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佳人──让他给带走了。”朗日尚失落地叹息一声。
“为何少城主对那名女子如此牵挂?您才见了她一、两次的面啊!”忠心部属不解。
“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那名女子的眼神很清澈、很空灵,让人想要抓住她;一辈子待在她身旁,不想争权,不想掠夺,只要能一直看着她,就别无所求。”
“少城主,可是她昨夜似乎已成为修王的人了。”
“峻德修他在挑衅。明知我想要她,却在我面前故意吃了她。他是想告诉我峻德城不屑和朗日城合作吗?”朗日尚眯眼思索,年轻的脸庞显得老成几分。
峻德修不将他朗日城的势力看在眼里,他朗日尚偏要峻德修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不想让?我偏要从你手里抢来。”朗日尚狠狠捏拳起誓。
对谌霜浓这个女子志在必得的原因,已经变得模糊了──也许真有一见倾心的成分,也许只是出一口气,他懒得去厘清。
最重要的是,他要将她抢到手!
※※※
“修王回来了!”
整个峻德城欢声雷动,所有的人几乎全都走到街上,兴奋地迎接修王军队。
所有百姓都知道,修王是挟着胜威,再度凯旋而归。
以往修王一定会坐在为首的高大战马上,领着部众通过夹道欢迎的百姓,直趋城殿所在,向城主峻德天龙亲呈战捷。
修王一身狂傲中带着冷肃的气质,虽然时时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他的魅力依旧席卷民间。
不但男孩们对他仰慕如天神,一心想以修王为模范投身军旅;而无数芳华姑娘更是为之倾醉不已。
不过,这一次队伍虽然依旧整齐威风,但前头却少了修王俊挺狂放的马上英姿。
“修王呢?”
“奇怪了,修王怎么没出现?”
百姓之间一阵错愕,街边低语开始蔓延开来。大家议论纷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不见修王的身影。
有人忧心忡忡地猜测修王是否受伤或是重病,也有人怀疑修王是否吃了败仗,无颜面对全城父老。
不过,后头的说法马上被反驳。因为前些日子,攻打谌城的捷报才刚传了回来,于是大家倾向前者的推测,不禁深深担忧起来。
没多久,有人传言修王已经回到修王府里,而且神秘兮兮地急唤了四王之一,排行老三,最擅长医术的“治王”进府。
众人一阵喧哗,更加确信修王一定出事了。
峻德城的统一大业还没完成呢!要是修王真有什么万一,那么全城百姓的长久期待不就破灭了?
修王可千万别辜负了众人期望呀!
第三章
天下人皆说峻德修王是“战鬼”转世,带着满身的血腥煞气,生来要扰乱人间,但峻德城中的百姓,却对修王爱戴不已,奉若神祇,将他视为莫大荣耀。
这两种天壤之别的评价,传到修王耳里后,得到的通常是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
他狂傲地笑尽天下人愚昧。他从来只做他该做的事,为峻德天龙卖命,纯粹只是报恩。
败在修王手下的人,只能说是能力不够,和他是不是“战鬼”转世毫无关系。所有的荒谬传闻,只是战败者为自己失败的耻辱开脱的愚蠢藉口。
偏偏,就是有人对这个愚蠢无比的藉口深信不移。
乱世,是创造英雄的时代。而生于乱世,对英雄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大哥,找我来什么事?”峻德四王中排行老三的治王,不疾不徐地跨入一向少有人能接近的修王寝院──“修罗苑”。
他照例对门楣上书写着三个草字的匾额,皱了一下眉头。
峻德治一向不爱大哥峻德修将自己的寝院取名为“修罗苑”,他总认为这个名称煞气太重。
“你帮我看看她,她竟然在马上昏睡了一天。”峻德修一见到三弟,马上就往房内拉,脸上有着少见的烦躁。
“就为了她,你竟然丢下军队先跑回家,没有上殿见城主?”峻德治有些惊诧。在印象中,只要得胜回城,大哥一定会尽职地向城主亲自禀报战果。
“我待会儿再去见城主,你先看看她。”峻德修不耐地催促他。
峻德城城主峻德天龙是收养他们“修、齐、治、平”四王的义父。不过,他们都只称峻德天龙为城主,君臣分际划分得很清楚,鲜少称他为义父。
“她是?”峻德治坐到依然沈睡的女子身旁,拉起细瘦的手腕仔细诊脉。
“谌寿的女儿。”
“又一个战利品?不过这一个,比你以往所带回来的要清丽许多。”峻德治用辞婉转地表达看法。
“你大可直接说她相貌平平,只有清水中上之姿。”峻德修双手环胸。
“是人家硬塞给你的?”谌寿会忒地大胆,留下上等美女,出清冷宫存货?
“我挑的。”他扬起一眉,警告他专心看病。
峻德治的讶异和疑惑,在床上的人儿忽然嘤咛转醒时烟消云散──秀白无奇的小脸上,迷濛的瞳眸眨了眨缓缓睁开后,整张容颜瞬间染上了一抹轻幻醉人的娇态。
“原来如此。”峻德治恍悟地点点头。
“如何?”峻德修问的是诊脉的结果。
“大哥,人家姑娘是弱柳纤絮,你是武夫猛将,当然经不起劳累的马上奔波。姑娘只是累过头,瘫了。”颈项上的青紫也暗示了某种缘故,只不过他见姑娘家就快转醒,不便明讲。
谌霜浓一睁眼,只见到眼前这位相貌温儒和善的男子,心中剧烈惶悸,以为在自己昏睡不醒时,已被修王送给了人。
直到寻到温儒男子身后那抹熟悉而安心的挺拔身影,她才定下心神。
“您是──”他看起来像是大夫。
“在下峻德治,修王的三弟。”峻德治对她露出温煦的笑容。
“治王?久仰大名。”谌霜浓感染到他的和善,也不由自主地回以浅笑。
“病人醒了,你快去开药。”峻德修脸色突然一沈,不客气地将三弟从床边拎起,顺手挥开他还搭在霜浓细腕上的手指。
“谌姑娘没病,不过筋骨疲乏过度,倒是要好生调养。我开些浸泡的药方子,定时热水药浴,一周后精神自然恢复。”峻德治不以为意,仍旧本着大夫的本分,对“家属”细细叮嘱。
“还有,夜晚让谌姑娘好好歇息,别太折磨她。她会在马背上瘫睡过去,有一大部分是你的缘故,这几天还请大哥节制。”这段嘱咐,就有些恶意了,摆明了要峻德修禁欲。
谌霜浓面色立即嫣醉如火,峻德修倒是不甚在意,仅仅双手环胸,轻声哼了一句。
“修王!”门外传来一唤。
“什么事?”峻德修眉头一锁。
“城主请修王立时上殿,并且请修王带着降贡美人一起过去。”
修王和治王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眸中交换了复杂的讯息──“大哥,要慎重应付。”治王低语示警。
“嗯!”修王垂睫思索,神情难解。
“城主……要见我?”躺在床上的霜浓没有听漏命令,惶惶不安地起身。
“你这女娃儿可真神奇,又一个人对你有兴趣了。来吧,咱们去见城主。”峻德修似讽似嘲的一笑,对床榻上的她伸出手。
犹疑地看着眼前的大掌,谌霜浓心跳急如擂鼓,感觉一股不祥的气息,如风雨欲来,压得她难以喘息。
不祥!
爹爹拒绝修王带走她时,也曾这么说。
对谁不祥?又是如何不祥?爹爹为什么从没告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