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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口拙。”他语调呆板,硬生生地赔罪。

  罗敷一听到他在道歉,眼睛就张亮起来,转头对他嫣然一笑。“不,我也有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整张脸没有表情,心中却因罗敷突如其来的妍笑而猛然摇撼。良久,右眉才微微一耸,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是要我请客吗?”

  “不用了,我只是开你玩笑。”罗敷不敢再叫他请客。



  他斜睨她,试探的问:“就让我请这一次?”

  “真的不需要。”

  “真的?”

  “真的。”她郑重地点头。

  “好。你喜欢吃什么?”他根本无视于她的婉拒。

  “我喜欢──”罗敷一时不设防,顺口要去回答他的问题,等到脱口而出时才恍然大悟,蓦然住嘴。



  他以呆滞的目光回望她,等著她继续接下未完成的话。

  罗敷小心翼翼地说:“我喜欢小吃。”

  “小吃?”他斜睨了罗敷一眼,想确定他没听错。

  “对!台湾小吃。”

  “好吧!哪边有?”他爽快地问她。

  “公馆。嘿!下一站就到了。”罗敷眼尖地看向车窗外的街景,提高音量地说。

  “那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下车吧!”说著站直身躯,头差一点顶到低矮的车顶。

  罗敷也慌慌张张地跟他下车。

  “你带路吧!想吃什么就自己挑,不用客气。”他故做大方的说。

  十分钟后,罗敷和他就坐在挤得人满为患的小吃店内。但是只有罗敷动著筷子,而他的手连抬都没抬。

  “你不吃吗?”她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我牙齿不好,怕酸咸的东西,你若行的话,顺便帮我解决这一碗吧!”他随意找了一个藉口搪塞她。事实上,他没吃过这玩意儿,只看到老板在一根根细细黄黄的面糊里加油添醋,酸水顿时涌上喉咙,便胡诌一句。

  “太巧了!我大哥是牙医师,最和蔼可亲的一位。改天我帮你安排一个时间,拜托他抽空为你看牙。”

  李富凯一手托著腮,双眼认命地往天花板一瞪,恨自己怎不挑个别的理由,例如自己的肠不好、胃壁穿孔、罹患胃溃疡之类的藉口,她不可能又那么凑巧有一位大哥是操刀的内科医师吧!但此时此刻只得硬著头皮撑下去。“很好!”

  “牙疼不是病,但一疼起来准会要人命。你哪一天方便?”她毫不放松,紧迫盯人的道。

  她可以改行打篮球了!他想著。“改天吧!”

  “我是认真的耶!”罗敷搞不懂地眨著长密的睫毛。

  “哦!再说吧!”他又是推了回去,他快成了太极拳高手了。

  眼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毕竟牙疼的人是他,若他受得了,就算了。

  “你在哪一层楼受训呢?”她边吃边间。

  “嗯──”

  “十楼吗?另外两位和你一起被录取的工程师,就是在十楼实习受训的。”她接著他的话。

  “没错,但我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我的上司要我四处走动、多看看。”他也没说谎,只是犯了误导之嫌。

  “你知道参石的历史吗?”

  “你倒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偷偷告诉你,我的概念也不是很完整。我进公司已经两年了,连董事长和总经理的面都没见过半次,本来参石是董事长在四十年前创立的,当时只是代理进口一些先进的重机械,后来才慢慢走上证券及保险业的发财路。听说二十五年前,董事长和唯一的独子在管理观念上水火不容,负气之下的儿子就带著妻小远走欧洲,在瑞士落地生根,并将所有的财产投入期货市场做起专业的期货操作员,由于一连串正确无误的判断,使他在五年内白手起家草创一家期货公司。”

  “在我进公司以前好像有段风雨雨的争执,持续了好些年,一直到前任总经理死后才告结束。后来董事长延请旅居海外的小孙子回来坐镇才解除危机。不过新任总经理宁愿在瑞士管事,偶尔才回来一次,这也是参石期货的总管理处会设在苏黎士的原因。事实上,政府也是近两年才正式开放期货交易的。至于现在的参石重机会有这样的规模,也是七年前由一名年轻主管出面交涉,当机立断的买下美国一家濒临破产的重机械制造厂后,参石才有能力自制这种高科技的产品。你是负责哪一种产品呢?上游石油工业用的钻井帮浦、挖土机、还是起重机?”

  “我都得涉及参与。”

  “那你会很忙哦!我们在高雄、苏黎士、美国纽泽西洲,甚至在巴西都有分公司。”

  他不答,只是一迳的端坐著,拿双眼盯著她瞧。罗敷也觉得自己似乎饶舌了点,便不再多问。

  好久,他才问:“你有兄弟姊妹吗?”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何有此一问。

  “我们一家有七口。父母亲、哥哥、嫂嫂、姊姊、我,再加上哥哥的小女儿。”

  “快乐的小家庭。”他轻浅一笑。

  “不!是折衷家庭。”罗敷脱口就纠正他的错误。

  他又倏地闭口不谈了。

  罗敷气自己多嘴,打断他聊天的兴致,所以也拣了一个同样的安全问题反问:“那你呢?家里有几人?”

  “四口。”他惜字如金的只肯报个数。

  “他们──”

  “都死光了!”他微侧头,轻吐一句。

  “对不起。”罗敷愧疚的低喃。

  “无所谓。”他倒是看开似地耸了一下肩头。老实说,对于这样的下场他曾经埋怨上苍过,但却一点也不以为奇。他老哥乾杯的模样简直像在喝白开水,若三年前不丧命于意外车祸中,现在也早溺死于女人国度。他父亲因为沉重的工作压力,不得不借助尼古丁的镇静效用,一天得抽上好几条雪茄,十年前若没死于肺疾,也早被烟呛死。而他母亲觅得第二春时,他也二十八岁了,为她开香槟祝贺都来不及,更遑论反对。

  罗敷见他一脸郁郁寡欢的忧容,便改变了话题。“你不问问我姓啥名谁吗?”她暗地里下了一个决心。通常她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决定交友缘分的深浅,就他没吐出那四个字,表示他这个朋友值得深交。

  不太想!他在心里嘀咕,但还是问:“姑娘,你尊姓大名?”

  “我姓罗名数!”她迅速脱口而出,等著他说出那四个字。一秒──两秒──三秒!

  他没动静,这人有救了!

  “罗芙?怎么写?”他也不禁好奇地问了。

  “你手掌伸出来,我写给你看。”她捉起随意置于桌上的那只手,用食指在他掌中比画了一下。

  他只是挑了挑眉、瞄了一眼,随口评道:“不俗的名字。”

  罗敷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话,心上洋溢喜乐,二十五年来所受的委屈与埋怨,全部可以为他那一句“不俗的名字”一次抵销。

  “谢谢。”她窝心的回礼,认真地埋头吃起蚵仔面线,酒窝不经意地在两颊上浮起,若隐若现宛如出水笑容。

  “你几岁了?”她随口又问。

  “你说呢?”他敷衍地反问了回去。

  她端详他的面容。方正的脸形,坚毅的下巴,直挺的鼻梁,炯炯的眼神,粗粗的剑眉,及一头随意散落额前的黑发。她决定了!

  “你大概三十岁吧!”她很认真的回答自己所提出的问题。

  对方莞尔一笑,便说:“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了。”

  “到底是不是?”

  “姑娘,你说是就是。”他才懒得去跟一个黄毛丫头厘清哩!更何况他几岁也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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