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对的。也许他的确够资格如此傲慢无礼的活下去,把世界踩在脚底……
她好疲倦好疲倦的对自己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反正他要她是要定了,她又能怎样呢?
背着大云这样的大包袱,她飞不高、跳不远,但是----她对自己发誓,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尊敬。
身着豹皮条纹比基尼泳装的女郎靠在床上,专心的在凋着灯光,上半身前倾着,夸张地露出半个大胸脯的侧影,及伸得长长的腿,很是刚健婀娜,引人遐思。
灯光由黄转绿转红,射在圆型的床上,十分淫荡,然后满室的玫瑰色灯光慢慢游走着,四周镶着的玻璃镜晃动着女郎宽衣解带的身影,依男性的眼光来看,她富于技巧的挑逗性,及唇畔那一抹叫人心头小鹿乱跳的娇笑,就象一枚两百吨重的黄色炸弹。
陈国伦斜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懒洋洋看女郎欲拒还休的除下身上已经够单薄的衣着。
她爆炸性的身材真是上上之选,而且经过严格的训练,在这个私人俱乐部里,是最红的女郎。
每个会员都做过她的恩客,但陈国伦跟她的交情却比较不一样。
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欣赏他,每回伺侯他时都使出了看家本领,那女性的柔媚,察言观色的能耐,很容易网住男性的心。
更何况她还具备有一等一的真功夫。
女郎解下了一根又窄又薄的泳装肩带,扭动着到他的前面,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那两个硕大的球体在故意的晃动着;而她最美的,是那平坦的小腹,柔腻白嫩叫人想咬一口。
但不知为什么,不管她怎么挑逗他,他就是没劲。
女郎笑了,不论怎么说,他今天肯来俱乐部,她已经很高兴了,她有得是办法刺激他。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她腰上,然后稍稍岔开两腿,以最诱惑的姿态面对着他。那份不失含蓄的挑逗,果然使他的视线集中在豹皮条纹的泳裤上,然后下移,定位在最神秘的三角点。
现在,他成功地掌握住他全部的视线,还怕他不就范吗?
陈国伦慢慢有了反应,自从离开了方丝莹,他再也没找过别的女人,不是没有够格的对象,而是没兴趣。
连象方丝莹万中选一的女人他都能离得开,还有谁可以打动他的心弦?他尽量去避免想到那个不该想到的名字。在这一瞬,女郎已经挑起了他男性的欲望。
他渴望征服。
象征服一头豹子一样,征服这个女人中的女人,尤物中的尤物。
他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上移,虽然沦落在这所豪华俱乐部中,女郎仍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该冶荡时冶荡,该含蓄时含蓄,即使在百媚横生时,她也从不让人觉得她下流。
陈国伦只是轻轻爱抚着她,然后拥住她,吻她那蜜一般的嘴唇,她很美,但当陈国伦吻她时,那吻却变得索然无味。
他不能----
他突然叹了敢,放开她,他真的不想再勉强自己,她不想再伪装。
虽然他到这个俱乐部来,主要目的是证明自己对别的女人还能保持正常的兴趣。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伪装全是徒劳无功的,即使勉强挑起欲望也在瞬间即逝。
因为他遇见了云依婷,根本毫无防御力量的爱上她,那种爱的力量可怕得使他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更使得他看清楚什么才是“爱”,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再具有意义。
他陷得太深了,深到无法拔出泥淖,一想到她那双时而冷漠时而讥嘲的眼神,他就觉得想发狂。
银灰色爱快.罗蜜欧在的街道上飞驰着,陈国伦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一刻象现在这样激动过。
他要去见依婷,摘下平时用来保护自己的假面具,不再冷言冷语,而是用他最诚挚、最真实的态度,去向她一吐心曲。
他要去告诉她----他是真地爱上了她。
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她的骄傲曾刺伤他……一切都不是曾如他想象的。
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为了爱。
真真实实,出于内心的爱。
黎明的光线穿透了薄薄的雾气,他的心情也如那淡金色的阳光般飞扬。真的!他首次不再在乎他的举动是否合乎男子气概,心爱的人面前,他何必强装?
他要争取的,是爱她的每一个机会。
陈国伦的唇边现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中有自信有满足,也有解脱。
“小姐在书房。”他一驶进云海山庄,很惊奇地发现她已经起来工作了。这么早?还是一宵没睡?她心中有着抱歉。如果他爱她,他就该伸手帮她,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痛苦的摸索。但他发誓从此刻开始,她再也不必盲目地独自努力了。
“不要惊动她,我在客厅里等。”他阻止工人去请她,他能等的。
工人为他泡了茶就退下去,他坐在沙发上,为了打发时间,便开始注意窗外的风景。
云海山庄真是个很美的地方。虽然他上来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一回象这次一样神清气爽地打开心灵去欣赏它。
沐浴在晨光中的云海山庄有种十分特殊的灵气,云上峰真不愧是个有眼光的老企业家,他真懂得选择居住的环境,把“家”建筑在这个幽静的山谷中,也难怪云依婷为了要替云上峰保有这个家,不惜牺牲一切,甚至甘心放弃她视若第二生命的艺术。
甚至答应----嫁给他。
她会爱他吗?他心中忽然象被利刃刺了一刀般地作痛起来。
尽管平日他自傲非凡,有最优越的条件,但是在她面前,他也有难以言喻的心事。他的那一套用来对付世俗的美女绰绰有余,云依婷的艺术家气质却很明显的表示排斥。
而且他的富有、多金、风流倜傥更是他的致命伤。
她真心爱的,可是那个混血儿飞机师?
陈国伦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该轮着那个飞机师,他凭什么?他懂什么?人生中,陈国伦尝遍所有的奋斗、挫折、磨难才有了今天,他有过吗?
依照去依婷这样冰雪聪明,陈国伦相信她不是不懂得选择好的,而是应该由最好的来选择她。
那最好的,当然是他。
他想着想着,心里的怒气又渐渐平了,爱情跟人生中其它的事情一样,都需要学习,都需要努力,不管她现在对“爱情”这门学问多么无知,看法多么的错误,他都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充分学习。
他坐在那儿,心思被谷中优美的风景引动着,明亮如镜的湖水与云彩也涤尽了尘俗,使他心胸宽广起来,这是他此生头一回这么有耐性地等一个女人,但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等待的呢?
依婷自书房门出现时,他吃了一惊,短短几天内,她瘦了,瘦得这样厉害,而且眼睛中全是红血丝,那样明朗慧黠的女孩,竟然被折磨成这样,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又抱歉,又怜惜。
宽广的厅堂内他们相互凝望,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发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改变了。
那是她的微笑。
疲倦却坚毅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来了。”她的声音轻柔,一点也没有平常时剑拔弩张的火药气。
“是我不让工人去吵你的。”他站起身,也许这是一次好的开始。
“父亲去逝了,有太多的事情必须处理。”她困倦的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