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宇没等电梯,索性从楼梯上走下去,白莉莉穿着高跟鞋,当然不如他的健步如飞。
“我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他生气地想,走出大厦后,立刻拦了一部街车,钻了进去,但车子还没走两步正在等红绿灯时,他转头一看,竟看到白莉莉已从大厦冲出来,也坐上了一部车。怎么这样倒霉?难道她真的要缠上一整夜,他心里暗暗叫着。
“有麻烦?”司机回过头,笑嘻嘻地问。
他沉着张脸,没有回答,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的冲上了心头。“有没有女人不能去的地方?”
司机器出了会心的笑容:“有啊!”
那一笑使他仿佛吃了定心丸,不管如何,今夜先得摆脱这个可恶又无聊的女人不可。
他胡里胡涂的付了车钱也胡里胡涂的走进这个名叫“雄鸡俱乐部”的大门时,才发现里面除几盏小灯外竟是一片漆黑。
但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一侧头,白莉莉正由车上下来,然而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了她,大概不外是解释“女宾请勿入内”的规矩。
他只得继续向前走,突然“咔嚓”一声,一只打火机在他面前亮了,一个穿着兔女郎服装的女侍盈盈含笑的瞅着他。“先生几位?”
“一位!”麦哲宇尽量保持镇定。
“请随我来。”兔女郎的打扮虽然十分惹火,但是到酒吧时,麦哲宇发现除了格调很高,跟其它俱乐部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座上的客人也颇有水准,他不禁松了口气。
兔女郎把他安置在一个舒适的角落,座旁四周有丛丛棕榈挡着,若隐若现的,很有情调,也颇具有秘密性。
“您喝什么?”兔女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他这才发现那儿竟有一块凸起的台子,她一跪坐下去,胸前的一片好景正好被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一览无遗,幽黯的灯光下,她的低胸服饰,巧笑倩兮,和小鸟依人般的情调,真是让人不醉也醉。
麦哲宇接过了酒单,凑近烛光,翻了一下:“威士忌,加冰。”
“谢谢!”兔女郎退了下去,那份压力也跟着消失了,可是当她捧着酒再回来时,她暴露的衣着又形成了股低俗的肉欲。
“你可以下去了!”当兔女郎又再蹲下去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先生!”兔女郎颇为惊异的抬起头:“您买下了这杯酒,今晚就等于——买下了我。”
他移近酒单一看,上面的金额高得吓人,原来如此!这个俱乐部主人做生意真有一套,用兔女郎来招揽客人。
“没有关系,你下去吧,我要想些事情。”他温和的看着这个芳龄不满二十,空有一张漂亮面孔,似乎却没什么脑袋的女郎。
“先生,我不会妨碍您的!”兔女郎更惊恐了,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依然十分温和。
“那我就跪在这儿陪您!”她决定固执到底。
麦哲宇叹了一口气,也许会有很多人爱来这里——标准大男人主义的享乐之地,但是他不一样,他不是来这儿逞威风,只是——避难。
“如果我叫你走,你会受到处罚?”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害怕了。
“是!”她点点头,委屈地说:“不但会扣薪水,经理他还会——”
“有这么严重?”他不想听到她会受到什么惩罚,那不关他的事,徒然破坏心情而已,更何况他也无能为力。
“不要赶我走好吗?”她抬起了头,眸中有无限的企盼,她和一般风尘女子不同的是,即使她穿着暴露,但本质仍保有一份少女的纯真。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
“先生,您贵姓?”
“麦,你呢?”
“我叫小贞。”
“你在雄鸡俱乐部工作多久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高中一毕业我姐姐就介绍我进来了。”
“你念过高中?”
“这有什么希奇,找事难嘛!”她吐吐舌头。“这里还有研究所毕业的呢!”
“哦?”倒看不出来,此地竟然卧虎藏龙。
“这是金先生的规定,本来这儿的小姐还一律得大专毕业,我因为是我姐姐特别推荐的,他不得不买账。”
“金先生?”
“就是这里的经理。”她侧过头,往吧台那边张望一下:“喏!你看,就是那个高高胖胖的,正在和酒保说话的家伙。”
麦哲宇心里一震,他——也姓金?不!也许这只是巧合!“你刚才说了两次你姐姐,她跟这儿有什么渊源?”
“这个——”小贞突然欲言又止。
“你该不是吹牛吧?”他看她颇有碍难,就禁不住逗她。
“当然不是。”小贞很认真地:“只不过——”
“不想告诉我?”他笑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好吧!”她下定决心似地:“可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他点头,她那典型的小女孩爱娇的口气,使他想到一个人,但他很快地把那个早该尘封的影子抹煞掉。
“你听过一个薇尚女子俱乐部吗?”小贞盯着他的脸看。
“听过!”他的心猛地一跳,难道——
“薇尚这么有名我相信你也该知道!”小贞很得意地:“我姐姐就在里面工作。”
“她在做什么?”
“她是薇尚老板的贴身秘书。”
“这就是你的大秘密?”他又笑了。
“咦!你这个人——真是!”她也笑了,爱娇的样子冲淡了方才的烟视媚行:“是姐姐不教人家乱说的嘛!”
“乱说?”
“她说她的主人很注重——私密性,不喜欢别人知道太多的事!”
“她的主人是谁?”
“是一位金夫人,据我姐姐说长得非常漂亮,不过我也没见过。”小贞笑得格格地还捂住嘴,尽管这根本没什么好笑的。
但麦哲宇却开始对这个话题很不耐烦。金夫人!他暗暗诅咒了一声,又是她!连躲到这里来都非得听她的名字不可!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们做个朋友好吗?”小贞又在撒娇了。
“才见第一次面,怎么知道我的人真好?”
“看得出来!”她很认真地点着头:“你跟别人不一样,很有教养,也不会像别人一样为了心疼一点酒钱,拚命占我们的便宜。”
“你是说——”他吃了一惊,在这里可以公然的——
“对!反正我们卖大酒,收了钱,客人爱怎样我们就得怎样。”
“那你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难启齿。
“我说过工作难找嘛!”她幽怨地低下头。
“连一个最起码的工作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心里面一定在笑我是自甘堕落,对不对?”她自怨自艾地:“当然啦!做这种陪酒小姐别人一定看不起。”
“不!我的意思是工作虽无贵贱之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又是夜晚当差,可能——损及健康!”
“其实我刚才跟你说的,是有点夸张!”挑幽默地,“工作还没有难找到那种地步,但找得到的都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况且——”
“你姐姐要你来这儿?”他马上猜到了,在这儿讨生活的夜女郎,十个之中有九个一定有家庭问题,倒并不一定是因为贫穷。
“对!你怎么知道?”她颇讶异地抬头看他。
“你说过这工作是她介绍的。”
“她本来是希望我去金夫人那里工作。”
“为什么不去?至少在薇尚出入的都是女人,不会有谁这么可恶地骚扰你。”
“如果事情有你想得这么简单就好了!”她低下头轻声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