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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望,感觉像御风而行的仙子。一个违反礼教遭受谪贬的落难仙子。

  她低头睇视自己光滑裸呈的身子,意外地竟没有丝毫羞愧和不自在。房里很温暖,一丝不挂竟也不觉得冷,她充分享受这种全然没有束缚的舒适与快感。她是早该将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宽大且沉重的衣裳丢弃。这样多好,自由自在的,像解放,解放身体也解放心灵。

  卧房好大,足以让她翩然起舞,跳著「水歌舞」中难度最高的凌空飞跃。

  以前在怡亲王府,每到元宵夜,花厅口就会请来梨园弟子,载歌载舞,饮酒助兴。她这「水歌舞」便是跟其中一位青衣偷偷学来的。



  一个骤然回旋,她举腿过头下腰临地——突然失去重心扑跌而下。并非她的舞技退步了,而是身後的人,他……几时醒来的?

  唐默在音响里放入一片CD,登时优美的乐音缭绕於四周,争先恐後地钻入雩娘耳中。

  又一个神奇的东西。她兴奋极了,跳得越发起劲,一曲既罢一曲又起。

  唐默双手抱胸,灼灼的目光,以一种研究的神色追踪她曼妙款摆的身影。

  雩娘出奇不意地将身子舞向纱幔,滑上顶端,再轻盈写意地翩翩飞落,像只素艳的凤蝶,更像凌波仙子。

  唐默把持不住,强行将她拥入怀中,雩娘一惊,抬头看他,适巧让他狂野放肆地吻住双唇。薄薄的红晕逐次泛红,直到与她绯红的水颊般嫣霞斑斓,他仍没放开她的意思。



  久未见阳光的肌肤,原就苍白的吓人,加上连日来身心饱受无情摧折,尤其令她血色尽退。然,这会儿,失去的血液彷佛一下子全部窜回娇弱纤细的微血管,昂扬勃发地攻陷她的两腮、颈项、耳珠子……所有曾遭他残酷肆虐的地方。

  雩娘低头埋入他的臂弯,希望终止他一波烈似一波的探索。可她不能,他的感情正蛮横驱动她的理智,达到他攻城掠地的阴谋。

  抵死缠绵了一天一夜,她光滑柔嫩的酥胸依然骚动著他,教他不能自拔地深深依恋著。

  这一次,和下次,以及往後岁月无数次的绸缪中,他都将以拥有者的姿态,以王者之尊,在她身上烙下属於他的印记。

  连著七天,从这里到那里……之後,再也数不清了,他教她享受人世间最极致的欢爱,要她几乎用整个生命去承迎、去狂喜。

  「下个礼拜,我就要成亲了。」他尽量用她听得懂的语汇说明和郑依霖之间的纠葛。

  「二十年前,我还没回到台湾的时候,原是缅甸的华裔商人唐飞的儿子,我父亲和尉任之的父亲都是贸易商,专做泰国和台湾方面的生意。

  「有一天他照例偕同尉任之的父亲到泰国出差,当天夜晚却传回他们遭逮捕的消息,未几他们便无缘无故的死在泰国监狱。我们连筹钱为他们聘请律师打官司都来不及。赶到缅甸通知我们的就是他们的得力助手郑敦仁,亦即郑依霖的父亲。」

  「你怀疑他陷害令尊?」雩娘弓起身子,为他找著一条手绢拭汗。

  「不是怀疑,是事实。我和尉任之已经查明真相。」

  「既是杀父仇人,为何不一刀送他入阴曹地府?」雩娘问得理直气壮,直觉这种人渣早该剁成烂泥,丢到门外喂野狗,怎麽还让他逍遥法外,作威作福。

  「这是一个法治的社会,凡事都必须讲求证据,动用私刑是不被允许的。

  即使是总统也不能例外。」

  「喔!」她一知半解地眨眨眼,「证据在哪儿?我去帮你『偷』。」凭她的身手,应该没有闯不入的龙潭虎穴。

  「在一个防备严密,并且有保全人员二十四小时守卫的大楼内,你就算进去了也偷不到。除非是郑依霖。」

  雩娘骇然。「她的功力竟远胜过我?」真看不出来!

  唐默爱怜地抚弄她的短发,笑了笑。「她没有功力,但是她有钥匙。」

  「哈!那也容易,我去把她的钥匙偷来。」

  嘿!拜托,偷窃又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行为,她居然说得眉飞色舞,真要不得。

  「不,我不能让你涉险。」大丈夫合该万斤重担一肩扛,靠女人帮忙,算什麽英雄好汉。

  况且,雩娘至今妾身未明,郑依霖和警方都急於逮住她,好将她遣送回大陆,这节骨眼尤其不能教她去抛头露面。

  他要她,不只要她是个寻常的女子,而是家人,一个与他的生命紧密结合的另一半灵魂。因此,他更不允许丁点危机降临到她身上。

  「可你却要娶她?」雩娘小脸一黯。她宁可冒一百八十次的险,也不要——「难过吗?」

  她老实的点点头。经历了此番狂风疾雨,她再也不想隐瞒心事。是的,她是非常难过,难过得揪心,难过得想哭。

  「如果,我真是你的小王爷,你还会难过吗?男人三妻四妾不挺正常的?」

  他试探地睨眼向她,眼底除了嘲弄,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

  「雩娘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小王爷了。这些日子,我只是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想著你,想著没有你的日子,想著自己尴尬的身分,想著……」

  「傻瓜。」他拨开她覆在额前的发丝,印上一记很轻很轻的吻。

  她说很久没有想起她的小王爷是什麽意思?会是一种昭告或输诚吗?他一直对那个「满清幽灵」耿耿於怀,若果真有此人,即便是鬼,他也将不惜与他一战。

  虽然和一个古人争风吃醋实在有损颜面,但他就是忍不住。

  「尉先生说,我跟你在一起会拖累你。」

  「他胡说八道,不必信他。」尉任之准备吃他的铁拳吧!竟敢拿这种话诓她。「没事了,一切我自会处理,你好好休息,我有点事——」

  「别走。」雩娘急急支起身子,反压住他。「我怕。」

  怕什么?你是武林高手啊!

  唐默捏捏她挺俏的鼻子,笑道:「没人敢进来意图不轨,倘使有,我准你格杀勿论。」

  「你不是说……」她张著无邪的大眼。

  「这里是我们的王宫,凡俗的法律条文全部不管用,谁敢擅越雷池一步,谁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他笑意更深了,促狭地捉弄她,哈她痒。

  「别——」雩娘躲无可躲,只好偎进他胸膛,让他正大光明地享受她的软玉温香。「那……你离开後,我可以出去吗?」

  「你预备去哪?」唐默语调中马上充满警戒。

  「我希望能去看看书怀,几天前我到过她那儿……」雩娘把刘学松如何使「美男计」将书怀玩弄於股掌之间,一五一十的对唐默详述。「我必须帮助她看清那『贼子』的真面目,否则她会越陷越深,终至难以回头。」

  唐默不语。他早认定书怀根本已遭灭顶了,明知刘学松比洪水猛兽还可恶,她就是死不悔改。他不阻止雩娘,并非觉得她有办法力挽狂澜,而是不忍将她当成金丝雀一样,锁在宠中。

  「答应我,小心为上。」若伤了一根寒毛,她以後就甭想出去了。

  「雩娘道命。」她嫣然一笑,柔顺地伏在他肩上,像丝萝紧紧纠缠著乔木。

  ※※※

  公寓里,书怀趴在床上,哭得稀哩哗啦,床边的卫生纸一团团丢得到处都是。真可谓「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雩娘绕到公寓後边,见四下无人,运足真气,几个纵跃已上了阳台,像「魔神仔」一样「飘」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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