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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了罪的人是她,结果就由她来受吧!

  山路崎岖不平,连带地使小轿像池上轻波般地震荡下已。望着茫茫山色,云泽知道,未来的日子一定不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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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轿在山野小路间,晃荡了比平时多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抵达颢城。



  轿儿停下时,正好是月悬中天时分。将军府外静悄悄,小轿从后门被抬了进去。

  门扉一收,等候已久的女人们马上迎了上来:

  “来了来了,公……”

  “公什么?”有别于小心翼翼的其他人,低声喝止的苍老女声显得威仪十足,“说话给我小心点!”

  “是。”众人垂手而立。面对着君家的当家主母,没人敢放肆。

  “她,”君老夫人朝毫无动静的轿子努了努嘴,“是秘密送到这里来的,之前逃婚的消息一直压着,没给外人知道;现在乘夜黑风高把她迎进府里,谁都不许多嘴,知道吗?”



  “知道。”

  环视一周,确定没有人会把败坏家誉的事儿泄漏出去,她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动手吧!”她转身离去。离天明有段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命令一下,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围上来,掀开轿帘,搀扶山里头半昏迷的娇小女人。

  云泽在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在拉扯她,力道大得把她的手臂都掐痛了,她因而恢复了几许神智。

  这是哪里?微眯的眼缝渗入一丝光亮,扑面而来的轻风显示她正在前行,但双腿却无力地垂着,吃痛的臂膀立刻让她明白,她是被人架着走。

  能下轿行走,代表她到了将军府吗?

  嬷嬷们搀着她往房里去,见君老夫人不在,立刻小小声地交头接耳。

  “瞧她病恹恹的模样!明明可以风光大嫁,偏要弄得比嫁作填房更不如,唉!”

  “有人总爱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这公主天生就是作践自己的料。”

  耳语都是奚落的。纵使云译有几许神智也无法反驳!更何况根本反驳不了,她的确是自讨苦吃。

  被扶到床边坐下,一条热呼呼的巾帕兜头招呼过来,参汤的气味窜人鼻腔。女眷们在房里忙着,用尽各种方式,想要让她恢复清醒。

  “真难伺候,灌了参汤也不醒!”大概是积怨已久,有人絮絮叨叨地抱怨。

  一把玉梳狠狠刷上她的发,大力地扯动了螓首,弄得她好疼。她也想合作啊,却连睁大双眼都力不从心。

  疼痛的呻吟声才逸出,高大魁梧的身躯随即步入房中。

  “将军。”嬷嬷们垂手恭立到一旁,扯痛云泽的玉梳挂在乱发上。

  一个不苟言笑的颔首取代话语,冷肃的气氛接享了一切,没有人记起婚前不该见面的礼俗。反正这场姻缘已经以混乱开始,也不会有人在乎它是不是以混乱终结。

  君设阳走过众人面前,在云泽的面前停定脚步。坐在床边的她太娇小,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低头坐着,动也不动。

  他一向少有表情,就算见到了她也是如此,没有愤怒,也不见怨忿。他伸出大掌,粗糙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长发,然后……果断地取下玉梳。

  嬷嬷们喘了口气。幸好,幸好将军只是取下玉梳而已;天知道当他抚过她的长发时,她们还以为他在怜惜公主。

  若真是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君设阳搁下王梳,极力忽略才享受过的细腻触感;大掌往云泽冷汗涔涔的额上抚去,灼热的体热令她终于能够微微睁开眼。

  眼前之人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就是奇异地能够感应到他是谁。

  她想逃,想躲避他的触摸。却力不从心。

  “很累?”噪音很低沉,权威十足。

  她不自觉地点点头。云泽不想软弱诉苦,但这一刻却觉得自己像乞怜的小狗。

  “事情很快就结束,撑着点。”他坚决的口吻像在宣告军令。

  很硬的话语,没有转圜的空间,但熨贴在她额上的大掌却又炽热无比。

  云泽眯起眼睛,几乎看不清楚他,但是脑海中。他的影像却清晰无比。怕是“成亲”那日,在官道旁惊鸿一瞥的影像吧。但……她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他斜飞入鬓的眉、犀锐如剑的眸,和那深具胁迫感的高大健躯,在她脑海里清晰得不可思议。难道说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惦着他?

  为什么会惦着他?犹记那些时日,她不是怕他怕得发抖吗?

  “现在要做什么?”她挣扎着问,心里有很多疑惑,盖过了恐惧。

  “给你梳妆,天一亮就拜堂。”他伸回手掌,不介意她的冷汗濡湿了掌心。

  “拜堂?”她惊讶不已,和所有的人乍闻时有相同的疑惑。“还需要拜堂吗?”

  她以为此趟乘小轿来,只是默默无闻地往将军府里住,终老一生而已。她不晓得,还有个明煤正娶的婚礼在等地。

  “为什么不?”他剑眉一场,像听见明知故问的问题。

  她无法否认有一丝丝未被忽视的感动。“这是谁的主意?”她小声地问。

  他身形一僵,不自然地转身离开:“那不重要。”他朝左右冷然吩咐,“好生伺候着,不许怠慢。”

  嬷嬷们不敢再嘀嘀咕咕,连忙为她穿戴凤冠霞帔。

  半扶半搀着到厅堂、此时天已蒙蒙亮了;所有的人准备就绪,就等她一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仪呆板地喊着,“送入洞房。”

  没有热闹的恭贺声、没有喜气洋洋的欢颜,这场婚礼比丧礼更沉闷。

  虽然隔着红巾帕,但虚软的云泽还是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友善。

  不过,她逼自己不去在乎。既然当初选择了逃婚,就该有这种心理准备,夫家的人怎么可能心无芥蒂地接纳地?

  换作是她,她也做不到啊!

  所以,此时壁垒分明,她被孤立了,却茫茫然地不知该往哪去,眼前一片红。

  这时,一双黝黑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将她牵动。

  是君设阳!感应到他的气息,她的身子猛然震颤,凤冠上的红巾帕掉了下来,惶然的眼瞳与厅里所有的人对个正着。

  那瞬间,她倒抽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被浓浓的恨意包围,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充满失望与指控的眼神。

  厅堂里的人让她清楚地知道,这场婚礼原本该是被祝福的,却被她的愚行给搞砸。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无言的怪罪像一张网,密密地包围了她,云泽一时感到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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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云泽幽幽醒转,已经是隔了一整天后的清晨。

  屋里与屋外都很静,不似她的流云宫,一大早就有许多珍禽抢着报早讯。这明显的差异,令她几乎一睁开双眼就想起自己的处境。

  她不敢乱动,仅用眼神怯怯地打量四周。她身边没躺着人,也可以很清楚地感觉身体深处并没有新婚该有的不适,总算松了口气。

  “你醒了。”君设阳低沉的嗓音传来,有力地撼动她的感觉神经。

  她吓了一跳,转过螓首,才发现窗边站了个魁梧的人影。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曾转过头来,但——他却知道她醒了?

  他的灵敏程度未免有点不可思议,而她的迟钝也太教自己惊讶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好像他在这里是天经地义般的自然。

  她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的凤冠霞帔早已被除去,小心地拉起锦被往内缩。

  “昨晚休息得如何?”他问着,两人之间有道看不见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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