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乱成一团,大家急急忙忙地逃离顶楼,宋保罗眼睁睁看著到手的猎物又跑掉,气得几乎疯狂。
「我一定要抓到他们两个!叫楼下警卫拦住他们!快——」他气急败坏地大吼。
而此时,石逸早巳带著冯冉冉奔到二楼,一楼的警卫闻讯总动员,他懒得和这些喽罗对抗,大手一扫,二楼的玻璃帏幕应声碎裂,他便抱起冯冉冉从二楼的窗口跃下,在混乱之中扬长而去。
☆☆☆
全球著名的慈善机构「诺亚方舟」由三大超级财团所组成,其中的
迦南财团总裁亚伯拉罕日前竟莫名地死在「诺亚方舟」位於巴哈马的收
容中心天堂岛上,这个消息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注意,不过由於「诺亚
方舟」对外全面封锁消息,更严禁媒体进入天堂岛一探究竟,因此事实
真相成谜,更令大众质疑。
就在事发後不久,一篇未具名的报导却在网路上大大流传,上头清
楚地写著有关「诺亚方舟」假借收容孤儿之名,私下却利用这些儿童进
行违法的人体实验,文中并刊载一张被基因改造而死的孩童照片,引发
了强烈的震撼。
虽然「诺亚方舟」的发言人辩解那是有人故意抹黑,恶意中伤,然
而社会大众的遣责声浪还是汹涌而来,致使另外两大财团——创世财团
及巴比伦财团——的形象重挫,各相关投资产业股价大跌,损失惨重
翌日,报纸上大幅报导有关「诺亚方舟」的事,石逸看过之後,冷笑地将报纸丢在一旁,多少猜得出这件事必定和「北斗七星」有关。
亚伯拉罕一死,金三角缺了一角,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这真是件太快人心的事,可惜他没能参与那个盛会……
从口袋拿出手机,他拨电话回北极星岛,想确认「天玑」是否真的无恙,不料还未按下号码,手机铃声就先响了。
他微愕,立刻接听。
「喂,我是『玉衡』。」
「事情进行得如何?冯冉冉知道多少?」「天枢」清冷的声音从话机里传出。
「她……知道不少……」他的嘴角陡地一沉,转身看著横躺在床上的那道纤细的身影,眉头又不由自主地拧成死结。
「果然,那得尽快动手,别让宋保罗和索罗门有机可乘,『天玑』毁了天堂岛之後,『诺亚方舟』所拥有的变种人资料全被销毁,这么一来,冯冉冉必然会成为他们追素的目标,不能让她活著。」「天枢」道。
「我知道……」他闷闷地道。「『天玑』没事吧?」
「『天玑』受了点伤,没什么大凝,很快就能痊愈了。」
「那就好。」
「任务完成後立刻回来。」
「是。」
「天呕」一说完就收线了,他却瞪着话机良久,心情复杂而邑闷。
昨晚,从创世财团逃出之後,他带著冯冉冉躲藏在这间汽车旅馆,李成夫的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受惊的她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并且辗转反侧到凌晨才渐渐入睡,而他则一直清醒地陪著她,听著她,脸色随著她吐露的许多变种人重要资料而变得更加深沉。
毫无疑问的,他得杀了她!
不论移植大脑给她的是否是当年那位女研究员,她已比他预期的知道更多有关变种人的事,所有变种人研究的目的及重点工作她都一清二楚,甚至她还说得出每个负责不同变种部门负责人的名字及每一个变种人被改造的部位……她的那颗脑袋里装了太多不该有的东西了,太多了……
只是,他从没想到这会是个如此棘手的任务。
以往,杀一个人对他而言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尤其是像冯冉冉这么脆弱的女子,只需动一根手指,他就能让她断气。
但……
内心挣扎了一整夜,他就是下不了手。
眼看著她毫无防备的睡容,看著她细微柔弱的呼吸,他的一颗心总会莫名地揪得好紧,拳头一再地握紧,又一再地松开。
她何其无辜?只因为被移植了一颗不属於她的大脑,就得接受死亡的命运?
他又凭什么可以判她死刑?
她会接受移植,为的也只是要活下去啊!
不过是为了要活下去……
然而……
如果不杀她,他又如何向「天枢」交代?她活著,对北斗七星来说就是个威胁,只因有关变种实验室的事绝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严重性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不论舍不舍得,他都得动手。只要动作俐落一点,她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反正一下子就过去了……
高举起手,狠狠地对准她的头砍下,他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徒增困扰。
「石逸……」冯冉冉在这时翻了个身,幽幽柔柔地唤著他的名字。
他心头一震,手在离她花儿般的脸颊两公分前急急煞住,聚满了力道的五指瞬间失去了该有的杀气,原本尖硬如斧槌的手竟轻颤了一下,接著,连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忍不住拨开覆盖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极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像在抚触著一朵细致易碎的小花……
突然,她全身抖了一下,闭著眼大声哭喊著:「石逸!救命!石逸!救我……」
他一怔,轻摇著她的肩膀,叫道:「冯冉冉!醒来!冉冉……」
她在他的叫唤中苏醒过来,睁开仍饱含睡意及惊悸犹存的双眼,一见到他,想也不想地就弹坐而起,投入他怀中,紧紧地搂抱住他。
「石逸……石逸……」她虚弱地啜泣著。
石逸就如遭电殛,整个人呆愕地僵住。
伏在他胸膛上的细瘦身躯正不停地抽噎著,随著她单薄背脊的抽动,他的心也跟著震荡著。
他屏息了许久,终於放弃继续抵抗,伸出双臂,拥住了她。
这一刻他已经彻底明白,那种情不自禁想保护她的冲动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也不是职业上的责任,而是……
而是他早巳对她……
「呜……博士死了……宋少强杀死了博士……都是我害的……」冯冉冉在他怀中边哭边道。
他没吭声,只是静静地任她发泄。
「要不是我……博士也不会死……所有的事都因为我的脑!都是这颗脑袋引来的祸端……都是它……」她说著忽然推开他,捶打著自己的头,揪扯著自己的头发。
「冉冉!你干什么?」他大惊,连忙抓住她的双腕制止她。
「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就好了……」她抬起头,被泪浸漫的小脸有著令人心疼的自责和伤痛。
他拧著眉,一把将她按进胸口,怜惜地搂紧她。
这怎么会是她的错?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她埋首在他胸前直哭,虽然他没说半句安慰的话,但他强有力的双臂已足以安抚她惊惶痛楚的情绪。
他的拥抱,他沉稳的心跳声,就像在无边无际波澜中的一根浮木,给了她面对眼前困境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猛然发现自己把他的前襟全哭湿了,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细声道:「谢谢……我好多了……」
她一离开他的怀抱,石逸立刻感到胸前一片冰凉,方才相拥的温暖刹那间全都消失,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虚竟油然而生……
空虚?
这种心情的转变吓坏了他,他脸色大变,忙不迭地後退,急著将那太过放纵的情愫全部再压回原点,但由於太过慌张,他脚下绊了一下,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