦你重复一下?”她沙哑的问。“我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迪伦的唇灼热地燃向她的胸脯,莲娜只想闭起眼睛,再次体会这个男人带给她的美妙与狂喜。但是,她残存的理智,却怀疑她是故意运用充满技巧的挑逗崃试图规避这个话题。
在他轻轻咬住一颗紧绷而疼痛的乳头时,莲娜的手握成拳头,抓住床单。“迪伦,”她抗议,“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叹口气,抬起头,“比赛在五天后举行。”
“五天?”
“没错。”
“难道,你真的打算要待在这里五天?”
“这正是我的计划。”
“让我把事情搞清楚。”莲娜坐起身子,用床单遮住胸脯,“首先,你打算违反所有的理性,拿这些贵重的钻石去冒险,去参加某种荒谬而不合乎逻辑的竞赛。”
她瞪着迪伦,“然后,更糟的是,你期盼我在这个――”她的金眸轻蔑地环顾房间,“在这个地方待五天,在这漫长的五天中,等待那场比赛的开始。”
迪伦仍然沉湎有与莲娜做爱的喜悦中,并未被她的语气激怒。“我承认,这个房间,甚至这整个星球,都称不上香格里拉。不错,这是一个很糟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你还要待在这里呢?”她要了解他的动机,因为,她需要某些证据,来向自己证明她把心交给迪伦并没有错,他确实是她认为的那种男人。
在他们短暂的相处时间中,她曾经目睹他一次又一次地运用智慧与幽默来化解所有的挑战,但是在,他却显得散漫而不负责任。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导致他们送掉性命,毕竟,撒尼亚的统治阶层已经重金悬赏要他们的命。
“很简单。”他坐在好身边,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漠视她心中的不快,并亲吻她的秀发。
“酒保告诉我,五天后,这个地方会挤满运输船的驾驶员。既然我信需要一艘返回撒尼亚的船,我想我可以利用这些钻石作为赌本,赢到一艘船。”
莲娜震惊地望着他。“你打算利用那些钻石赢到一艘船?”
“对。”
“你对运气那么有信心?”
“我对我的技巧有信心。”他温和地纠正她,事实上,他在七岁生日之前,就开始教他的自制电脑玩扑克牌。
“我既不知道那是什么比赛,也没见识过你的技巧,所以只能相信你的话。”她说,“如果我们赢到那艘船,你计划返回撒尼亚吗?”
“你应该说,在我赢到那艘船的时候。”他纠正她。
莲娜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管这个。我要讨论的是,你为什么打算返回撒尼亚?”
“我要为你洗清罪名,而且让大众得知真相。”
“我也想那么做,可是――”
“那么,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我们?指的是你和我吗?”
“这个房间中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可是――”
“那么,‘我们’只可能是你和我了。”
“你会有生命危险。”
迪伦耸耸肩。“自从降落在你的世界之后,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我吗?”
“很简单,”他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因为我爱你。”
“这是不可能的事。”她抗议,即使她迫切地希望这是真的。
迪伦扬起眉毛。“你是在暗示不准别人爱你吗?”
莲娜希望他不要拿这么重要的话题来开玩笑。“我只是相说,你不可能爱上一个你一无所知的人,这是绝对不合逻辑的事。”
“莲娜,在我们刚刚分享过这一切之后,我信为我们已经相当了解彼此。”他把交缠的手举到唇边,亲吻她的指关节。
“虽然你或许是对的,爱情并不合乎逻辑。但是,不合乎逻辑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他放开她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印下吻。
莲娜的头脑昏乱,但仍设法辨识他的话。“在我们抵达撒尼亚后,你打算怎么做?”
他注视红潮染上她的双颊。“我还没想出所有的细节。”他承认。“但是,在我拟出计划时,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多么令人振奋啊!”她冷冷地说道,但是身体却在燃烧。“而且,我们应该如何度过接下去的五天呢?”
“这在简单了。”他拉她躺回身边,再次握住她的手。“我认为,我们应该利用这段时间,来增进彼此的了解。”
虽然莲娜在学校时曾是辩论的队长,但是此刻,她却想不出一个足以驳倒他的理由。
接下去的五天,莲娜和迪伦几乎难得离开房间。在这段亲密相处的时间中,他们确实愈来愈了解对方,而且不只是肉体上的了解。
他们花了许多时间聊天,并深入地了解对方。莲娜知道迪伦非常崇拜父亲,也热爱母亲,在提起他的姐姐雪娣时,眼中总是流露出温馨的感情,显示他是一个热爱家庭的男人。
所以,莲娜坚决地提醒自己,迪伦一定会很快地返回自己的星球,回到自己的年代。虽然,在几天前,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是,现在,莲娜发现自己几乎在期盼迪伦会带她一起走。
在迪伦叙述雪娣和伯瑞的爱情故事时,他发现自己再度渴望莲娜能跟他一起返回地球。但是,他知道莲娜对真理与荣誉的感觉,也决定不去催促她在还没心理准备时做出决定,尤其是在两人整整四天半没吵过架之后,他更不想破坏这份美妙的和平。
迪伦提出无数的问题,想更了解莲娜的时代,莲娜也竭尽全力地回答他,但是如碰上某些有关科学方面的问题时,她又常常不得不要他在回去后询问伯瑞。虽然她明知迪伦必须返回地球,却发现自己愈来愈害怕那个时刻的降临,而且每一天似乎消逝得愈来愈快。
比赛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我想,你会坚持我必须待在房间里。“莲娜看着他穿上衣服准备下楼。
“事实上,我希望你陪着我,带给我好运。“
这个简单的邀请竟然令她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好运呢。“
“幸运符永远受人欢迎。”他轻松的说,温顺的蓝眸扫过她的脸庞、凌乱的金发和裸露的肩膀,“何况,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护身符。”
“这是标准的大男子主义。”她有义务指出这点。“不过,这些话也非常中听。”
“海盗们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又会引发一场暴动。”
当他的视线逡巡过她的身躯时,莲娜看到炽热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现。虽然她告诉自己,他的赞美是针对肉体,不是她的头脑,她不应该这么高兴。
她真的不应该。
但是,她就是高兴。
几小时后,他们在楼下的赌桌上鏖战。虽然莲娜必须承认,迪伦的赌技确实像他形容的那么精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害怕,担心他会输光那个皮袋里的钻石。
在楼上时,他已经向她解释过游戏的规则,好让她更能了解赌局的发展。现在,她看着他玩牌,很快了解他的技巧,就在于如何准确地算出每一手牌的获胜积率。伯瑞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莲娜再次想着这两个男人有多相像。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向自己承认她对他们的爱。
从牌桌上传来的一声低语把她的注意力拉回牌桌上。迪伦刚刚丢掉所有的牌,再次拿到新牌,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但是,这种看起来如此大胆而鲁莽的行为,仍然足以使她的脉膊加快。
先前,每一张桌子上都挤满了赌客,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退出,终于,只剩下中央的一张桌子,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除了迪伦以外,还有七个表情严肃的运输驾驶员。
雪茄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其他人也逐渐退出,最后只剩下迪伦面对那个看起来最为粗暴的地球人驾驶员,他的脸上的线条硬如花岗石,侧面有一道凸起的红色疤痕,显示这个男人经常参与暴力行为。
牌局持续地进行,莲娜忍不住希望迪伦能够带着刚才赢到的钱离开这里,趁现在还能活着离开的时候,但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那么做。迪伦一定会坚持到赢得那个驾驶员的船为止,而且,他正打算那么做。
迪伦面前的钻石继续增加,对手的则愈来愈少,最后的结果果然如迪伦的预期,那个驾驶员终于押上他的运输船,如果他赢了,所有的钻石就都归他所有。
莲娜站在迪伦身后,尽力保持冷静的神情,希望自己不会泄漏出心中的气馁,因为迪伦拿到的牌实在很糟。令她沮丧的是,他竟然还不肯换牌。那个驾驶员瞪着自己的牌,然后又瞪着迪伦的脸孔,研究他的神情。虽然这个驾驶员不像迪伦这么聪明绝顶,却也是个赌场行家。
最后,在沉思许久之后。他咒骂一声,把牌丢在牌桌中央。
莲娜了解,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她看着迪伦拿起运输船的发动器,为他的勇气与胆识感到全然的骄傲。
“谢谢大家。”迪伦说,“我们虽然很想再玩下去,但是,我的妻子和我更想去看看我们的新船。”
“要不要先喝一杯?”那个愤怒的驾驶员问道。
迪伦绽开满脸的笑容。“听起来很棒,但是,还是在我们看过船之后吧!”接着,他出乎莲娜意料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带我们参观一下?”
那个驾驶员绷紧的脸孔放松下来,莲娜不需要拥有伯瑞的读心术,就可以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他显然不打算让莲娜和迪伦单独离开这里。
莲娜跟随两个男人走出去,猜想迪伦打算如何摆脱这场困境。幸运的是,其他的驾驶员仍然继续留在屋里饮酒。没有跟着他们。
这艘船比囚犯船小,但速度更快,也更容易躲避开侦测器。那个驾驶员显然很爱他的船,令莲娜忍不住同情他。接着,他开始夸耀以往犯过的罪行,包括几次血腥的谋杀,使她的同情立刻烟消云散。
在检查过舴系统之后,迪伦很快朝莲娜使个眼色,告诉她是启程的时候了。但是,该如何摆脱这个恶棍呢?莲娜在沉思之后,决定使出他们在叛变号上的那一招。
在她使出浑身解数之后,那个驾驶员果然中计,迪伦也趁他完全不备,结结实实地击中他的下巴。令他应声摔倒在地上。
“你愈来愈厉害了。”迪伦把那个昏迷的驾驶员拖向门口,从他的语气听来,这似乎不是一句赞美之词。
“我认为这就是和处女做爱的问题之一,”她平静地说,“男人在教导女人领略过性爱的喜悦后,一定会开始担心,她是否幻想如果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话一举击中他的要害。“莲娜,你想再做一点实验吗?”原始的嫉妒心攫住迪伦,他用力地把那个驾驶员丢出去。
“不想。”
这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并未宣誓不渝的爱情,但是却颇具分量。迪伦站有意识中,双手反叉在腰间,凝视着她的双眼。现在,他完全了解伯瑞选择留在地球时感觉。
“很好,”他回答,“现在,你最好坐下来系上安全带。我不希望在那个家伙醒来时,我们还在这里磨蹭。”
莲娜坐下时,迪伦关上舱门,锁上空气锁,然后迅速地敲击电脑键盘,发动那艘船。他们像火箭般直直飞向天空。
“迪伦?”莲娜轻声唤他,船只已经设定航程,迅速地驶往撒尼亚。
“莲娜,什么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我爱你。”她终于说出来了,而且,这个世界并没有开始失控地旋转。事实上,这个宣言只带来一股解放与自由的感觉。
“我知道。”迪伦继续敲着键盘。
“你知道?”莲娜瞪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期盼着什么,但是,绝不是这么无动于衷的反应,她可是从来不打算向任何男人承认这种事情!“你只有这句话可以说吗?”
他从电脑上抬起视线,绽开笑容,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很快的亲吻一下,令她开始喘息。
“你的确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承认这个明显的事实。”
“在撒尼亚,爱情是一个陌生的观念,我需要百分之百的肯定。”莲娜柔声地说。
他用手盖住她的面颊。“现在是吗?”
她迎接他的蓝眸。“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好赶快想出个可以让你活久一点的方法。”莲娜已经了解,迪伦常常用玩笑的方式,就像她使用隐藏的方式来处理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再困为他轻佻的态度而生气,也不会再闪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她懊恼此时无法再沉溺在这种爱的感觉中,但是,她强迫自己抛开那份懊恼,毕竟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向自己保证,在挽回她的名誉和家族的名声之后,他们应该还有一些相处的时间的。
某些人或许会认为这些目标遥不可及,但是,莲娜却百分之百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的。她和迪伦已经一起完成了许多不可能的事情。
所谓的不可能,只是需要多花一点时间。
第十二章
他们的计划简单而危险。在进入撒尼亚的轨道之后,他们将跟随在一艘定期进出撒尼亚的大型货船后方,隐藏在它的阴影中,逃避侦测器的扫描并设法降落。然后,他们将前往史瑞雪的家中,让莲娜躲在那里,迪伦则前往取得莲娜藏起来的信件与日记,然后再返回瑞雪家中,把它们展示给瑞雪信任的几个长老验证。
接着,他们只能希望那些长老会秉持公正廉洁的信念,把那些证据呈送给统治阶层央面对千真万确的事实之后,为莲娜平反。
接受真相对撒尼亚的公民必然是项痛苦的体验。但是,迪伦向莲娜保证,大家终究都会适应的,毕竟,有许多政府都承认过去曾犯下重大的错误。在他们接近撒尼亚时,莲娜只能希望迪伦说得对。
一架巨大的政府运输机正要降落,迪伦以灵活的技巧让船紧贴着飞机的腹部。漠视电脑不断传来的警告讯号。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凝视下方的景象,低声说道。
这个一向以稳重、和平闻名的星球,竟然变得一团混乱,简直令人无法相信。街道上到处都是奔向四面八方的人群。
离地面愈来愈近时,迪伦看到那些居民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极度的恐惧与惊慌。他扫视电波寻找资讯,但收不到任何讯息。
“别告诉我这是真理节的庆祝活动。”
“不是。”莲娜低声说道,完全无法接受眼前陌生的景象。“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形,我从来没有见过。”
她惊骇地注视一个男人狂奔过街道,结结实实地撞倒一个年轻女人。那个女人挣扎地站起身子,她的手臂和双腿都在流血。
迪伦在最后一分钟离开大飞机的下方,降落在小跑道上。他了解先前的忧虑根本是多余的,没有人注意他们,每一个都置身在恐慌中。
他协助莲娜下船,然后伸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吗?”那个男人的脸色苍白,眼中写满了恐惧。
“如果我们知道,就不必问你了。”莲娜指出这个简单的逻辑。
“一块巨大的陨石正朝撒尼亚飞来,”那个男人透露,“据说是非常大,足以摧毁整个星球。”
“那块陨石明明已经在上一次太阳公转年被摧毁了。“莲娜抗议地指出。
撒尼亚的天体物理学家,曾经观测到那块陨石的接近,于是政府立刻用雷射射击,有效地改变了它的轨道。
“长老错了,”那个男人说道,“否则,就是他们没说实话,或者它突然变更轨道。不论到底是怎么回事,最新的报告是它随时会撞上来,每一个人都必须撤离这个星球!马上离开!”说完后,他甩开迪伦的手,再次逃命去了。
迪伦和莲娜对看一眼,她发出恐惧与沮丧的叫声。“我妈妈——”
“我们马上去救她。”迪伦连忙向她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有足够的钻石送我们三个人前往地球。”
这次,莲娜没有争辩。此刻,她所有心思都在母亲身上,她必须解救她脱离这场噩梦。
他们手牵手穿过狂乱的市区,惊惶的撒尼亚人似乎都不知所措,到处听得到尖叫声,他们必须历务排一共群才能前进。在两个星期前,莲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充粗鲁的行为,但是,为了尽快确保母亲的安全,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终于抵达她母亲的房子,莲娜的心里弥漫着恐惧,她发现仆人都跑了,屋里的财物被劫掠一空,连母亲也不见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能昏倒。”迪伦强壮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轻柔而坚定地摇晃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安然无恙。”
他英俊的脸庞在她眼前晃动,莲娜眨眨眼睛,设法理清思绪。
他扶正一张倾倒的椅子,哄劝她坐下,以免她摔倒在地上。“把你的头埋在双膝之间,这很有用的。”
虽然莲娜不相信,但是迪伦并未给她选择的机会。他把她的头按向膝盖,莲娜真的觉得头脑开始清晰起来。
“现在,赶快想,”他说道,“她会去哪里呢?”
“去父亲的坟墓前,”莲娜回答,“她不会不向他告别就离开。”
“离这里很远吗?”迪伦不想再面对横冲直撞的那群暴民。
“就在这栋房子的后面,在我妈的花园里。”
“太好了。”他在她身边蹲下。“你没事吧!”
“我很好。”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可以去找――”
“不,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来到墓园,立刻看到史瑞雪坐在丈夫的墓碑前,她双手交握,眼睛闭着,美丽的五官上悬浮现着安详的神情。
“噢,妈妈。”莲娜感激地轻呼,“谢天谢地!”
瑞雪惊讶地睁开眼睛。“莲娜?”她瞥视四周。“这里显然不是天堂。”
“确实不是,妈!”
微笑浮现在瑞雪的脸庞。“那么,你真的活着?”
“对。”莲娜的唇上也浮现相同的微笑。“这必须感谢迪伦。”
虽然情况危急,瑞雪仍然非常仔细地打量迪伦。“你是地球人。”
“是的,我来自地球。我叫卜迪伦,而且是伯瑞送我来的。”
“伯瑞?”她追问,“他怎么样了?”
“妈,以后还会有许多时间。”莲娜说道。“现在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离开?可是,亲爱的,我并不打算去任何地方。“
“史夫人,”迪伦柔声说道,“你或许不了解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一颗陨石即将撞击撒尼亚,很可能会摧毁这个星球。”
“这就是我们必须离开的原因,妈。”莲娜加强语气说道。“现在就得走了。”
史瑞雪摇摇头,显示出不逊于儿子女儿的固执。“你必须了解,莲娜,我已经获得心灵的安宁,我准备留在这里,陪伴我的丈夫。”
“妈!”莲娜恐慌地瞥视迪伦。快想办法!
“史夫人,”他柔声说道,“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做这个决定,但是,你应该看得到,莲娜还活得好好的,伯瑞也是。”
他继续努力。“而且,如果你不跟我们返回地球,一定会错过令郎的婚礼。”
“伯瑞要结婚了?”
“和我姐姐。他们打算定居在地球,在缅因州。”
瑞雪显然在考虑。“我一向喜欢缅因州。”她站起身子。
“这表示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了?”莲娜问道。
瑞雪转向墓碑,用手指轻轻抚过丈夫的名字。“如果你能让我跟你父亲独处片刻,我待会就过去跟你们会合。”
莲娜松了一大口气。立刻流下喜悦的泪水。
虽然他们已经设法克服最重要的一道难关,但是,迪伦仍然无法允许自己放松下来。他们还得前往伯瑞的实验室,利用那里的电脑和能源,催动钻石的力量,让他们能够穿越时光前往城堡山。
幸好,这次人潮移动的方向现他们一致。虽然还是不轻松,但是他们终于设法抵达人手一册的实验室。莲娜把哥哥前往地球的电脑各式给迪伦之后,就陪伴母亲走向房间的另一头,尽可能多地告诉她伯瑞目前的情况。
“是那个男人解救你逃出来,对不对?”瑞雪在得知伯瑞的近况后询问莲娜。
“这是一段漫长而复杂的故事。没有错,迪伦确实救了我一命。”
“而且,你现在已经违反所有逻辑,情不自禁的爱上他了。”
莲娜感觉颊上泛红。“有那么明显吗?”
“对。而且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父亲一定也很欣慰。“
“可是,他是地球人。“
瑞雪发出轻柔的笑声。“我也是地球人啊,可是,这30年来,我怀疑你能找到比我和你父亲更幸福快乐的夫妻。“
“你们之间的差异完全不会有影响吗?”莲娜必须知道。
瑞雪的视线从女儿脸上转向迪伦,然后又转回来。“我不否认确实有许多问题存在,但是,每一对夫妻在婚姻的调适上都会有一些困难。我和你父亲一向认为,我们之间的差异完全是取长补短。”
她轻拍女儿的手。“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一定也可以获得这样幸福美满的婚姻。”她充满信心地说道。“而且,根据你刚才告诉我的,伯瑞和卜雪娣之间的差异,也是带给他们力量的源泉。”
“迪伦说,他们相信命运之神把他们撮合在一起。”莲娜原本并不相信命运,但是,那是在她尚未认识迪伦之前。
“命运之神确实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伯瑞降落在错误的地点与时间,才会促使迪伦来到撒尼亚。命运真的是既奥秘又神奇。”
“也令人有一点害怕。”
“只要你充满信心,就能勇敢面对一切。”
莲娜担忧的视线转向迪伦,然后,她最后一丝恐惧和忧虑也化为云烟。她亲吻母亲的双颊,然后站起身子,走向心爱的男人。
她把手放在迪伦肩上,他抬起头并绽开笑容。“快好了。”
“你确定行得通吗?”
“百分之百确定。”
“那我就放心了。”
他发出低沉而醇厚的笑声。莲娜知道,即使到她80岁时,这个笑声仍然会令她感觉兴奋与战栗。
“一个曾经怀疑我每一句话的女人,竟然会我这么有信心?”
“我现在彻底地相信你,完全不怀疑你!”
“甚至包括我非理性而且不合乎轮回的爱吗?”
她绽开温暖的笑容。“尤其是这份爱。”
电脑扫视着银河系,突然停留在一个云雾袅绕的蓝色星球上,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地球。然后,距离继续拉近,显示出蓝绿色的大海和白雪盖顶的山脉,北美洲出现,接着是缅因州,终于显现出卡雪娣在城堡山的家门前。
“准备好了吗?”迪伦问道。
芝娜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
“史夫人呢?”
“请叫我瑞雪。”莲娜的母亲来到他们身边。“我也准备启程了。”
“我们先送令堂过去。”迪伦在电脑上排定启程的先后顺序,他将是最后一个离开撒尼亚。
莲娜拥抱母亲,热泪刺痛眼睛。“祝你旅途平安。”
“不必担心。”瑞雪的神情镇定而平静。“只要一眨眼,我们就已经都坐在桌前大谈缅因州的龙虾了。”她接过迪伦递给她的钻石,走向那个无形的圆圈。对他说道:“我们赶快上路吧。”
“你是一们勇敢的女性,史夫……呃,瑞雪。”迪伦纠正自己。
“其实我一点也不勇敢。”莲娜的母亲朝他眨眨眼睛。“我只是不打算错过含贻弄孙的机会。”说完后,她消失在金色的光芒中。
“很好。”迪伦松了一口气。“她顺利上路了。”
“是啊。”莲娜望着母亲先前站立的圆圈,然后望向电脑屏幕。
她已经到那里了吗。在那个旋转的蓝色星球上?她已经欣喜地与伯瑞团聚了吗?
“好吧,”莲娜说道,“接下去应该是我了。”
“没错。”迪伦站起身子,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向无形的圆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我们两个人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城堡山的。而且,在抵达之后,不论你有多反对,或者可能会跟我激烈地争辩,我打算尽快娶你为妻。”
莲娜从来无法相信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但是,她对他的爱真的已经超过想像。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向我求婚呢。”她的笑声与泪水混杂在一起。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唇。热情与喜悦团团包围住迪伦与莲娜,他们的手臂、脑海和他们的心都合而为一,在这一刻,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光明灿烂的现在。
突然,整座建筑开始晃动。一次、两次、三次、窗户开始震碎,玻璃向外飞扬,他们俩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晃动并非导因于刚才的吻。
“那颗陨石,”莲娜喘息着,“它撞上来了!”
“如果是那样,我怀疑这个地方还能屹立不摇。”迪伦纠正她。“现在应该只是陨石碎片的擦撞。”他用手臂环紧她,仿佛可以用他的意志力保护她。一连串的爆炸从外面传来,再次摇晃整栋建筑。
“你必须赶快离开,亲爱的,现在就走。”
从破碎的窗户看出去,整个星球已经开始燃烧,莲娜闻得到烟味,听得到其他人的惨叫声。“我不能离开你,不能在这种时候。”
“该死,莲娜,你必须离开。”他把闪亮的钻石塞进她的手中。“现在就走。”
迪伦最后一次亲吻她,然后,在她还来不及移动之前,就奔向电脑前,按下键钮,注视他心爱的女人消失在眼前。
天花板碎裂,火星飘进来。落在一叠电脑纸上,立刻化为一道蓝色的火焰。迪伦很快祈祷一声,重新房室电脑,按下自动按钮,然后站在莲娜和瑞雪先前站立的位置。
在他终于离开伯瑞的实验室时,撒尼亚爆炸,成为一个光彩夺目的白色火球。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而黑暗的太空。
第十三章
缅因州的银色圣诞
城堡山医院的206号病房里,雪娣被亲人包围着。她的丈夫史伯瑞站在床边,仍然因为刚才的体验而略显苍白。在他的身边站着雪娣的母亲。她刚从怀俄明州抵达这里,她的未婚夫赖杭特陪伴着她。 起初,雪娣感觉有点怪异,不习惯看到母亲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但是,她历史学家希望母亲能够快乐,所以也热情地欢迎赖特成为他们的家人。
躺在她怀中的是这场家庭庆祝会的贵宾-在这个圣诞早晨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史科特。
“他好美。”站在另一侧的瑞雪说道,她已经在城堡山居住九个多月,不但及时赶上雪娣和伯瑞的婚礼,更立刻爱上她的儿媳妇。
“他原本就是这种皱巴巴的样子吗?”迪伦深蓝色的眼眸扫过那个婴儿皱巴巴、红咚咚的脸孔,觉得他看起来真像一颗干李子。但是,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骄傲。 “迪伦!”莲娜迅速说道,开玩笑地捶打他的手臂。“科特并不像一颗干李子。我要你立刻向姐姐道歉!”
许久之前,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纪,迪伦就已经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违抗这个女人的吩咐,所以,他绽开笑容,举起双手投降。“对不起,雪娣,伯瑞,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否则,你早已不知躺在何处了。”伯瑞温和的说道,迪伦忆起姐夫的纯熟作战技巧,知道这绝非虚言。
“我觉得他完美极了。”莲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渴望。在刚才她抱着那个小婴儿时,实在很不愿意把他还给他的母亲。 虽然伯瑞和迪伦都邀请她返回实验室一起工作,但是,莲娜一向是独立的女人,只由自己选择要走的路。身为异种人类学家,她对宇宙的了解,远远超过地球上的任何人,所以,她根据和迪伦的冒险以历,写出一本小说。最近,她已经把手稿出售给纽约市一家专门出版科幻小说的出版社,目前正着手于第二部小说,取材于发生在撒尼亚星球的起初故事,主要是依据她以前看过的日记和信件。讽刺的是,当她终于披露这段事实时,却只能采用虚构小说的方式。
迪伦和莲娜偷偷把一瓶香槟夹带进医院里,现在,他打开瓶塞,把冒泡的液体倒进玻璃杯中,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敬雪娣和伯瑞,”他举起酒杯,“还有科特宝宝,他是结合两个世界的最佳结晶。”在场的每一个人饮下香槟,只有莲娜例外,迪伦立刻注意到。
“有什么不对吗?”莲娜一向喜欢香槟。
“没事。”她朝他嫣然一笑。“我只是觉得应该开始戒酒了。”她的笑容充满神秘,令迪伦困惑。“而且,虽然我不想夺走雪娣的任何光荣――”
“光彩。”伯瑞插进来。
“什么?”
“她应该说光彩,而不是光荣。莲娜,你需要多学一点片语。”他好心地说道。
“谢谢你,亲爱的哥哥,我会牢记在心。”莲娜平静的同意。 “你能不能省掉这堂文法课,让她把话说完!”迪伦转向最好的朋友,激动地说道。
莲娜知道,迪伦只有在担心她的时候会发脾气,于是决定不再让他苦恼下去。
“我只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我就知道!”雪娣拍着手,和她丈夫对看一眼。
“该死!”迪伦咆哮。“能不能麻烦大家安静一下,我太太正想告诉我一件事。”
他们已经结婚六个月,莲娜的美丽。聪慧与热情仍然震撼着他,而且随时会带来崭新的挑战,令他以身为她的丈夫为荣。
“亲爱的,如果你要做一个模范父亲,”莲娜继续平静地说道,“就必须开始注意你说的每一句话,除非你要我们的孩子像个粗俗的伐木工人。”
“我当然不要――”迪伦的声音倏地消失,他瞪着妻子,终于明白了她要告诉他什么。“孩子?”他震惊的视线落在她仍然平坦的小腹上。“你是说――”
“你要做爸爸了!”莲娜接口回答。
“看看他!”雪娣叫道。“他和你一样目瞪口呆,伯瑞,这就是聪明绝顶的男人吗?”她笑了笑。“他们知道发生在宇宙的每一件事情,从早到晚,却看不到发生在眼前的事?”
“一个小孩子?”
莲娜看到迪伦眼中的爱、骄傲和喜悦,感觉热泪盈上眼眶。她点点头。
他的视线转回莲娜的小腹上,仿佛在想像它因他的孩子而隆起。他们的孩子。“什么时候?”
“7月4日。”莲娜发出愉快的笑声,迪伦把她拉进怀里,动作变得非常小心谨慎,好像她突然变成细腻的瓷器,脆弱而易受伤害。“这难道不是最完美也最合逻辑的一天吗?最适合我们的宝宝诞生的一天?”
每一个人都异口同声的赞同。莲娜仰起含笑的脸庞,迎接丈夫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