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他在嘴巴里咕哝,我听不清楚。
“我以前怎样?”
“没事。”
“骗我。”我唬一下跳起来,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我挤过去,趴在他胸口上,双手定住他的脸。“快说,我以前怎样?”
“你以前不都说我有事放心里不说,是只闷天蝎?”他看著我的眼睛,有点委屈。“所以我改。”
他一面说,一面摸我长长垂落在他身边的黑发。
“天蝎座性情隐密,很少向人表达内心真正的想法,有时难免让人感到捉摸不定。”他一面说,一面帮我把头发圈到耳朵後面去。
动作温柔至极。
“不擅表达自己的心意,总将想法藏在心中,表现出过人斗志,让人觉得是野心家。”他的手指从我的眉间滑到我的鼻尖。
“天蝎座集冷酷与热情於一身,对人的喜恶表现的明显,且脾气有时无法掌控。”他的手指停在我的嘴唇上。
“天蝎座好胜心强,爱与人竞争。”他轻轻吻我。
“天蝎座在爱情上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喜欢嫉妒和猜疑。”他的手环住我的腰,我们在床上翻滚。最後,他拥著我,我俯在他身上。
我的眼泪无声地滑下来。
虽然紧紧咬紧牙关,虽然非常忍耐,眼泪就是不听话地一直掉。
我趴在他胸前哭,哭得像小白痴一样。
……………………………………………………
“嘟嘟嘟——嘟嘟嘟——”睁开眼睛瞄一下,闹钟上指的是七点二十八分。
要死了,这个闹钟怎麽每次都给我出这种毛病,气死我了啦!正要跳起来,却发现身上有只手臂把我捉得紧紧不放。
“已经七点半了,要迟到啦!”我凶他。
傅非朋先生赖在床上,脸上有得意的笑容。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麽。我扳开他的手,他另外一只手又围上来,没完没了。
“拜托你一下,你身上那件衬衫已经不能见人了,皱巴巴还有蕃茄酱遗迹,还不快点脱下来我去帮你洗一洗再拿来烫!”
“楼下车子里有备用的。”
“那浴室我先用,你去楼下拿,动作要快!”
“啊,去公司再换嘛。”他伸懒腰,一点都没有起床的意思。
“是呀,你这个样子进公司,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你昨天没回家。”
“那又怎麽样?我跟我老婆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要,你不要这样讲!”
“为什麽不?你明明就是我老婆!”
“他们会以为我们昨天……”
“怎样?”他笑得坏坏的。
“啊,反正你心知肚明。”我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管是对外或是对他母亲,都是一种示威作用。“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什麽名声?”
“冰清玉洁的形象。”我对他竖起一根手指,摇摇摇。
“嘿,那破坏得好。”他很是得意。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把我们两个人都吓一大跳。电话在靠他那一边,这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我猜可能是我阿母打来的。
全世界只有她会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间打来。
“铃铃铃——”
他伸手要接。“不要!”
“为什麽不要?”
“我有答录机,我们先准备出门上班。”我把他抓起来。
他不肯动,眼睛盯著我,耳朵竖向电话的方向。一副“你是不是给我在外面有奸夫?”的模样。
想抓包啊?哼,抓得到算我输你。
“喂,露露啊,你是去上班没有?我是阿母啦。上次不是叫你要回家,阿你打算什麽时候回来……你喔,你阿爸很失望ㄋㄟ,要回来啦,相亲不去没关系,反正你工作嘛好好,可以养活自己。我是跟你阿爸说过了啦,结过一次有经验了就好,干嘛要去再结几次?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啦,我们一定不会逼你。要乖ㄋㄟ,有空要回家啦……”
我翻个白眼,准备冲进浴室当作没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角瞥见他拿起电话。要命了,他想干嘛啊!
我立刻倒带扑向他,可是来不及了。
“喂,阿母,我是非朋啦。”他用很不灵光的台语跟我妈打招呼。
这家伙东躲西闪,就是不让我抢回电话,还得我按下“免持听筒”的按键。这下可好,连我说话的声音都会被听到。
“非朋?阿你是小露的那个——”
“对对对,我是伊ㄟ尪啦,傅非朋咩。”他笑得愈得意。
我立刻把免持听筒按掉,真是听不下去。
“真是非常歹势ㄋㄟ,没和露露回去看你们,不然这个周末我带露露回去……阿母,你先跟阿爸讲一声,我怕他会拿扫把给我打!”
“一、定、会!你不用怕,阿爸不打你才怪!当初离婚那件事,把他气得简直食不下咽。在我们家这种乡下地方,离婚比死了老公要惨上几百倍的!”
我在旁边碎碎念。
他不理我,还在跟我老妈灌迷汤。
“阿母,跟阿爸说不要操烦啦,我没跟露露离婚啦。”
“喔,这下可好,傅非朋先生,你丢了一颗强力炸弹,到时被炸得断手断脚不要来跟我哭。我阿爸平时‘店店’不爱说话,不是没脾气,他要是发起脾气来……我想我大概只能在庞贝遗迹里看到你。”又唠叨他一顿。
他还是装没听到。
“阿母,是,都是我不对,我跟你们道歉,是,我会改进。”他还在用怪腔怪调的台语讲个没完。“我昨天才跟露露和好,她才原谅我的。”
我咧!他说的那是什麽话!好像是我要跟他切的一样!喂,不是我故意要抛弃他啊,都是他啦!跟我没关系,可是现在坏人变成我了!救命啊,阿爸阿母你们要明察秋毫啦!
这次我非把电话抢过来不可。
他不肯。
我整个人已经攀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还是抢不到。
真是见鬼了。
“电话拿来!”我凶他。
“阿母,露露在闹我啦,不然我们回去再聊。嘿咩,现在要去上班,时间有点赶啦,她又一直有话要跟我说……”
然後电话就挂掉了。
“你就这样把电话挂掉?”我的手指在颤抖。
“对呀,讲完了。”他在我脸上亲一下。“好啦,不是说上班要迟到了?快去刷牙洗脸,我去楼下拿衬衫。”
“你跟我妈说要回去南部是说真的假的?”我抓住他。
“说真的。”
“你知不知道回去会发生什麽事?”
“知道。”他又亲我一下。“你爸会先揍得我半死,然後我得开流水席请全村吃三天,跟你,还有你们全家道歉。”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我哼著。
乡下地方最重视的就是面子,面子重於一切,只要把阿爸的面子做起来,其它都好说话。毕竟当初结婚的时候,由於傅老太太的反对,我们只象徵性地请了几桌亲朋好友,这点老爸一直记在心上,痛了很久。
“你忍心看我挂彩请客吗?”他装可怜无辜的脸给我看。
“你可以不要请。”因为我突然想到,要是无缘无故办桌还办流水席,一定不会有人相信是补请婚宴的……
他挨揍是小事,之後的问题可大得很。
我可以想见被来自各方的乡亲父老姊妹们追问:“哎呀,真好,你们有小宝宝了对不对?一定是家里的第一个孙子哦!怪不得请客大宴亲友,呵呵呵。”
想到这种事情可能发生,我脸上就马上爬出小丸子的黑线。
简直是惨绝人寰。
我连老公在哪都不确定,哪来的宝宝?!
真是够了。
“傅老太太那边怎麽办?你想过没有?她不是弄了个今雨子来吗?摆明是要你‘好好为将来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