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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她爱理不理地走了,给了我一个大没趣。

  既然如此,我便应该去个有趣的地方。

  秦无双坐在玻璃画室里,神态悠闲的画一幅静物,用的技巧非常古老,可上溯到文艺复兴时代,如果拿到画廊去,会真有人当古董。

  我站在角落里,看她的潇洒,看她的美。



  奇异的感觉,自心里慢慢涌现,是欲望是柔情,是怨是爱,还有其它的东西,困难的纠结在一起,像一团乱线。

  每次,我见到她,都有这般难忍的感情。我们本来是不该相遇的,也不该有爱的。无可奈何是它发生了。

  "为什么不进来?"她自玻璃的反光中望着我。

  我进得来吗?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包围着她,金钱、权势、名望、地位……这些也许没什么,但,她毕竟是别人的妻子,我再有本事也更改不了这个事实。

  "你怕我?"她转过身,她瘦了,脸庞整个小了一圈,我心里一阵温柔的刺痛。

  我点点头。



  "为什么?"她问。猫一样神秘的眼睛上有着淡淡的阴影。

  因为,因为--我爱你。

  我微微颤抖起来,我站在那里不敢移动分毫,只要一动,我就阻止不了自己做出不该做的事。我体内的血液往上窜升、沸腾,我呻吟了一声,用力咬紧嘴唇。

  她对我笑了笑。

  我近乎绝望地闭起眼睛。我渴望着抱她,吻她,用手指搓揉着她的每一部分,跟她说我爱她。

  一阵幽幽的香气飘了过来,一要凉沁沁的手指轻划过我的唇

  我张开了眼,她就在我面前,近得只要用呼吸就可以触碰到她。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属于别人的……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渴望,直到每一个器官都疼痛起来为止。

  我终于颤抖地抱住她,疯狂地吻着她,而她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甚至颤得比我还厉害,我搜索着她的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声音,我用力揉着她,狂野的血液和意念,使我想揉碎她,揉碎她……

  她喘息着,扭动着,热力与激情使我更无法自制。

  "无双!无双!"我叫,"求求你,求求你!"

  她双眼微闭,宛如痛苦又似快乐,我一下子红了眼睛:"无双,求你!"

  她笑了,笑得是那么柔弱、无辜,全然不抵抗,身子轻得像棉絮,双腿顺着我的身体往下屈,瘫痪在地毯上。我跪了下去,轻轻地将她放平。

  她的眼睛张开了,美丽得不能让人逼视,温柔得让我不敢再碰她。她微笑着执起我的手,放在最使我心动的地方。我像触了电般缩了回手。

  她侧了身,敞露的衣领里露出了没有穿内衣的胸脯,我的手指发颤地覆了上去,然后发狂似地把衣襟整个扯开来。她受惊地捂住了胸口,我狠狠地把她的手扒开……

  我们渡过了生命中最狂野的激流,越过了最难攀登的高峰……我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也奉献出从未有过的柔情……

  第四章

  第四章

  我们在高空中比翼双飞,在原野中奔驰,在深海中做最初也最后的航行。

  那是爱。

  爱是没有止境的。

  ……直到结束。可是我们不愿意去结束,一次又一次……

  一遍又一遍……

  我平常只能把幽灵自石块中释放出来,她却自石块中释放出我。

  从她那里,我学到了许多许多,以及最重要的--

  我如何地超越了自己。

  我们在爱的极致中睡去。

  朦胧中,我听见了天使的和声。

  醒来时,秦无双轻轻地摇撼我。"醒来!醒来!"她的嗓音低柔。

  我翻过身抱住她,可是她掐脱开来:"别闹!吃晚饭了!"

  "我们不吃晚饭!"我才不准她逃走,狠狠地抱住她,吻她那蔷薇般的香唇。

  "查理回来了。"她只轻轻一句,已整个粉碎了绮思,让我自粉红色的梦境中醒来。

  秦查理只有三十六岁,比我大一点,但是器宇轩昂,气度不凡,是事业成功人士,而且肚量奇大,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我和秦无双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但他的风度一点也没话说。

  我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跟他比的。晚饭时,只有努力加餐。我胃口并不差,在这种气氛中吃下去,却像石头似的哽在喉咙里。

  秦查理不仅谈笑风生,还殷殷劝酒。我佩服他若无其事的本事,倒是秦无双不是很自在,她吃了一半就推说头痛退了出去。

  我不能也说头痛,只好跟他喝。吃了一顿饭,我看看那瓶当场开的Camus 的Xo,只剩下半瓶。

  我们平分秋色,一人喝了一半。

  如果要以这种方式表演男性本色,也未免太无聊了,但霸王请客,不能不生受他的。

  席散,秦查理的兴致没退,约我到凉亭去坐。

  这一生,我只觉得过自已的身世可耻,从没感觉自己丢人过,而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天下顶顶不要脸的人。

  秦无双红杏出墙,我要负最大责任。

  "裴兄请用茶。"秦查理在凉亭中以整套的宜兴古董壶具待客,活动茶桌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茶香,山下的风景更好,五颜六色的灯海像淋落的珠子,缀在默认的绒幕里,显得异常美丽。

  我又啜了一口茶,心里在想该如何脱身,我再也没办法忍受这种虚伪的应酬,如果在古代,奸夫淫妇是要被乱棒打死的,现在时代进步了,就算法律不约束,我的良心一样受苛责。

  "我与裴兄虽然首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秦查理应付进退的功夫好极了,每当我稍有表示,他就有话把我挡回去,一点也不含糊。

  好说!好说!只怕他弄清真相后,我就立刻要变成故人。

  "裴兄的府上是--"

  "我是东北人,但在高雄出生。"

  "真巧,我也是高雄人,不过我是从没住过高雄的高雄人。"

  "我还以为每个高雄人都跟拆船有关系。"我冷冷地说。我已经快要猜出这姓秦的是何许人也。

  "噢!当然有关系。"他微笑,"家你是秦盟!"

  又来了一个拆船的。

  秦盟、裴俊荣、邓水钢,一个是土生土长的高雄人,一个是澎湖人,一个是东北人,这三人当年在大仁宫叱咤风云,鼎足而三。其它正派拆船的,看到他们都要皱眉头。秦盟不让自己独生儿子参与拆船,当独子一出生,他就把小婴儿送走。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不料,竟成了电子大王,还娶了邓水钢的女儿。

  如果我们三个人的父亲能够事先知道结局如此,当年必然和气些。

  但现在讲这些有什么用呢。邓水钢烧在东方公主号里,到底是意外还是遭人谋杀,迄今为止一直是个谜;秦盟也早做了古人,惟一还在混的只有裴俊荣,但他也亡命天涯,连码头都被市政府收回,也许只能说时代不同了。

  我见到秦查理,应该一百二十万个惭愧,他衣冠楚楚,高贵、成功又潇洒,多么的帅。

  我老头也该惭愧,他只懂得压迫我,我之所以没有变成毕加索,都是他的错。

  他的错,毁掉我的一生。

  可能的话,连秦无双的一生,都得一并算上。

  "世界真是小!"秦查理笑着说,"不知道裴兄意下如何?"

  "我有同感。"我喝下清香扑鼻的汁液。

  山不转路转,这也太难了一点吧。

  "我想,这是咱们算总帐的时候了。"秦查理微笑,"令尊谋杀了家父!"

  怎么跟秦无双一模一样的台词,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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