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傻的乐乐,也好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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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走进院子,坐上钟阒前些天才为她架好的秋千架,荡了起来。
那时候,她记得他说:架一座秋千很容易,可是若要植一片向日葵花园,就有些费事。
他打算两年後买一块地,帮她盖一座花园,他会特地请人在花园中央盖座圆形舞台,一座刚好放得下一架钢琴的舞台,然後她就能如愿在遍满花香的空气里,开无数场美丽的音乐会。
他还说:到时,她的第一场音乐会,只能有一个听众,就是他。他要她单独为她演奏,他要做她唯一的特别听众。
架设秋千那个午後,天气清朗,他陪著她荡了一下午秋千,聊了一下午……
她人在秋千上,跟著回忆荡了十几分钟。乐乐心里其实很明白,钟阒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不是个会让人担心的人。
可她就是没办法相信,前天还跟她一起讨论婚纱款式的他,真的就这样不回来了。她宁可怀抱一点希望、一点期待,她不要就这样相信,钟阒走了……
有可能他只是闹著她玩,有可能他只是想吓吓她,想测试他对她的重要程度、想处罚她没有一次就答应他的求婚……她真的宁可这样想、宁可这样骗自己。
回到屋子里,她对一屋子望著她的人说:
「我要等钟阒七天,如果七天後他还不回来,我就承认他死了。」说完,她根本不等其他人的反应,直接上楼,将自己锁进房间,待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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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
钟阒依然没有消息,这些天姜羿雇了好几个船家,二十四小时在海上搜寻,却毫无斩获。
乐乐抱持的最後一点希望,也逐渐随时间过去而消逝。
後来小新私底下告诉她,钟阒穿的那双鞋鞋底,里头的特制火药要炸沉一艘大船,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更别说船上的人了。如果钟阒能回得来,出事当天他就一定会回来。他们再花多少时间,都注定要徒劳无功。
现在道上都在传,钟阒跟青龙帮帮主,还有几个青龙帮的重要核心分子,全同归於尽了。
这天下午,天气特别好,炙热的阳光彷佛能将皮肤烧伤,这样的好天气,却跟她的阴暗心情,成了强烈对比。
他们几个人在基督教公墓里,为钟阒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看著新造的坟,大理石墓碑反射阳光热度,显得特别刺眼。
虽说是钟阒的坟,但事实上入土的,不过是钟阒的几件衣物,他的遗体根本找不到。
蓝色的海大得无边无际,也许钟阒早就打定主意,要住进那片无尽的汪洋里,因为他居然狠心到,连一片尸骨残骸,都不愿让她找到。
七天来,她跟著船家在海上搜寻,带著绝望又怀著希望的矛盾心情,在海上过了六个白昼。
每天,她都希望能找到什么,却又矛盾的希望,什么也没找到,这样她就可以假装,他有可能还活著……
「乐乐,走了吧。」楚楚拉了她的手,轻声说。他们陪著乐乐站在太阳底下,已经足足一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乐乐的身体一定会撑不住。
「你们先上车等我,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好吗?」
「顶多再十分钟,不能再久了,再继续站下去,你绝对会中暑。我们到车上等你十分钟,超过时间,我就会过来带你。」姜羿强制地下了命令。
这几天乐乐吃得少、睡得少,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大概会彻底荒废自己的身体。
「好。你们放心,过了今天,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我保证。」乐乐抬头对姜羿微笑。
他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乐乐的话。
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蹲下身,抚摸墓碑上新刻的两个字——钟阒。
「你一定是早就有打算、早就计画再一次离开我了,对不对?一定是这样!是我太笨,明明有感觉,却又宁愿骗自己,以为这一次会有不同。我问了你好几次,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
乐乐停顿了一下,表情很遥远,手仍无意识地抚摸著墓碑上的名字,没多久,她继续说:
「以前我参加过几次葬礼,但总觉得死亡是件离我很遥远的事,我完全不能想像,死亡能带给我的悲伤,会有多深刻……」
她的表情很茫然,但才一下子,她的语气不同了,有著好浓的责备。
「为什么你老是要这样欺负我?没认识你之前,我不能想像心碎的感觉,认识你之後,你毫不客气地教会了我,什么叫‘心碎’,我真的很笨,一次教训不够,还给自己找了第二次教训。
以前我不懂心碎,你就教我心碎;现在我不懂死亡,你居然用你的死亡,拉近我跟死亡的距离。
这几天我在海上,老想著,我上辈子是不是很对不起你?所以这辈子才让你这样折磨我!你这个混球、浑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宁愿你离开我、宁愿你娶别的女人,这样至少你还活著,至少我可以期待总有一天,我还有遇见你的可能、还能见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可是现在,你居然连我这么卑微的期待,都要狠心剥夺……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你以为恨你很难吗?在你选择用这么恶劣的方式对我之後,要恨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
现在,我要明白的告诉你,我纪乐萱再也不会傻傻地任由你欺负了!
而且为了报复你的无情,我不会再到这里看你,你更不要期待我会在你的忌日时,带你的,不对,是我的儿子来看你。没错,超音波照出来是个男孩,我一直没告诉你。
所以,你听清楚了,我的儿子、还有我,都不会再来看你。这就是我给你的处罚!现在你终於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吧?你这个傻瓜、白痴、浑蛋,居然敢用死亡的方式离开我……
你放心,我会很快乐地活著,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或许吧,等哪一天我不再恨你、对你没有丝毫情绪了,我才会考虑再来看你,也会考虑带我的儿子一起送束花给你。」
她终於把话都说完了,低了头,她在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在钟阒两个字上头,印了好久、好久的吻,再抬头时,她今天的第一滴、也是唯一一滴掉出眼眶的泪,跟著落入钟阒两个字的刻痕里,阳光让眼泪反射出七彩光线。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见’,我们真的不会再相见了。我会努力做个不让你担心的‘女强人’,就这样吧。大家都在等我,我得走了。」
她站直身,毫不留恋地离开钟阒的新坟。
尾声
六年后 台北总擎 总部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两声,她立即按下免持听筒播放键。
「总裁,您的公子跟姜小姐已经到了,现在在会客室等您。」
「谢谢,我等一下就过去,麻烦你先送两杯果汁跟一些点心过去。」挂断电话,她花了几分钟批过两份重要文件,才离开办公室。
一踏进会事室,五岁大的钟绍崎马上冲进她的怀里。
「妈咪,我好想你。」
她费了一点力气,才抱起长得比同龄孩子还要高些的儿子,笑著说:
「小崎又长大了喔,妈咪快抱不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