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爱是很消耗体力的,她早该因疲惫而睡去,可是她的神智却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亦加清醒。
她很累,全身都累,但是酸涩的眼却舍不得合上。
裴克雍早已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将她整个人抱搂在怀里。
她痴望着他睡容好一会儿,才轻轻拿开他抱握的手臂,赤裸着身体轻轻的滑下床。
他没有醒。
她咬历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拿出纸笔坐在床旁的地毯上写着,小心地不让泪水滴落在纸上。
等她写完的时候,泪水早已沾满全脸,她眨开水雾,将纸放在床旁的矮柜上,以空杯压着。
窗外,天已经渐黑,她必须走了,不能再多留恋。
她站在床旁,终于忍不住俯下身,颤抖的碰了下他唇瓣,又飞快的退开。
「冬情……」裴克雍轻喃一声,却没有醒。
纪冬情几乎咬白了下唇,才能阻止自己再次碰触他,记起她必须离开。
她痴望他最后一眼,回身捡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然后不敢回望的快步离开。
泪眼早已模糊,直到走进电梯里,她才敢任自己低泣出声。
再怎幺缠绵的相聚,终究要分别;而无缘的人,终究无缘,此后……应该不再相见。
从此萧郎是路人。
☆ ☆☆
伸出的手臂在熟悉的位置扑了空,裴克雍立刻张开眼。
「冬情?」
没有人响应,整个房间静得不象话。
裴克雍立刻坐起身,没看到人。他走到浴室采头一看,也没人。
怎幺回事?他坐回床沿,在床边矮柜上看到一张纸,他立刻拿起来看。
雍:
我走了。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因为,我没有勇气当面对你说再见,也无法面对你必然的询问。
没遇见你以前,我以为这辈子我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人;遇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要爱上你,那幺容易。在你身上,我体会到爱人与被爱的甜蜜,也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幸福。 我的一生,总是在接受别人的安排,总是怯弱的不敢追求什幺,可是在你身上,我学会贪婪,向你索求每一分爱人应有的权利,却不允许你多问原因;这才知道,原来我也很霸道。
你一定很生气我不告而别吧?
但我从来不想惹你生气。我应该一开始就拒绝你的示好,那幺我们两个都不会深陷;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得到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幸福,一点点就好,所以我自私的贪求,让你跟着我一同沉沦。
遇见你,是上天对我最好的待遇,我舍不得放弃,即使……只有短短几天,那也足够了。
谢谢你给我的美好回忆,我会永远记住,它会是我这辈子最珍贵、也最珍惜的回忆。
最后,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
请你--忘记我。
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希望你早日遇见一个能与你相守一生的女子,祝你幸福。
冬情
她走了?!
两天一夜的缠绵线继,她就只留下这张该死的纸条,甚至不敢跟他道再见?!
而这张纸条……写的是什幺该死的诀别语气?!
裴克雍简直不敢相信,不久前还偎着他笑语、缠着他贪欢的小女人,现在会这样就消失!
环顾四周,除了饭店原有的摆设,所有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全部不见,连空气里的余香都变得极淡。
该死!她不能就这样离开他!
火速套上衣服,裴克雍抓着纸条就冲出房。
☆☆☆
找不到人!
发现纸条的那天晚上他冲上楼,到她的房间时,饭店的清洁员已经在做清理工作,问她客人什幺时候离开的,只得到「不知道」三个宇。
他又迅速下楼,在饭店柜台也问不出所以然后,他立刻想到她可能离开花莲,打电话到机场的各家航空公司柜台询问,这才发现,他知道她叫「冬情」,却不知道她的姓。
该死,她是故意的!
一开始,她就打算要走,所以什幺都不留;也许为了避免他能查到航班,那个小女人搞不好是坐火车离开,一点都不留下痕迹。他太大意了,每次发现她的不对劲,在问不出结果后又总被引开了心思,他应该早点察觉她的不对劲,那幺现在也不会连她怎幺离开的都不知道。不,他不相信她会对他那幺残忍,走得一点也不留恋!
他开着车在花莲各处疯狂寻找,佳人依然音讯杳然,最后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她是铁了心要离开。
他又回去询问饭店人员,但即使连经理都请出来,依然问不出她的身分,除非他能问到更上级的主管,否则根本找不出她是谁。偏偏饭店上级主管交代过,基于保护客人隐私,除非是法治单位依法询问、或者是客人的亲人,否则他们不能透露任何有关客人的资料。
真是……该死!
她为什幺要这幺对他,为什幺连一声解释都不肯给他?
三天后,裴克雍不得不死心,带着一身憔悴与狼狈回到台北。
忘记她?
她说得简单,但他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她欠他一个解释,一句再见,他会找到她。
就算要把台湾翻过来,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第六章
裴克雍一到「独身PUB」,拿了瓶酒就往老板的休息室走去。他一脸阴沉,一点都没有平日谈笑风生的优雅模样,吓得阿成和阿丽不敢上前询问什幺,只得暗暗打电话通知其它老板前来。
奇怪,去度假回来的人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呀,更何况裴克雍脸上老是一副无害的笑容、从来没有「变脸」过,身为「讲」遍无敌手的超级律师,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还有什幺能难得了他?
好友有难,其它人理所当然拋下所有事立刻赶到PUB--事实上是有热闹不看,实在对不起自己。
PUB后门口,另外四名老板同时抵达。
接近午夜时分,乔视不放心丢老婆一个人在家,所以干脆带来,此刻老婆正一脸惺忪的靠在他怀中。
至于高暵,因为和琬儿只是未婚夫妻,晚上十一点前一定送她回家,免得程老大又有理由刁难他们的婚事。送到家门口,他与琬儿道完再见准备回家休息,就接到电话转往这里来。
而邵谦这个孤家寡人,则是取消漂亮小护士的邀约,朋友比较重要。
最后是那个不时带着小孩到处跑的东方卫,要出门当然是把孩子带在身边,此刻小娃娃正睡在他的怀抱里呢!
看见大家的模样,邵谦第一个笑出来。
「在进去之前,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什幺赌?」乔砚问道。
「我们来赌赌克雍的反常原因好了,我个人以为,跟女人绝对脱不了关系。」邵谦忍住笑地说。
基于他们这群好友连续传出被爱神的箭射中一事,如果现在轮到裴克雍,那是一点都不叫人惊讶的。
「我的看法跟你一样。」乔砚立刻接口。他们五人认识这幺久了,几时看过克雍有失控的纪录过?
高暝与东方卫相视一眼,同时露出理解的笑容。
「进去吧。」高暵道。
「意思是你们两个--」邵谦顿住话尾。
「大家看法一致,还需要赌吗?」高暵笑笑地道,率先走进后门,其它人也跟着一同进去。
裴克雍并没有喝醉,他拎进来的那瓶酒,三个小时下来只被他喝掉五分之一,那还是包括杯里没喝完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目光深远的不知道在看哪里,脑子里想的,全是那张纸条上的宇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