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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画伪画的人,我要找到画这幅画的人。”他将画递给杨罗。

  “是。”杨罗收下画,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未曾多问找著人要做啥,他的工作就只是找到人,完成使命。其余的事,就是主子们的事。

  在杨罗正欲告退时,由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笑声。 “等一下,要找人也先让我看完画。”



  话语才歇,一各华服男子走进书房。

  “你怎么会来?”司徒悦文有些讶异的看著好友柳飞宇。

  “自然是听到消息,赶来拜见那幅模仿我的笔法,却让你啧啧称奇的大作。”

  柳飞宇一双眼溜到杨罗手上的画卷,自动自发的由他手中抽走。

  他一展开画,一瞧是幅人物画,顿时兴味盎然。

  “嗯!不错,难怪你会惊艳,这画法虽是仿我,但画技与人物神韵却不俗,不讳言,甚至比我的人物画好上许多。”



  柳飞宇非但不生嫉妒之心,反而赞赏有加。这可以说足他有度量,但更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的才华有自信,绝不会随意就怨妒他人的才能。

  “你再这么悠哉下去,不怕被人给比了下去?”司徒悦文扬眉望著向来没什么雄心大志的好友。

  若不是柳飞宇天生的才华无法掩藏,当今也不会有“飞柳公子”这号人物,不过,绝大部分的功劳还得记在司徒悦文身上,是他的独具慧眼和力量,才能将柳飞宇推上如今的地位。

  “那又何妨?反正我不愁吃穿,名利对我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柳飞宇不以为意的笑。

  “那你今天急著赶来又是为什么?”

  司徒悦文起身将画自他手上取下,转身递给了杨罗。

  杨罗接下画,不发一言,轻颔首退出书房。

  “我是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能够打动你的心。”

  “打动了又如何?”

  “自然是想见见那个,能被司徒三公子看上眼的人啦!”

  他纯粹是好奇,因为司徒悦文对画绝对挑剔,而且也不欣赏绘赝品的人,会买下一幅赝作,实在与他平素的行事作风不符!

  “能不能看上眼还未可知呢。”司徒悦文撇唇淡笑。

  即使他喜欢某人的作品,也不表示他就会欣赏那个人,一旦“人”让他无法入眼,就算再有才能,他也不见得会有那份精神去助人。

  外界常说他是伯乐,却不知道他是个极端挑剔的伯乐,做事全凭喜好、情绪。

  “如果你瞧了那个人,又不巧的很对眼,你可要告诉我,让我也见见他,好彼此切磋、砥砺一番。”柳飞宇眨著眼笑。

  司徒悦文瞥了他一眼,可不相信他什么切磋、砥砺的鬼话,这个好玩的好友,只是喜欢凑热闹罢了。

  秋子若在摊开的画纸上画下最後一笔,审视与墙上真迹的差异後,才将笔放回砚台边。

  这一幅是赝品组织指定,要她摹前朝刘贯道的“元世祖出猎图”。

  这幅画是描绘秋凉时节,忽必烈在沙漠旷野狩猎的情景。图中人马的姿态皆生动灵现,把射雕英雄的豪情表露无遗。

  她向来喜欢马这种生意盎然的动物,在画马时,感受它们的飞扬神采,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高昂,相对地,当她放下画笔的瞬间,心中的空虚感同样巨大。

  待墨风乾的时间里,她趁空前往父亲的房里探视。

  望著不符合年龄苍老枯搞的父亲,秋子若的心又痛起来。

  “不过六年的时间,这个家就面临家破人亡的地步,真是我的错吗?”秋子若垂下眼睫,茫然地自问。

  六年前,娘救起溺水的她,却因体力不支,反被湍流冲走。

  而三年前,他们仍居住在永福镇外,有一次她染上风寒病得昏沉时,父亲与弟弟出门为她延请大夫,行经山路时,马竟失蹄坠下陡坡,她的弟弟、秋家唯一的香烟,当场惨死,父亲也因伤重残了双腿,更因失去爱子,悲伤过度下得了失心疯。

  娘因她而死,弟弟、父亲也因为她而一死一残,於是,周遭的人开始说她是个瘟神,谁碰上谁倒楣,不但连累父母,甚至兄弟也不得善终,因而谁也不愿和她沾上关系。

  幸而在摆摊卖画时,遇上了“头子”,那时,只有他伸出援手,即使他是看中她绘画的才能,却让自己能够揽更多的银两,为父治病,维持家计。

  她为父亲拢紧滑落的被子,不意惊醒沉睡的父亲。

  秋祥睁眼一见她靠近,连忙挥手大吼:“你走开!我知道你想杀我,我不会投降的!”

  “爹,是我子若啊,我是你女儿……”

  “不!我没有女儿,我只有儿子,快叫我的子兰来!子兰!”秋祥悲伤的狂叫苦,神情疯狂而狰狞。

  “爹!子兰不在,你不要激动……”

  “子兰怎么会不在!啊,是你!你是索命鬼,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我儿子的命来!”秋祥怒瞪著她,彷若瞪视有著深仇大恨的雠敌。

  秋子若忍下心痛,强笑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什么索命鬼,你又犯糊涂了。”

  秋祥朝她龇牙咧嘴的挥手吼道:“才下是!我没有糊涂!你走!不要过来!一说罢,他拿起床边的枕头朝她扔去!

  秋子若狼狈的躲过枕头,怕自己在这里会让他更激动,只有咬著牙先退出房。

  “啊!子若,你爹又拿东西砸你了?”听见吵闹声而由门外走进来的是邻居王嫂,看见秋子若的模样,猜想足伙祥又犯病,乱丢东西了!

  “我没事,爹只是又糊涂了。”秋子若摇头回答,搬来之後,多亏王嫂一家子帮忙照顾父亲,她才能安心作画、卖画。

  “哎!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愈来愈多,清醒的日子却愈来愈少,子若,我看你得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帮你爹看看。”

  王嫂盯著秋祥的房门,直叹气。

  虽然跟秋家不过做了三年的邻居,但她在秋父神智还清楚时,由他的谈话中,大略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父亲怎么会这么恨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被自己父亲当成仇人的坚强姑娘,身上又扛著这么重的担子,教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啊。

  “我知道……”伙子若苦笑道。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鬻伪画是为了让父亲能够不间断服用最好的药,所以得到的银两,多数左手进,右手又转进药誧。

  而且卖画所得银两,除了她之外,还须与仿字、组织分成,所以分到的银两,说起来并不丰润,也致使她的身边没什么多余的银两,仅够维持她和父亲的生活罢了。

  王嫂瞧见她沉默无语,也明白她无能为力,只有摇头不再提了。

  “我帮你爹煎好药了,这就拿去给他。”

  “谢谢你,王嫂。”若非父亲见著她就没有好脸色,她也不用麻烦王嫂为父亲喂药。

  “说什么谢,咱们都是邻居嘛。”王嫂笑道。

  “王嫂,我必须把画拿去给店家,我爹……”

  “放心,有我在,你尽管去忙。”王嫂知道秋子若擅画,也靠卖画为生。

  “谢谢!”

  “再说谢字,我可就生气了!”王嫂手插腰,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秋子若笑了笑,果真不再说谢,朝她微颔首,进房拿了画就出门了。

  一出家门,秋子若才想到她竟忘了换上男装,但王嫂在家,她又不好回屋里换上,只有横下心,抱著不会被人发现的侥幸心理,前往与头子约好交画的地点。

  这一回,头子没有再约在客栈,见秋千若几次在客栈里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的模样,他也死了心,不再想练她的胆量,直接将她约到城外的眺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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