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金夫人的舞会上,伊凡妮小姐的众多追求者们为了博得美人青睐,决定以闻名的斯堪二十三回旋一较高下……”
然后接着是一长串的参加者名单:
“猜猜看,谁是胜利者?答案是——来自法国的莱彻斯特侯爵,瑟洛·杰·克兰兹!他并末参赛,但他以一记漂亮的右钩拳击倒了斯堪二十三回旋的优胜者蓝爵士,顺利抱得美人归。”
未了,报导旁还附上精采讽刺的插画。
上面画的是瑟洛站在拳击台上,一手抱着伊凡妮,另一手则对蓝爵士挥拳,而周遭的围观者大声叫好,依莎贝黯然离去的情景,
依莎贝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着,一股酸涩的情绪溢满了她的胸口。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昨晚提早离开金夫人主办的舞会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而身为莱彻斯特侯爵未婚妻的她,竟是从隔日的泰晤士报中得知一切的。
天哪!这消息要是传回巴黎,她的朋友们会怎么看待她呢?
依莎贝丢下报纸,立刻提起裙摆往瑟洛的卧房奔去。
她必须见瑟洛,也必须与他谈一谈,至少,她要听他亲自解释一切。
当她闯入瑟洛的卧房时,她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空无一人,而且床铺叠得非常整齐,彷佛他昨晚根本不曾躺在上面过。
一种模糊的预感在她的脑中成形,但她立即摇摇头甩掉那荒谬的想法。
不!瑟洛不会背叛她的……
就在她缓缓退出他的房间时,瑟洛衣衫不整的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依莎贝霎时一阵晕眩。
她的臆测成真了!
她知道,走廊的另一端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伊凡妮的卧房。
当瑟洛看见依莎贝站在他的房间外时,他的灰眸沉了下来。
从她的表情中,他明白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一点也不想伤害依莎贝,然而……只怕这回是无可避免了。
尽管真相如此伤人,依莎贝仍维持着高傲的自尊,强迫自已以理性、冷静地语调道:“瑟洛,莫维斯伯爵一早外出访友,我想……这是我们两人单独谈话的好时机。十分钟后,我在客厅等你。”
瑟洛点了点头,依莎贝立即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瑟洛再度下楼,与依莎贝面对面。
“我想,你还没看过今天的报纸。”苍白着脸的依莎贝将泰晤上报推到瑟洛的面前,他拿起报纸,很快地将整篇报导扫了一遍,连那张讽刺画都没有错过。
依莎贝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地轻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很抱歉。”
他没有否认,代表报上所言句句属实!
遭受背叛的痛楚使她差点掉下泪来,但是依莎贝握紧了双手,骄傲得不肯落泪。“你不该道歉的,瑟洛,”她勉强的微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解释而已,毕竟——报导不一定是正确的……”
“我背叛了你。”瑟洛低语:“我昨晚在伊凡妮的卧房中过夜。”
虽然她早巳知道,但是瑟洛亲口证实传言的冲击,仍大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瑟洛的灰眸剔透得有如银镜,那是一双真诚无欺的眼眸,他甚至不愿选择撒谎来逃避。“伤害了你,我感到非常抱歉,依莎贝。”
依莎贝终于掩面哭了出来,“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他真心地说:“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依莎贝不理会瑟洛的道歉,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奔回房中,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瑟洛动也不动地坐在原位,像一尊大理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纳走了进来,恭敬地询问:“爵爷,有一位贝利·史东先生来访,您要见他吗?”
瑟洛茫然地抬起头,“谁?”
“史东,贝利·史东。”唐纳复诵一次。
他的脑袋回复清明,“他在哪里?”
“在门外,我请他进等候室梢等,但是他不肯。”
“知道了,我出去见他。”
“爵爷,我查出来了!”贝利一看见瑟洛,急切地迎上前说道:“您的怀疑是正确的,她的确不是伊凡妮。”
瑟洛沉默着。
“我照您的指示前往马修家调查,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已经早一步连夜搬走了。我怀疑马修一家涉有重嫌,但因断了音讯无计可施。没想到在我到附近一家小酒馆喝酒时,让我找到了另一条线索!”
贝利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画报,直直地送到瑟洛眼前。
“这是从一个叫“霓虹”的小剧团里找来的,这张画报就贴在演员栏中。当我看到这张画报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您看!这张画报上的女人,确实与伊凡妮小姐一模一样!
我特地问了剧团里的演员,他们告诉我,她的名字叫作赛西儿,已经于三个月前辞职了!而且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辞职。在她辞职之后一个月,她便以“伊凡妮”的身分踏进莫维斯伯爵府!”
贝利既兴奋且滔滔不绝地说道:“我认为,这整件事一定是预谋!而马修一家无疑是帮凶……
啊,说不定那名海盗西尔法正是幕后指使者,他们全都串通好,想要谋夺莫维斯伯爵的财富!
爵爷,这一切都与您的推断不谋而合呢!爵爷……爵爷?”
瑟洛握着那张画报,仔细地抚平皱褶,凝视着画中的女郎——
闪耀着光泽的栗色秀发,蓝宝石般的蓝色双眸,挺直的鼻梁,柔软而丰润的樱唇,以及那充满古典美的下巴……
是的,她是拥有一张与伊凡妮一模一样容貌的女演员,赛西儿。
他明知道一切都已被证实,却仍抱持着微弱的希望。
“她冒充伊凡妮,不见得是为了钱,”瑟洛艰涩地低语:“或许她有其他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
“不,一定是为了钱。”贝利断然说道:“我查出她有一个双眼几乎失明的妹妹,为了使她重见光明,她需要一笔庞大的医药费,而这就是她与马修一家、西尔法串通共谋的理由!”
瑟洛的心脏微微紧缩着。
他知道她不是伊凡妮,只是一个小剧团的女演员,早在他明白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他早巳不在乎她的身分。
然而,连夜搬走的马修家、行踪神秘且来意不善的西尔法……串连起这两个线索所得到的结论,却是丑陋不堪的事实——
她冒名顶替伊凡妮,只为了算计查克舅舅的财产!
“爵爷,有了这张画报,再加上剧团演员的指认,如今可说是人证物证俱在,您要是想采取动作尽管放手去做,证据完全对您有利——”
“贝利。”瑟洛突然开口。
贝利连忙道:“听候差遣,爵爷。”
瑟洛沉默地解下领巾上足足有一枚金币大小的蛋白石别针,放在贝利的手心里。贝利有些惶惑,“爵爷,这是……”
“这是你的报酬。”
他瞪大眼睛,慌忙摇头,“不,我不能收您的馈赠……”
“收下,贝利,然后答应我一件事。”
瑟洛的坚决使贝利不得不从命。
“您说,我—定替您办到。”
瑟洛深深地望着贝利,许久,他一字一字地道:“把这些事都忘了。”
贝利大惊,“什么?!”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事都查得水落石出,爵爷竟然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爵爷……您是在开玩笑吧?”不管贝利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瑟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瑟洛那双阴鸳的灰眸,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不,我是认真的,贝利。忘了这件事,从今天开始,赛西儿就是伊凡妮!听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