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可行的可靠的消息。如果你能够合作,不但我们会感谢你的合作,对陈先生也有直接的利害关系。”
“对不起,这件事我要慎重考虑,我跟我的法律顾问商量过后再同你们联络好吗?”
“谢谢!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调查员走后,她拿起桌上电话,这件事,她必须找个她信得过的人,吕承达是最合适的人选。
吕承达在半个钟头后就起来了。
“调查局的人刚来过,我想既然他们有办法知道我有林大海的录音带,伪造集团不会不晓得。”
“你预备怎么办?”吕承达很有默契。
“那卷带子是证物,但还不够帮助国伦脱罪,同时我要用它作饵,所以不能马上交给调查局。”她已经想好全部计划,自接掌大云之后她在复杂的人、事中倍经挫折与磨练,她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艺术家了。
“你要引伪造集团上钩?”
“正是!”
“如果他们发现你不过是虚作声势呢?”
“他们不会的,只要他们没有听到全部录音带,他们就不能确定,就得为这带子心惊胆战。”
“你要我怎么做?”
“尽量把风声放出去,”她成竹在胸。
“你不怕危险!调查局还没下手抓他们,他们时时都会对你不利。”
“还没下手抓他们,很可能是因为证物不全,我有办法让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你要以自己为----饵?”
“我只是个小饵,他们顶多劫去带子,但不要紧,这卷带子我拷贝了好几份。”
“那我就----”
“你忘了林大海?他才是关键性人物。”依婷笑得更开朗了,有些事情本来极简单,只不过当局者迷。“如果要找麻烦,他才是第一优先。”
“他现在在哪里?”
“医院里,他车祸重伤,国伦公司的人在照顾他,警方现在不知道他与伪造集团有重大的牵连,不过他们马上就会知道的,所以用他诱那批人入毂,再合适也没有了。”
“依婷----”他欲言又止。
“嗯!”她回避他眼中无法抑制的情愫,他离开大云是明智之举,对大家都好,但他肯拔刀相助,同样地令她感激。
“你自己要多保重。”
“我会的。”
“我不能让你孤身涉险!”话筒那里传来的是陈国伦的怒吼,他被这个消息气得发疯。“我是一个男人,我有责任保护你,听着,你现在马上回云海山庄,我找人保护你。”
“你这样冲动会对事情有帮助吗?”她有力的反击。陈国伦竟然把她当成不解事的小女孩,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简直是笑话。
“你为什么事先不与我商量,要自做主张?”他急得跳脚。
吕承达果然厉害,短短的半天工夫,消息就传了出去。
“我为什么要先跟你商量?”她心中一阵反感,她是堂堂大云企业的主持人,难道她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完整的人格?他竟敢藐视她到这种程度,直岂有此理。
“你当然先来问我!”
他的大男人主义还在振振有辞,若不是她受过严格的淑女教养,早挂上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他自己去气去急。
“我有我的看法和主张!”依婷深信这个计策是对的,就算是有点危险,她也心甘情愿。
“这件事是我惹的,她该由我来摆平,你多管什么闲事?”不仅他心中发急,她的作风也深深刺伤了他的男性自尊心,不免口不择言起来。
管闲事?
依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国伦居然用“管闲事”来形容她,若不是她真心爱他,她会不计前嫌的“管闲事”吗?
“依婷,听我说!”他大概自知过分,口气和缓了。“你个女人,只要尽到女人的
份就好了,我需要你,需要的是你的安慰与鼓励来加强我的信心与勇气,而不是要你客串业余侦探!还有那个该死的吕承达----”一提到这个“情敌”,他的火气就更上升,连日疲累,他已筋力交瘁,吕承达在这节骨眼冒出来,更触怒他。
“吕承达产!”她冷冷的。他满口女人女人,难道女性只配关在厨房里烧饭,是没有思想,没有脑筋的“次人类”吗?
“你还护着这个混帐东西!”他听她口气更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还跟他藕断丝连?”
“陈国伦,你回头冷静想想,这是句什么话?”依婷收了线,她很忿怒,一生从没这样忿怒过。
“依婷,依婷……”陈国伦愣住了,依婷竟挂掉他的电话!他愕然注视着那只话筒。
那么,他的猜测是真的了?
那股刺心的嫉妒与痛苦又回来了,事实上,从没有消失过。她----还是他原先心目中那个天使与荡妇的混合体。
她看起来端庄高贵,但骨子里,她永远不会忘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具有强烈吸引力的女人!
有时候也许是为了达到某种方便,有时候是工作需要,有时候甚至只是为了----好玩,她会去惹那些对她唾涎三尺的男人。
这种荡妇性质实在不值得恭维。
XXX!陈国伦诅咒了一句,吕承达是什么东西?论地位他差陈国伦可远,论财势他更没办法与他平起平坐;她却自甘下贱,一次次地把他惹上门。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抗拒她那天使与魔鬼的诱惑?
其实也不能怪吕承达阴魂不散,对不对?以男人的立场来看,他够可怜够卑微的了,眼巴巴地看着心爱的女郎投入别人的怀抱,自惭能力不够只有承认失败,从情场上败退,午夜梦回,这种刺痛不是平常人能够忍耐的。
可是依婷----
可恨!可恨!
如果说方丝莹下贱无耻,她以淑女为烟幕弹的作为,并不高贵到哪里去。
但----他咬住了嘴唇,那种揪着爱与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时之间,他实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爱与恨,象一把双锋的利刃一寸寸的切割着他忿怒的心。
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那么坚硬,这么变幻莫测,而且这么无可理喻。
依婷挂下那通把她气得发抖的电话,好半天才冷静下来,陈国伦对她有误会,是吗?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相互信任呢?
但旋即她就想起他那句:“我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他真的这样刚愎自用,而且连她也怀疑?她一阵心寒,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他这种态度,叫她如何跟他相处下去?他们是要相处一辈子的啊!
依婷一阵子没法子忍耐、烦躁与苦恼。
爱,这个字眼,在她从前的世界里,一直是幸福的象征,充满了宁静、美与和平。
即使她从前和迪瑞的感情并不能真算得上男女之爱,但他从其中得到了被呵让的温馨感受,使她与迪瑞分手,她难忘当那份暖意。
国伦却大不相同,他们的相处,就象是通了电话,也很难避免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对真情来说,是很危险的。
当然真情必须通过种种粹炼,种种挫折,但也得由两个人自成一个单位共同对抗整个世界,国伦在节骨眼上,每次不但不跟她合作,还不时以讥讽的、嘲笑的态度出现,甚至不惜刺伤她达到满足他男性自尊心的目的。
这种态度是对的吗?
这种观念是对的吗?
他偶尔也会“良心发现”的反省一番,但基本上,这些挫折会一次一次的累积,直到把两个人都刺得体无完肤,产生比爱更深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