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没有没有,他是好人,我没出事,也没跟他在一起。”怕母亲愈说愈离谱,岳可期连忙澄清。
“真的?”
“妈太多心了。”
她是被“怎么样”了,不过祸首另有其人。
周娴这才放下心来,她抚抚心口,想想又不太对。
“那你一晚上都在干嘛?也不打电话回家。”
岳可期又开始支吾。
“没跟他在一起,那你是跟谁在一起?”
“我……我……”她双颊绯红,低着头躲来躲去。
周娴看了又惊叫:“可期!”
岳可期跑到房里去,拉出旅行袋开始装衣服。
“到底发生什么事,快和妈讲清楚!”
“没有啦。”
“没有你收拾什么行李,你要去哪?”
她转过身,非常诚挚地恳求:“妈,你的女儿现在正面临人生最关键的时刻,必须要仔细思考,等我想好该如何面对的时候再回来,真的没事,你就别问了!”
“可期——”
她匆匆塞了三四件衣服便像风吹一样往门外跑,临行前不忘交代:“如果程映璿找我,别跟他泄漏我的去处哦!”
“你的去处是哪?”她根本没说,周娴追问。
岳可期听不到,她跑掉了,又急又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映璿?”周娴眯眼,疑惑地拼凑着,她的女儿从来没有这么反常过。
原来,那小子!
一会儿她笑了,轻轻松松回去补眠。
※※※
岳可期来到饭店,侍者领她到户外的花园餐厅,一到就见不远的桌位上有人朝她兴奋地招着手,她跑过去,两人激动地握住彼此的手,抱在一起又笑又叫。
“可期!可期!”
“令心!”
“好久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来美国看我!”
“你都不回来!”
她们互望,又开心地笑。
“你更漂亮了。”虽然常常收到岳可期的照片,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但能面对面重逢更让人高兴。
“你也是。”林令心的长辫子剪掉了,现在留着中分齐肩的清汤挂面,人也丰腴一些,成熟了许多。
“快坐下吧。”
“嗯,你等很久哦?”令心一下飞机订好饭店就打电话给她,但岳可期不在台北,她接到了消息才赶回来。
“不会,等了十几年,这一点点时间不算什么。”小时候的习惯不改,林令心一坐下就自然地为岳可期张罗茶水点心,贴心如往。
“怎么样,在美国的生活好不好?”岳可期兴奋地问。
“差不多啦,过久就习惯了。”她边说又叫了几样点心,蛋糕松饼三明治,不像喝下午茶倒像吃正餐。“我离开研究室的工作了。”
“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她摇摇头。“没意思,成天杀生,造孽呀。”
“那你打算做什么?”
“先休假喽,回来找你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打算。”她说完忽然偷笑,像藏了什么好事。“我啊,可能要休息很长很长一段日子。”
“好,那你就在台湾待久一点。”
“干脆你今晚留在饭店陪我好了,我们一直聊到天亮,怎么样?”
“好啊!”岳可期正有此意,她今天还不想回家,爽快答应。
“对了,铁面人呢,怎么你没带他来?”令心随口问,指的正是程映璿。
岳可期脸色骤变。“干嘛要带他来?”
“你们这几年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大小姐我难得回国,以为他也会来叙旧哩。”令心笑说,口气早就没有当年的对立和敌意。
岳可期却因为忆起那夜发生的事而浑身不自在。
什么铁面人,其实……根本是色情狂!
看不出他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痴狂起来竟会那么热情,弄得她全身瘀痕,大热天还要包得紧紧才能见人,真过分。
更糟糕的是这中间变化太大,一夕之间从纯友谊到性伴侣,从打击等候区直接杀上本垒板,完全不照正常顺序,突然的落差让岳可期难以适应,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落跑!
很鸵鸟,她承认,可是要面对改变关系后的程映璿,她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所以她还是跑了,而且躲在一个很离谱的地方——他台中老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果然没错,她舒舒服服待了三天,陪程家二老养花种草、上街买菜,十分惬意,程映璿根本找不到她。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找过她吗?
没有!
难道……他后悔了?
“怎么了?脸色怪怪的。”令心问。
“会吗?”她尴尬地装傻。
林令心扬眉,敏锐地打量她,确实有点不对劲。
岳可期被她看得更不自在,顾左右而言它:“令心,你中午没吃是不是?胃口这么好。”说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解决掉两客起司蛋糕以及半个水果松饼,手上的叉子还虎视眈眈地向桌上的鲔鱼三明治前进。
她这一说,换林令心脸红了,轻打她一下。“哎呀,你真的看不出来?”
“看什么?”
她神秘的笑容又出现,带着几分娇羞,很甜蜜满足的样子。
“我怀孕了。”
岳可期的茶杯差点滑掉。“在哪里?!”
“肚子里。”
废话。“你结婚了,怎没告诉我?”
她的声音变小。“没结婚也可以生小孩呀。”
“令心——”
她笑:“不过也快了,大概回去之后就会被拖去登记吧。”
岳可期好意外,眼睛直盯着她的白色伞装,令心要作妈妈了!“哇塞……宝宝是混血儿吗?”
“你要问宝宝的爹是不是外国人?”令心伸出双手指头,一根一根开始扳:“俄国、印度、苏格兰、印地安、拉丁、美国以及……天晓得还有哪些我记不清楚的血统,反正他是五族融合、世界大同的产物,再加上我的基因,我也不知道宝宝会像哪一国人。”没生出来以前谁都猜不到,可以尽情发挥想像力,太有趣了。
“哇,我真想看看你的未婚夫,他做什么行业?”
“别想得太丰富,只是普通上班族。对了,他和程映憬是同事哦。”
“映憬姐!她好吗?”岳可期一直都好想念她,可是就像程妈妈说的,两个女儿是挣断了线的风筝,飞到自己高兴了才有可能回来。
不过说来也巧,两年前令心认识了也在美国的映憬。
“这个,她……怎么说呢……”令心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岳可期察看自己的手机,愣住。
“谁?”令心问。
她抬头。“程映璿。”
“接呀!”她看岳可期犹豫,不解地催促。
岳可期接了。“喂?”
“你躲我应该躲够了。”劈头便是他低沉严肃的声音。
“我、我没有躲你。”她不承认,反正他又没有找她。
“是吗?那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溜掉,又莫名其妙向公司请假然后就失踪的人是谁?”
“我……”
“没错,就是你。”
原来他找过她。岳可期瞄向令心,咧嘴笑了笑。
另一端沉默几秒,然后程映璿的声音又响起:“这样不行,我们说个明白吧。”
“程映璿……”
“傍晚五点河滨公园,我等你,不见不散。”他收线了。
“喂,喂!”
“怎样?”
“他约我去河滨公园。”她放下电话。
林令心这次不放过她,揪住岳可期的不自在:“你们两个是不是有问题?你从刚刚提到程映璿就怪怪的。”
是有问题,很大很大的问题。
“呃,我跟他……其实我们……”
“到底怎么了?”
“我们前几天……做……做……”后面那个字就是吐不出来,说起这种事,一向大方的她也忍不住变扭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