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也是与会的秘书之一!郑秘书没跟你提吗?”
罗敷沉著脸,心知她又被那个暴君总经理踢出名单之外了。“没人下通知给我。”
“对不起,我以为……”
“没关系。反正我手边已积压下不少的工作,再被调去做记录,恐怕会分身乏术。”
蒋玲聪明地转了一个话题,“瞧你最近春风满面,有男朋友了?该不会是邬昱人吧?”
罗敷摇摇头,笑了起来。谈起李富凯,她可是点滴在心头。“不是,是新进同事。”
“叫什么名字?”
“李富凯。”
蒋玲想不出见过这个人。“没见他来接过你一次,他是不是很害羞?”
罗敷被问倒了。“我们家住得近,所以下班时他都在车站等我,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妥。至于他是不是害羞,我说不上来。不过他不大爱说话,但对我很好。”
“你们都在哪约会?看电影?逛街?还是上酒吧聊天?”
“都不是。他一个人单身汉,家里不开伙,我妈就要他天天到我们家吃饭、喝茶、聊天。”
“每天吗?这人听起来好像……满不错的。”事实上,蒋玲是认为无趣、乏善可陈到极点,一点情调都没有。
“嗯!”罗敷顺口应了一声,想著每天晚上的情景。她的家人好像很喜欢他;老妈对他好得紧;罗曼和他一碰头就烟、酒不离手;罗子桐会黏著他,要他再说些德国黑森林的童话故事;有时他会和老爸在书房聊天,一聊就是近一个小时。
说他人老实,又不真的这么一回事,因为他会当她家人的面亲她、逗她。刚开始时她有些腼腆、不知所措,但她的家人却好像一点都不以为忤。老妈的说法是,看见他如何对待自己的女儿,总比成天瞎猜,一点概念都没有的好。
她还发现他不仅真的英文流畅,还深谙德、义、法、荷、及西班牙话。这个发现倒令她瞠口结舌,若非曾在公车上亲眼目睹他拿出一份份各国的报纸翻看,她根本无从得知。
“你哪来的这些报纸?哇!这么多蝌蚪文!”她大惊小怪的问。
“公司付我薪水要我看这些蝌蚪文的!”他笑笑地捏捏她的下巴。
“你?你看得懂?怎么可能?”罗数十指合并,两只食指互绕,深感怀疑地瞥他一眼。
“难不成我是带这些报纸回家包烧饼油条?”
“那也说不准啊!”罗敷打哈哈的回答。
“小姐,勿以貌取人!”
为了他那句戏谑之词,罗敷坚持要他写上三十遍的“勿以貌取人”,才肯和颜悦色的面对他。
等到快下班时,蒋玲及其他与会的秘书抱著一本本笔记本走回办公室,吱吱喳喳地谈论著那个器宇轩昂的总经理。
“好有魄力!我进公司三年,第一次看到他。”
“那是因为三年前,他还只是瑞士参石期货的负责人而已,一直到前任总经理,也就是他哥哥酗酒驾车身亡后,才被老董事长请回来重整公司。”
“真羡慕郑小姐,能天天看著他办公。”
“是啊!不过郑小姐反倒变得兢兢业业,穿著打扮跟往常不同,言行举止也变得古板些了。我问她总经理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女朋友?她矢口否认,还强调没有任何女人来过电话。你说这可能吗?”
“我不相信!”
“就是嘛!他讨了两任老婆,都是不到两年就把人家甩了。这种负心汉不交女朋友才有鬼!除非猫儿不偷腥!”
“我就说嘛!花花公子一个!但他真的长得满帅的,很难找得到可与他匹配的女人喔!”
“有一种男人专门扼杀女性魅力,他可能就属这种人。”
罗敷虽没参与对话,但女人家七嘴八舌的小道消息却是很有影响力的,尤其是传至罗敷的耳里,功效更是无远弗届。想到那个暴君甚至没见过她一而,就三番两次推翻她的能力,再加上被渲染过的恶名,她已经把这个未曾谋面的总经理当成头号公敌了!
甚至在回家途中,还不时跟李富凯数落那个暴君的不是,惹得他心情直跌入谷底。
“富凯,他简且就是你们男人的耻辱,一个专门玩弄女人的薄幸郎。你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吗?叫frank!简直是个破天荒的大笑话。一个叫‘坦白’、‘诚实’的人竟然一点都不坦白、诚实。我看他改个名会比较妥当。”
李富凯没应声,因为他知道准不是个好名。
“就改成‘philanderer’(博爱主义者)吧!”
看吧!
“你觉得如何?”
“好是好,但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名字这种事最好别拿来开玩笑,你忘了自己也吃过这种苦头啦!”
“说得也是。总而言之,这种人竟还能明目张胆的玩女人,怎么没人揭发他呢?还有他那种颐使气指的作风令人听了就倒胃口。希望他下辈子也碰到一个大玩男人的女人──”罗敷边骂边点头,半晌才发现他一脸语塞的苦样,就像吞了一斤的苦黄莲似的。“对不起!我一不平衡,话就多起来了!”
“三人成虎。我要是他,根本就会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花在穷追女人的韵事上?难道说你们办公室的女职员个个都跟他有过一手?这简直是典型的‘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你别听他人三言两语,就受人影响。”
听他这么一点,罗敷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当下又更加认定他会是个做丈夫的好料子。
“我再过一个月得被调去瑞士苏黎士,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所以──”
“为什么?”罗敷一听他说,心急的打断他的话。“你才刚到职没多久,请他们调别人去嘛!”她很难过,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他又要被调走。
“这……”他犹豫地看著罗敷一脸惆怅。“他们非我走这趟不可。”
“喔!那你会常写信给我吗?”她失望了。
“我的字那么难看,你难道不嫌弃?”他斜睨她一眼,见她不语,才说:“这样吧!你写一封信我就回一通电话,好不好?”若教他爬格子写国字,会要他的命。
“不好!国际电话挺贵的,你还是写信好了,我不会计较长短的。”
他真想大叹三声,搞不懂有那么多女人可以追,为什么偏偏去追上她。其他人只要送几颗会发亮的石头、几束花、再加上甜言蜜语,就可以佯装爱得他发狂,一副没有他便活不下去的样子,但是这几招用在她身上好像不太灵光。
“好吧!既然你要我写信,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他一脸无奈。“但是出国前我想把我们之间的事做一个了结再走。”
“了结?什么意思?”
他瞅住罗敷紧张的目光,暗地猛笑。“我的意思是把你娶到手再走。”这不太像求婚的语气,更何况是在一辆公车上!但他无神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话,这些年来,他已认清了实际的好处。
“娶我!但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正确算起来是两个月又十天。你仔细考虑一下吧!给你两天,或是三天的时间,够吗?”
罗敷已经在考虑了。她想著身旁的李富凯,他一直都很坦白,没做出令她不适或伤她心的举动,也会适时的给予她一些更客观的意见。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她的天空更高,视野更宽,心胸更广、更辽阔、更豁达,这样的终生伴侣不就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吗?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好多事都还了解得不太深入。为了不让自己再钻牛角尖,便跟著自己的第六感走,罗敷马上下了决定。