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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几年了!他还要上演张天师捉妖。

  我怕他果真弄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告诉我那就是鬼。依他所开的车子来看,他的服务绝不会便宜,说不定还会敲我一记竹杠。

  沈嫂一直待在厨房里,没听见我们在做什么,当她猛一从厨房出来,被那根突然指着她的探测器吓得大叫。

  “收起来。”我命令小宝,这个早上我是受够了这个半路出家的茅山道士。



  早知道他这么讨厌,我宁愿被碧随拖去地下舞厅。

  小宝怏怏地收起杆子。

  我让他独自去土坡上凭吊安兰,就算他在那儿对着安兰痛陈我的不是也比在屋子里表演聊斋志异的好。

  停在门口的意大利敞蓬跑车已不见,大概傅小泉劝得碧随回心转意,两个人又出去玩了。

  我松了一口气。

  “先生,是不是开中饭了?”沈嫂问。



  能清清静静吃一顿饭是福气。

  午餐非常简单,两菜一汤,一道是酒糟鱼,一道是炒豆苗,汤倒是费了功夫煮的,一个砂锅的腌多鲜,沈嫂原先以为我要出去,短短时间变了出来也真不容易。

  我突然想起晚上的约会,告诉她晚餐别预备了。

  她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想她一定知道是季文莉。

  但我一直不清楚,碧随和季文莉,她到底帮哪一个。

  也许她谁都不帮,站在我这一边她最划算。

  她是个老于世故的妇人。

  小宝在安兰的小土堆前凭吊了很久,他进屋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他老了许多,时光并不只亏待我一个人,任何人的青春岁月都得消逝。

  “秉同,我有个不情之请。”他跟我说文言文。这小于不但装扮改变,连讲话都十分奇特。

  我教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光似乎在说:“秉同,你现在已十分粗俗。”

  他成为道士不是我的错,恐怕是社会的责任。这是供需平衡的社会,有需求才有供应,否则采自然淘汰制。

  “我方才跟安兰说过了!这块地很好,我要帮助她选个日子安葬。”

  我不能明白他老先生是什么意思,才跟我说过屋里闹鬼不宜居住,现在又说后院适合安葬我妻。不过他的身份是道士,不是上帝,阴阳两宅,能有一宅合乎标准,已是我家的福气,不得再苛求。

  我拒绝他的建议,他倒没多坚持,临上车时,只说:“如果要找我,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地址。”

  我会去找他才怪。

  回到屋子我听见怪笑声,就以为是拿破仑,后来才发现是碧随,她穿着一身艳丽的大圆裙坐在楼梯上。

  “你怎么老交这些怪里怪气的朋友?”她质问。

  我要上楼,她却把整个身子躺下去,不让我过去.我的朋友也许有很奇怪的,但跟她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照某些心理学家的书籍分析,她的种种行为是可以解释的,而这种青春过度扩张的心理障碍,只要过了这段时期就没事。

  倒霉的是我偏要姚在这个时候搬来跟她作邻居,当然,苍蝇不抱没缝的蛋,她这般古灵精怪,早看准了我这个糟老头的可欺。

  碧随站着是个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玉体横陈在那儿也自有风流之处。

  “嚷!我们玩得好好的,别走啊!”她看我急急转身,非常失望地坐起来。

  她不知道,孔圣人只有一个,而且早在两千年便已驾鹤西归成为古人,现今留下的,多是经不起考验的凡人。

  我这些日子也给她作弄得够了,难得哪天当场发作,到那时候,恐怕谁也难以挽救双方的名誉。

  她回去时非常地生气。

  我不介意她生气,她没长性,一下子就会忘掉,正如我预测不需要多久,她找到别的乐子立刻就会忘掉我这老头,把一肚子作弄我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

  我从车行叫了车到城里去赴文莉的约会。

  “签证已经下来了。”吃到一半,她才幽怨地说:“我预备买到机票就走。”

  我恭喜她、问什么礼仪最合乎她的需要?

  “我就知道——”她眼圈一红,如果我预先知道我会跟这么矫揉造作的女人上床,我会自愿流放到西伯利亚去作苦工。

  “我们还是朋友吧!”她见我半天没动静,眉毛扬了扬,鼻子耸了耸,原先已经差不多快流出来的泪又逼了回去。

  “当然。”我以茶代酒,敬她一路顺风。

  她的眼圈又红了,但只用力一击掌,叫来了女侍,喊厨房送烫过的清酒来。

  我不得已陪她喝了一杯,正在打算怎样才能脱身,不料她斜睨着眼,冷冷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簇席,我不留你了,你走吧!”

  我的面子、人情全作过了,留得再久对一个寂寞的女子也是无济干事。

  走出日本料理,黑暗中有一辆艳红的敞蓬跑车一下子掣亮了车灯,刺得我直眨眼睛。

  坐在上头,穿得像荡妇卡门似的是碧随,天气已经转冷,连我都套上了毛衣,她还照旧穿她的露背装,是省布还是怎么的?那么低的胸口招摇过市给谁看?

  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预备大麻袋替她遮羞,只好忍耐。

  我上了车,博得美人一笑。

  但也没高兴多久。车子一阵风似地开去地下舞厅,她应当去担任法官,早上10点钟没履行的,现在一点也不能少地赔给她。

  这个地下舞厅的格调比先前她带我去过的的要讲究,但那身香艳的露背装在此也不会显得唐突,这应归功于灯光,这么美丽的灯光下,衬托着随强烈音乐节奏晃动的人群像一个个不真实的影子。

  碧随也只像一个影子。

  当她跳舞时,我正眼看她,才发现她又美又活泼,但却又是那样的充满虚空,也许,她本是一个幻梦,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当乐队从疯狂的节拍中停顿下来,另一组人在黑暗的台子刚好补上了空白,低低地奏起了“苍白的昨日”。

  有些事情好像是不会变的,20年前我带着安兰去跳舞时乐队用这首曲于作快慢舞的间隔,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碧随满是汗水的身子偎上我的胸膛,我不能推开她,因为她闭着眼睛。

  而更糟的是我也想闭起眼睛。灯光太美,音乐太急,美得让我想起安兰。

  碧随在我怀中一动也不动,软玉温香的任由我随着节拍抱着她移动。

  我应该对自己的罪恶感到惭愧。

  但我只觉沉醉。

  回白石居时,天还没有亮,大地一片黑沉沉的,像是竭力在掩饰我的罪行。

  “为什么不说话?”碧随又恢复了叽叽喳喳,刚刚在地下舞厅时,她的微笑、沉默十分的动人心弦,忽然让我忘掉她还是小孩子,幸好我现在又忽然想起来了。

  “我又不是说相声的。”我回答她。

  “对我好一点,有百利而无一害。”她不甘示弱。

  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我的潜在可能是个色情狂。天上的星星有气无力地眨眼睛,也许是在讪笑,我非常疲倦地把脸埋在手心里。

  安兰走了以后,我一直觉得累,但都强撑了下来,这一回恐怕已经累到骨子里,再也撑不起来。

  回到白石居,天刚蒙蒙亮,碧随像个石膏人似地直挺挺地坐在座位上。

  “Kiss me good bye!”她说。

  我全身累得都要垮了,还是转了回去,在她脸颊上象征性地亲了一下,但她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揽住我不放。

  我挣脱不开来,并不是我的力气不够,而是我发现已经开始再也逃不掉……,那么火烫的唇,那么香的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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